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辭帶人從後包抄而來,兩面夾擊,黑衣人很快顯出了頹勢,但他們顯然也做了不止一手的準備,狹小的林地成了他們最好的掩護,各種機關毒煙層出不窮,防不勝防。

因為他們搶佔了先機,可謂是佔盡了優勢,即便陸行越他們人多,但也拿他們沒辦法。

林間廝殺聲不斷,不斷有人倒下,地上流滿了血,最後都滲入泥土裡,不見一點紅色,唯有鼻尖的血腥味越來越濃。

沈嵐歲被人護著躲在遠處看著,沒有摻和進去,一開始的時候她還提心吊膽,後面已經麻木了,只想著這場廝殺什麼時候能結束。

陸行越與梁辭彙合,梁辭低聲道:“陸夫人已經脫險了,她很厲害,自己跑了出來。”

懸了一晚上的心終於放下,陸行越來不及說什麼,只道:“多謝。”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重如千鈞,梁辭笑了笑,陸行越欠他一個人情,這趟來的不虧。

時間長難免體力不支,陸行越的身上也多了數道傷痕。

正當他退出包圍圈的時候,錦衣衛給他使了個眼色,讓他往樹後看。

陸行越瞥了一眼,正好對上沈嵐歲的視線,沈嵐歲衝他招了招手。

陸行越一驚,虛晃一招擺脫了糾纏自己的殺手,縱身一躍落在樹前,急聲道:“你怎麼過來了?太危險了,回去——”

沈嵐歲沒說話,她抓住陸行越的手,不等他拒絕就灌進去了一股異能,陸行越疲憊痠軟的身體一下子輕鬆起來,身上的傷口也飛速癒合,連麻木緊繃的精神都得到了緩解。

她低聲道:“去吧,我在這兒能救一個是一個。”

錦衣衛和梁辭的親衛都是為了救她來的,她不能棄之不管。

陸行越明白她的意思,深深地看她一眼,沒再說什麼,沈嵐歲鬆手之前他反手握住她的手,用力把人拉到身前。

沈嵐歲愣了一下,沒等她開口,陸行越就用力地按著她的後頸吻了下來,說是吻,更像是咬,聽到她輕輕的吸氣聲,陸行越笑了下,放開她後用大拇指隨意地一抹唇邊的血,啞聲道:“等我回來。”

沈嵐歲面上一熱,點點頭:“小心。”

兩人單獨相處看著好像很長時間,其實一切不過是呼吸之間。

陸行越又衝入了人群中奮力廝殺。

沈嵐歲仗著沒人注意這邊,在兩個親衛的保護下小心地遊走在邊緣,能救一個是一個。

梁辭的親衛穿著深藍色衣袍,錦衣衛穿著白衣,都很好分辨,不會出現救錯人的情況,只是有時會遇到重傷的黑衣人。

兩個親衛還沒做什麼呢,沈嵐歲從人手裡搶過刀,狠狠地捅進黑衣人的心口。

那黑衣人魚一樣彈了一下,死不瞑目。

兩個親衛也嚇了一跳。

沒想到這位陸夫人看著柔柔弱弱的,下手這麼狠。

沈嵐歲面不改色地拔出刀,拎著繼續往前走,“風水輪流轉,該我反擊了。”

之後遇到重傷的黑衣人,沈嵐歲一刀一個,全都弄死了。

月上枝頭時,山下忽然傳來一陣呼喝聲。

“公主,就是這兒!”

“來人,給本宮把這兒圍起來,一隻鳥都不許放出去,活口能留就留,不能留都殺了!你們隨本宮上去!”

“是!”

梁辭走之前給容昭那邊送了信,正好和容昭派回陽都送信的人走了個正著,兩方交換了資訊,梁辭的人快馬加鞭去找容昭,容昭的人則入城去找七皇子搬救兵。

因為他們慢了點,所以來的晚了些。

不過好在是來了。

容昭帶兵圍山,一路殺上山頂。

沈嵐歲聽到聲音,大喜,“公主,這邊!”

容昭聽到聲音心神一凜,“快,過去救人!”

有了他們的加入,黑衣人徹底沒了翻身的機會,很快就一邊倒落敗。

容昭厲聲道:“抓活口,負隅頑抗者就地格殺!”

陸行越靠著大樹急促粗重地喘息。

沈嵐歲摸過來,幫他輸了一點異能。

陸行越面色逐漸紅潤起來,正要開口說點什麼,忽見沈嵐歲晃了晃,“歲歲——”

沈嵐歲見他面露慌色,不解地問:“你怎麼——”

話沒說完,她眼前忽然一黑,緊接著就沒了意識。

“歲歲!”

“陸夫人!”

“怎麼了?”

周圍亂成一團,陸行越一把將沈嵐歲打橫抱起來,顧不上其他,拔腿就往外跑。

容昭看到他,“哎,嵐歲怎麼了?”

“暈過去了,山下有馬車麼?”

容昭點點頭,“有,裡面還有不少藥和細布,一會兒你們分一分。”

“謝了。”

他抱著沈嵐歲一路狂奔下山,給她把脈之後也沒看出什麼,想她可能是所謂異術透支所致,心疼地摸了摸她蒼白的臉。

很快穆朗也下來了,他從馬車裡翻出一個箱子,拿了兩瓶藥粉和一疊細布說:“屬下把這些留給主子,主子趕緊處理下傷口,剩下的屬下拿去給其他人,公主說讓主子趕緊帶著夫人回陽都,這邊不用管了,有她善後。”

“代我謝謝她,我欠她一個人情。”

穆朗點點頭,急匆匆地去了。

陸行越把沈嵐歲放在一邊的軟墊上,趕緊解開自己的衣服處理外傷,其實之前沈嵐歲用異能給他治的差不多了,但架不住第二次撕裂,不少傷口都在滲血。

他找到清水,打溼帕子擦拭身體後就開始粗暴上藥。

馬車動了起來,他手一抖,藥粉撒滿傷口,痛得他面色一白,他硬是咬牙一聲沒吭。

收拾完自己,他後背都被冷汗打溼了。

剛鬆了口氣,他轉頭去看沈嵐歲,卻見她前襟一大片血跡。

陸行越猛地一驚,顫抖著手檢查,最後發現那些只是血,她脖子上並沒有傷口,這才虛脫一般地靠在椅背上。

“勞煩再快一點!”他揚聲對外面的車伕喊了一聲。

車伕應是,用力一甩鞭子,駿馬撒開蹄子在官道上疾馳。

終於在天邊露出第一縷日光的時候,馬車駛入了陽都城。

馬蹄聲響在空蕩蕩的長街,踏破了漫漫長夜。

新一天的開始,意味著風暴即將來臨。(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