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長江不比黃河,北方寒冬天氣,河面結冰一尺有餘,不用渡船就能暢行車馬,可長江就不行了,這裡已經屬於南方地界,江面並不結冰,想要渡江就只能找船。”

在長江沿岸逛了幾日的蕭銳等人,回到渡口想要渡江。

李君羨提議道:“公子,現在是冬季枯水期,而且剛剛過了年,百姓們基本不怎麼出行,所以渡船也都在休息,要不我們還是找附近的城池,調動長江水師吧。”

蕭銳嘆了口氣:“唉,本想低調南下的,這一調動水師,可就張揚了。”

李君羨噗嗤一下就笑了,“您想低調是不可能的,連日裡,陛下給沿途的城池都下過令,見到你就勸返,呵呵,誰都知道您要南下,除非我們再不進城,否則低調不了。”

房二眼前一亮,“好呀,不進城多好,一路上都是小城,太沒意思了。”

蕭銳笑罵道:“你那是嫌棄城池小嗎?這幾天給你講課,順帶生活野炊做飯,你是纏上我的手藝了,吃貨!也不知道兵法領會多少,這飯量是蹭蹭往上漲。”

房二吐了吐舌頭,從懷裡掏出一個燒餅來,“嘿嘿,這不是吃過蕭大哥做的美味,別的東西再也無法下嚥了嘛。蕭大哥,你要是嫌麻煩,不如把廚藝交給我,我幹活不嫌累。”

“以前只知道蕭大哥是廚神,菜做的好,沒想到出門一趟才知道,哪怕是您親生烤個燒餅,也是人間美味。五哥,吃不吃,分你一半?”

李君羨擺了擺手,“你吃吧,我不餓。”

蕭銳都被氣笑了,朝著房二說道:“你小子,什麼時候學會拍馬屁了?吃燒餅還堵不住你的嘴。”

“算了吧,讓你學廚藝,怕是比教你兵法都難。我們三人出門,大家各有分工,五哥駕車,你跑腿兼護衛,我就做個廚子吧。”

“要是讓你來做飯?呵呵,用不上三天,咱們三個都得營養不良被抬回長安。”

啊?為什麼?好好的為什麼會被抬回去?我又不會往飯菜裡下毒。

……是啊,你做出來的飯菜本身就是劇毒。蕭銳捂住了眼睛。

“船、船……”

犯嘀咕的房二眼角掃過江面,突然驚喜的叫喊起來。

眾人遙望過去,還真是船,不是那種釣魚小舟,是正經的大船。

房二嘀咕道:“這麼大的船,是長江水師嗎?蕭大哥,是不是我們被人發現了?”

李君羨搖頭道:“應該不是,如果是水師,船頭應該有旗號才對。”

蕭銳笑道:“管他呢,有船我們就能渡江了,管他是哪路神仙,我們只是搭個便車而已。”

“是便船!”房二糾正道。

蕭銳白了一眼,“這是比喻、比喻!”

幾人一邊聊,一邊將馬車靠近渡口,不多時那大船就順流來到了眾人面前。

“幾位兄臺可是要渡江?”

不等李君羨開口,船頭的中年漢子就主動開口了。

李君羨警惕的轉身看了看,小聲對蕭銳說道:“公子,不太對,今日江岸邊上怎麼一個人都沒有?難道這麼巧,只我們一家出行?”

蕭銳笑著擺了擺手,走上前說道:“正是,一時尋不到過江的渡船,可否搭乘閣下這艘大船,行個方便?遺愛,拿十兩銀子給這位大哥喝茶。”

啊?哦哦……

房二伸手入懷,掏出一塊大銀錠。

船頭中年卻爽朗大笑道:“看幾位不是一般人,相遇就是有緣,不需如此。在下不是渡頭艄公,我這船也不是掙錢的渡船,只不過閒來無事江面遊玩罷了。捎帶幾位一程不算個什麼,能跟大家聊聊交個朋友就夠了,各位請上船吧。”

蕭銳拱了拱手:“兄臺大氣,如此就叨擾了。”

很快搭板放下,連人帶馬都給送上了船,蕭銳三人也隨著那人走進了寬敞的船艙。

“嚯……兄臺,你這船夠大的,怕是能比得上長江水師主戰船了。這樣的大船當遊船?看來身份不一般吶。”蕭銳讚歎道。

那人擺手笑道:“哪裡哪裡?就是普通百姓罷了,靠水吃飯,自然要用心經營一下。幾位請坐,來人,上茶。”

李君羨再次小聲提醒:“公子,聽這話音,這是水盜呀!”

水稻?什麼水稻?聽說長江以南都是種稻子的,不奇怪呀。

房二在旁邊聽到了,直接就大聲嚷嚷了出來。

嘎……

這就尷尬了,李君羨也十分無語,心說這小子怎麼一點江湖經驗都沒有?難怪大家都說你傻大黑粗!

噗……蕭銳也直接笑噴了。

對面的中年人面色微變,但還是笑著說道:“小兄弟快言快語,心思純淨,難得!怎麼?倘若這是一條水盜船,你還敢坐嗎?”

房二撓頭道:“水稻船?水稻不是種在田裡的,怎麼能做船呢?”

李君羨推了一把,沒好氣的說道:“水盜是水面上做劫掠行當的盜匪,他們的船叫水盜船。你呀,腦子裡都是些什麼?就知道吃了。”

房二驚呼道:“啊?水面上劫掠的盜匪?那不是壞人嗎?可是、可是這位大哥看起來不像是壞人呀!”

李君羨無語了,氣得別過頭去,心說壞人能寫在臉上嗎?

蕭銳笑了,他可不怕壞人,因為他自己也不是什麼好人,甚至是壞人裡面的壞人。

“我這弟弟說的沒錯,兄臺不像是壞人,跟了我們數日,今日看我們渡江困難,還特意前來相送,這般盛情如果還是壞人,呵呵,那天底下就沒有好人了。”

嗯??

李君羨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踢了一腳,房二趕緊護衛在蕭銳的另一側,饒是他再虎,也知道氣氛不太對了。

他們兩個可是保護蕭銳出行的,蕭銳現在武功盡失,一路上又沒帶護軍,這要是遇到個把蟊賊還行,如果是人多勢眾、有備而來的兵馬,那可就難辦了。

蕭銳擺手道:“五哥、遺愛,這是做什麼?我們是做客的,又不是打架的,快收了收了,坐下。”

“呵呵,兄臺見笑了。敢問尊姓大名?”

對方一直鎮定自若,哪怕是李君羨和房二緊張戒備,中年漢子也是溫和以待。

朝著蕭銳拱手道:“洞庭湖——來恆。”

洞庭湖?

李君羨驚呼道:“是洞庭水匪?長江水師都沒辦法的洞庭水匪。有傳言說是前隋餘孽,公子小心。”

蕭銳擺手:“稍安勿躁。來恆?姓來?看兄臺的年紀……不知跟前隋名將來護兒將軍是什麼關係?”

對方也沒瞞著,“原來還有人記得家父。公子才華橫溢,氣度不凡,敢問尊姓大名?今日單純的只是想認識結交一下,並無他念,所以各位無須擔心。”

蕭銳笑了笑,“果然是名將之後,身上無半分盜匪俗氣。既然來兄跟了我們數日,想必對我的身份已經有了猜測,何妨一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