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了莫賀咄的擔心,蕭銳笑著說道:“當然不是,和親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還不至於因為這個就滅他人的國家,那豈不是顯得我蕭銳沒有一絲氣量?”

“實際上早就看高昌不順眼了。”

“老莫,你可能不知道,我們通往西域的絲綢之路,那高昌是第一站,而且是必經之路。我們大唐的商隊屢屢被他劫掠搜刮,大唐商人苦高昌久矣。這是我們要滅他的第一個理由,也是最重要的一條。”

莫賀咄驚訝道:“高昌一個小國,鞠文泰一個懦夫,他敢這麼劫掠大唐商人?”

蕭銳笑了,“高昌是小國不假,但鞠文泰可不是一個懦夫,實則他是一位扮豬吃老虎的陰毒人物。他們可不是明面上劫掠收關稅,他們不敢正面得罪我大唐。可高昌靠什麼吃飯?可不會眼睜睜看著銀子從自己地盤上運來運去的,自己餓肚子。”

“所以鞠文泰派出手下兵馬扮作馬賊,來去如風的劫掠。商隊就去找當地官府剿匪,可剿匪剿匪,只見剿不見匪,最終讓高昌兩頭賺我們的錢,實則他們蛇鼠一窩,本就是一家人。”

嘶……還可以這樣?我以前怎麼沒想到?莫賀咄撓著頭陷入了短暫的失神。

蕭銳拍了一下對方,“想什麼呢?想有樣學樣?那這買賣別談了,我自己帶隊過去。”

“別別別,侯爺接著說。”莫賀咄陪笑道,“我只是沒想到,高昌鞠文泰竟然如此狡詐。”

“這第二點,就是他們篤信佛徒,當年我們大唐全面滅佛的時候,他高昌無限量收容逃過去的佛徒,這不是公然跟我們大唐作對嗎?之前一直忙著對付頡利,騰不開手。他們卻仗著天高皇帝遠,變本加厲的試探,真當我大唐的兵打不到西域嗎?”

“早在六百年前的大漢朝,我們就在西域設立了都護府!”

“這第三點……”

莫賀咄按住了蕭銳的手,“那是那是,這第三點不用說了,肯定是因為不知禮數前來和親。”

“這三點足夠了。換了是我,單是第一條,我就已經出兵了。”

“侯爺您想怎麼合作?”

一副精明的眼神和表情,趙德言都驚呆了,心說這是西突厥的可汗?變臉這麼快?

蕭銳笑了,這才是我認識的莫賀咄。

伸出兩根手指,“兩種辦法。其一,我出錢糧,你出兵,我僱傭你西突厥十萬大軍,幫我大唐滅掉高昌。勝利之後地盤是我們的,高昌繳獲的戰利品分你一半。”

有這好事?莫賀咄眼前一亮,心說侯爺是個敞亮人呀,這條件聽起來就不少賺。

“那第二種呢?”

蕭銳有些驚訝道:“行啊老莫,幾年不見,你漲上行市了?當年我幫你打下西突厥的時候,給你出個點子,你得給我付錢的。現在倒好,分你一半高昌得利,你竟然能忍住?”

莫賀咄卻笑著說道:“合作的生意嘛,當然要都聽聽。”

“這第二種嘛,我既不出錢,也不出糧,你自己派兵滅國。拿下高昌之後,地盤、錢糧、人口都是你西突厥的。”

啊?這……莫賀咄驚呆了。甚至旁邊的趙德言嘴巴張了張,都想出言勸阻蕭銳。

雖然這一切很理所當然,表面上看跟大唐沒什麼關係,人家西突厥自己滅了高昌,當然要佔領高昌的一切,還用你蕭銳說嗎?

其實不然,如果是這麼簡單,西突厥早就動手了,哪裡會用蕭銳提醒?之所以他不敢染指西域三十六國,就是忌憚著大唐出手,所以一直維繫著平衡。

包括高昌也是,夾在西突厥和大唐兩個強國之間,他想遊刃有餘從中求存,其實這樣的國家,一直都在懸崖邊上跳舞,朝不保夕,早晚是個死。

現在好了,得到大唐的許諾,西突厥可以毫無顧忌的擴充套件地盤,莫賀咄做夢都要笑醒的。

“侯爺,那您要什麼?”莫賀咄知道,天下可沒有白給的午餐,蕭銳敢承諾讓自己擴大地盤,肯定是有條件的。

蕭銳擺手道:“以你我的交情,我可以什麼都不要的。但是為了堵住朝廷某些人的嘴,你拿了高昌之後,給大唐一個承諾即可。”

“承諾?什麼樣的承諾?”

“很簡單,大唐商隊經過你西突厥的地盤,出了一切盜匪事故,全部由你們負責。”

這……

莫賀咄聽懂了,這是要我西突厥從今往後,給絲綢之路上的大唐商隊當護衛呀。

猶豫了一下,莫賀咄點頭答應了,“沒問題,別的地方我不敢保證,在我西突厥領土境內,大唐商隊絕對是安全的。”

蕭銳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放心,一路上各個商隊經過西突厥的地盤,該給的關稅一分不會少你的。將來我會派人專門負責去磋商,雙方定下一個合適的關稅價格,我們發財,你們也跟著富裕了,這叫合作共贏。”

莫賀咄重重點頭,這樣好,能合作一起發財,當然是最好的。

“咳咳,侯爺,出兵滅高昌沒問題。但是我西突厥剛剛發展沒幾年,實力還有些欠缺……”

蕭銳眉頭一皺,“什麼意思?老莫,你堂堂西突厥,佔據草原半邊天的霸主,在別處不說,在西域可是最強的國家,連個高昌都拿不下?”

“那算了吧,這麼廢物,我找你作甚?我只跟強者合作。”

噗……

“不是、不是,能拿下,但可能傷亡有些大……”

“咳咳,傷亡大也不算什麼,打仗沒有不死人的。我是怕其他國家不開眼來援,這樣一來就成了拉鋸戰,耗時日久會誤了侯爺的事,如果滅高昌之戰,打上一年半載……而且您也知道,我們都是馬背上的兒郎,不太懂攻城步戰。”

蕭銳擺手打斷道:“行行行,快別說了,再說下去,你就不是去滅高昌了,你是去跟人家同歸於盡了。”

“不就是想要點援手嗎?直說即可,何必扭扭捏捏?”

“這樣,我派一員大將過去,領兩萬兵馬給你助威,另外附帶給你出謀劃策,幫你打仗、減少傷亡。這總行了吧?”

“如果再給我囉嗦,那這件事就算了,我另找他人。”

莫賀咄一把拉住蕭銳的手,“成交、成交!三個月,最多三個月,我一定拿下高昌,保證大唐在西域的商道暢通無阻!我這就回去安排。”

說完還真的起身往外走。

“喂,不急在這一時三刻,好歹吃過飯呀!”

“不吃了,我先回長安去安排正事,等安排妥當了,再回來好好住幾天。”

送走了莫賀咄,趙德言說出了心中的擔憂,“侯爺,你想拿西突厥當絲綢之路的護衛是好意,但平白無故送一塊富裕的地盤給他們,不是什麼好事,朝廷不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