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殿出來,太子妃就一直心事重重,容昭看在眼裡,卻又不好開口勸,畢竟她求的是上籤,此時開口,怕是會被當做站著說話不腰疼。

她看向沈嵐歲,沈嵐歲也沒法子,她不信這些,聽著都難受,別說本來就信這個的太子妃了。

她就說沒事別求籤,求個下下籤,可太難受了。

“聽說後山桃花開的正好,咱們不是來看花的麼?去後山瞧瞧吧?”

她生硬地轉移了話題,太子妃扯唇一笑,“對,說好了來看花的,走吧。”

沈嵐歲與容昭對視一眼,稍稍放下了心。

看看美景,多少能消解一些負面情緒。

容昭挽著太子妃的手,勸道:“後山路遠,嫂子還是乘轎輦上去吧,別動了胎氣,也叫我小侄子小侄女好好的看看風景?”

到底還是母性佔了上風,提到孩子太子妃的心情明顯好了不少,淺淺一笑道:“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生男生女我不都是姑姑麼?”容昭笑著輕輕摸了下太子妃的小腹,“好孩子,等你出生了,姑姑送你份大禮。”

沈嵐歲在一邊看著,也跟著笑了起來。

“在期待中出生的孩子,一定會很幸福的。”

太子妃頷首,眉眼間皆是笑意,“借夫人吉言了。”

*

三人乘轎輦到了後山,此時後山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太子妃沒讓人清場,大家都是衝著桃花來的,何苦壞了人家的興致?

桃花是景,人又何嘗不是?

於是三人便在邊上下了轎輦,緩步走入桃林深處。

滿山桃花盛放,抬眼望去,像一片漫無邊際的粉白的雲,清風拂過,落英繽紛,美的像一場夢。

有人在桃樹下吹笛,有人和聲而舞,好一幅春日盛景。

沈嵐歲看著看著不由得痴了,身邊的太子妃和容昭也是一樣的反應。

美景果然能讓人短暫的忘卻煩惱。

三人邊走邊看,漸漸走遠了,太子妃讓她們隨便,不用總跟著她。

太子妃身邊跟著侍從和丫鬟,倒也不擔心會出事,沈嵐歲看了一眼沒放在心上。

觀春和賞夏慢一步過來,觀春嘖嘖稱奇,“夫人,這兒好美啊!”

“那邊有賣平安符的,還有許願的,夫人要去看看麼?”

賞夏指著另一邊圍滿了人的攤位問。

沈嵐歲想了想說:“走,去看看。”

雖然不信這些,但來都來了,留個紀念也好。

三人湊過去,一人買了一枚平安符,又拿了許願用的紅布條,觀春和賞夏都有自己所求,拿著筆寫的很快,寫完就找了個高高的樹枝掛了起來。

掛的時候觀春個子不夠高,差點夠不到,最後還是讓賞夏抱著她掛的。

沈嵐歲在邊上笑得不行,眼淚都快出來了。

觀春幽怨地看著她:“夫人你別笑了,你不寫點什麼嗎?”

沈嵐歲握著紅布想了想,最後只寫了八個字,“所牽所掛,平安喜樂。”

寫完她挑了最粗的樹枝掛了上去。

觀春打量片刻,遲疑道:“這麼低,夫人不怕神明看不到麼?”

沈嵐歲莞爾,“心誠則靈。”

掛了紅布條之後,沈嵐歲就準備找個地方坐一會兒休息一下。

這個時代不方便的一點就是沒有相機,不能把這美景拍下來,她只能多看看了。

觀春和賞夏找了一塊乾淨的大石頭,又鋪上了帕子,才讓她坐下。

沈嵐歲捶了捶自己的腰說:“我是不是年紀大了,現在腰怎麼這麼容易酸?”

賞夏被逗笑了,“夫人你才多大啊,哪裡上了年紀?”

觀春:“就是。”

沈嵐歲笑笑,“我就那麼一說。”

“說什麼呢?”容昭轉了一圈過來了,額頭沁出一層薄汗。

沈嵐歲好奇地看著她,“你怎麼這麼熱?”

容昭笑著說:“我剛才看見一隻好漂亮的蝴蝶,結果我一過去它就飛了,飛一會兒又停,我們就一個飛一個追,跑了半天。”

“現在想想我真是傻,追它幹什麼?”

沈嵐歲忍俊不禁,“看來真是在宮裡憋壞了。”

容昭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誰說不是呢,宮裡的蝴蝶也好看,但就是差了點意思。”

她左右看看,“對了,你看到大嫂了麼?”

沈嵐歲搖搖頭,“應該也快來和我們匯合了,她心情不好,讓她一個人靜一靜。”

果然,小半個時辰後太子妃主動來和她們匯合了,面上看不出什麼,但妝容明顯有一點變化,顯然是重新上的,眼裡也有點紅。

沈嵐歲和容昭對視一眼,默契的什麼都沒問。

三人碰頭後去事先定下的禪房休息,順便嚐嚐靈山寺的素齋。

靈山寺的素齋做的確實很香,可能是為了招待她們這些香客,有些素菜做的很像肉,但比肉更清爽,好吃的讓人停不下來。

沈嵐歲多吃了半碗飯,意猶未盡道:“果然高手在民間,我都想問問做菜的師父,怎麼能做的這麼好吃的?”

容昭優雅地喝完最後一口湯,擦了擦嘴道:“應該不會告訴你的,畢竟這是人家的招牌,靈山寺就靠這個招攬香客呢,若是隨便傳了出去,靈山寺的香客得少一半。”

沈嵐歲一想也是,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吃過飯後三人各自一間禪房休息。

觀春和賞夏在門外守著,沈嵐歲不忍心,下午這個時間正是熱的時候,她們跟著跑上跑下也辛苦了,總不能一直讓她們站著。

正好禪房裡有榻,沈嵐歲就讓兩人在榻上休息一會兒,躺或坐都行。

反正禪房外守衛森嚴,一般人都不能靠近,沒什麼危險。

於是主僕三人都在禪房裡休息,吃飽了犯困,沒一會兒三人就都睡了過去。

午後日光溫暖,幽香浮動,四周一片寂靜。

忽然,有什麼東西落在院子裡,發出了細微的聲響,緊接著一根竹筒悄悄地捅破了窗紙探了進來。

白煙緩緩從竹筒裡飄了出來,很快擴散到禪房的每一個角落。

沈嵐歲無知無覺,徹底陷入了沉睡。

一盞茶的時間後,禪房門忽然被人推開,陽光從後面投落,地上立刻多了幾道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