頡利強自鎮定道:“且看下去,他們只有區區一萬人,想擋住我們五萬王庭主力騎兵?難不成又一支玄甲軍?”

現實給了頡利一記狠狠的耳光。五萬王庭主力的確不錯,可架不住蘇烈這群人的戰馬三件套太作弊了,就算是一個頭一次騎馬的人,有了這三件套,習練半日也能縱馬馳騁。更別說蘇烈這群人苦練多日,馬背技術絲毫不亞於眼前的對手。

再加上大唐的刀兵衣甲弓弩等精良裝備,雖然不如玄甲重騎,但七成威力是有的。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們在哪裡訓練的這支無敵騎兵?比起前不久的洛陽騎兵戰力還強!軍師,情報呢?為何沒有絲毫訊息?”頡利喝問道。

趙德言有些失落的答道:“的確無聲無息。幽州那四萬戰馬全都放在洛陽練兵,四萬戰馬只能練出兩萬騎兵,這是鐵律。大唐根本沒有瞞著。這天下如果說有地方能瞞著我們的眼線,藏的下這麼一支鐵騎,唯有一處。”

哪裡?

“蕭銳的蕭家莊!屬下派了無數人想滲透打探,可惜這裡佈防之嚴,比長安皇宮有過之無不及。蕭家莊一定藏有大秘密。”

蕭家莊、蕭家莊……難道蕭銳是我突厥天生的剋星嗎?

“報,大唐出現一支騎兵,旗號是大唐雲麾將軍蘇。”

趙德言遠遠的觀察著蘇烈的騎兵,驚呼道:“蘇?莫非是當年跟隨蕭銳一起殺入草原,轉戰萬里的三千騎兵將軍,安樂城守將蘇烈?後來被提拔為三品雲麾將軍……是了,肯定是他。”

“難道說,這支騎兵隊,就是那三千人為火種組建的嗎?冠軍侯,好一個冠軍侯!短短一年時間,練出了一支堪比大唐玄甲軍的精銳輕騎兵,趙某服了!”

如果讓他知道,蕭銳和蘇烈只用了幾個月,不知道會不會把他嚇哭。

頡利嘆息道:“罷了,今日是拿不下蕭銳的。軍師,鳴金收兵吧。”

“大汗……”趙德言滿臉的慚愧。

“不用如此,勝敗乃兵家常事。蕭銳是個厲害的對手,沒那麼容易被打敗的。”頡利沒有怪罪趙德言,他知道對方已經盡力了。

鳴金收兵,銅鑼聲響起,戰場雙方都抬頭看向聲音來處,無數突厥士兵慌忙退出戰場,早就想撤了,可惜城上就是不鳴金,再戰下去命都沒了。

趙德言遙望山坡上,彷彿此刻蕭銳就在面前一樣,嘴裡喃喃道:“侯爺,你真的是不可戰勝的神仙嗎?哪怕我提前知道了薛禮是你的內應。哪怕我早就知道你識破了突利,哪怕我寧願捨棄突利的三萬人,只為阻擋薛禮片刻,哪怕我用六萬突厥最弱之兵、只為留出五萬王庭精銳騎兵對付你,犧牲這麼多人,可還是沒能打敗你……”

旁邊李承乾興奮的說道:“喂,你們敗了,敗了就要願賭服輸,快點送我出城回去。”

頡利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呵呵笑道:“不著急,本汗是真的喜歡你,還是讓你姐夫親自過來接你吧。”

你……

可就在這時,老李靖中軍大纛傳令,“不要放走了突厥兵馬,銜尾追殺!”

唐軍氣勢如虹的銜尾追殺,突厥一方慌亂的全都往定襄城內擠。問題是城門就這麼大,能進去多少?

什麼???

頡利和趙德言慌了,“他們想做什麼?直接破城攻上來嗎?”

趙德言眉頭深陷道:“大汗,如果不趕快制止我們的人蜂擁入城,恐怕他們真的能直接殺入城中。”

身邊的護衛建議道:“大汗,軍師,立刻關閉城門吧。”

頡利反手一耳光抽了過去,“蠢貨,下面都是我們的兵馬,關了城門等於放棄袍澤,城內沒有守軍,能防住唐軍嗎?”

“大纛傳令,所有兵馬城北匯合重整。”

護衛委屈道:“大汗,現在唐軍在銜尾追殺,我軍都在逃命,根本沒機會重整。”

頡利罵道:“蠢貨,唐軍多是步兵,就那一萬多騎兵,能追殺多遠?”

傳令兵立刻傳令。

趙德言開口道:“不行,對方有一支玄甲軍,還有蘇烈的一萬生力軍,這麼追殺下去傷亡更大。他們想效仿上次角鬥時我們的做法,最大程度殺傷我們的兵力。一定要想想辦法讓他們停止追擊。”

說著,低頭看向了李承乾。

“大汗,請允許屬下出城面見李靖,送歸太子換來停戰。”

沉默幾息,頡利點頭說道:“就聽軍師的。輸了就是輸了。此時認輸和明日認輸沒有區別。不過,豈能讓軍師一人單獨赴險?由本汗親自帶人下去。當面會一會李靖和蕭銳。”

“大汗不可,危險!”眾人連忙勸阻。

頡利卻豪氣道:“無妨,本汗坐擁草原,哪怕此戰敗了,至少還有十幾萬兵馬,他們不敢動我。”

在頡利的堅持下,趙德言命人駕著戰車,頡利站在戰車上,親手拉著大唐太子李承乾的手,緩緩駛出定襄城。

唐軍追擊的兵馬一看,定襄城出來人了,豪華戰車?

“頡利,是頡利出來了,隨我殺過去,拿下頡利,滅了突厥……”程咬金騎著戰馬,手持馬槊瘋狂大喊。

尉遲恭等眾將紛紛呼應,全都不朝潰兵追,全都朝著定襄城門口而去。

可近前一看才知道,頡利手上有人質呢,誰敢妄動?

趙德言騎馬走在一側,此時已經被唐軍團團圍住,誰也不敢動手了。

“請李靖大帥和冠軍侯出來答話,我們大汗要見他們。”

李績揮手讓人去傳訊息。

不多時,李靖、蕭銳二人在幾百親衛的保護下緩緩而來。

頡利率先拱手行了個唐禮,“二位,此戰我們認輸了。太子還你們,請停止追擊。”

蕭銳眉毛一挑,“大汗,這算是要挾我們?”

頡利擺手笑道:“當然不是,只是踐行賭約而已。相信李大帥和冠軍侯都是信人,大唐禮儀之邦,不會不講規矩。”

老李靖點了點頭,“可以。”

頡利伸手拍了拍李承乾的小腦瓜,嘆息道:“相處多日,本汗是真的喜歡你這孩子。可惜了,你終究是要回家的。去吧,他日有閒暇,可以隨時來草原玩耍。”

李承乾倔強的對視著:“下次我再來草原,一定是帶著大軍報仇的。”

頡利哈哈大笑道:“好,有志氣,本汗等著那一天。”

趙德言翻身下馬,走到戰車旁邊,親自扶李承乾下車。

李承乾本想趕緊跑到大唐這邊,但剛跑出兩步,卻不自覺的站住了,猶豫了下,轉身走到趙德言身前,躬身行了一個弟子之禮。

一句話沒說,轉身大步走向了老李靖。

趙德言眼角微酸,心中感慨莫名。蕭銳嘴角微彎,心說承乾這小子到底是長進了,能對趙德言有這一禮,說明他懂事不少。

接到了李承乾,老李靖揮了揮手,“傳令,鳴金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