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章 再見露西

臥室裡面，露西熟睡的面容扭曲起來，她夢到了自己小時候麻木坐在馬車上離去的時候。夢到後面目光呆滯的父母以及兄弟。

在新環境裡面不斷雖然不愁吃穿了，但是每天都被強迫鞭打練習，稍微有做不好的就被施加不損傷外貌的懲罰。

那個教導管理她的人，將陰森毒辣塗滿白色粉末的臉貼近過來，嚇得她只能邊哭泣邊完成動作。

稍大一些的自己被別人當成貨物一樣挑選的眼光圍繞在周圍，那噁心貼近的老臉讓她直接坐立醒來。

整理一下凌亂的頭髮，她急忙站起來披著外套來到休息室。

冰塊已經碎裂，紅髮身影趴在那裡一動不動，化為低落情緒的源頭。

她點起煤油燈放到桌子上照明，蹲下來將這個曾經和她相談甚歡的人抱到沙發上。

身體柔軟，感覺沒有什麼重量就想是抱著一片薄紗一樣。

放好在沙發之後，她拿去毯子蓋在襯衫上面，明明是個非常高挑的女性，現在看起來只有小小一團，較弱無比。

手裡拿著小鏡子抱在懷裡，側靠著沙發繼續捲縮起來，沒有了初見時候的意氣風發與朝氣自信。

美麗的面孔依舊，只是淺藍色眼眸暗淡。露西幫她將頭髮攏到耳後，撫摸了一下有些冰冷的臉。

“你回來了嗎？露西。謝謝你。”

赫敏輕輕的開口說了這一句，似乎是用完了全身的力氣，繼續側躺著沒有動。

“奧斯汀女士，你遇到了什麼，為什麼那麼痛苦和悲傷？”露西也靠著沙發側躺在赫敏面前。

“沒什麼，讓我這樣待幾天就好了。”

“這樣憋著也不好，我當初受到委屈都是直接哭出來的，雖然後來的懲罰更長。”

說完許久之後，這裡面安靜了下來。看到又變回雕塑一樣的赫敏，露嘆了嘆將她抱回去放到在自己床上。

“我幫你換身衣服，這穿著也不好休息。”

忙完之後她也回到變冷的被窩裡面，赫敏捲縮的起來的身體冰冷、背側著自己。

“等你過幾天好了再說吧。”

露西拉上被子也側躺著看向面前的後腦勺入睡，自己以前遇到事情也是哭泣自閉過來的，也許過幾天就好了。

第二天起來，露西留下沒有任何動情的赫敏在這裡，起碼那股悲傷的感覺消失了。

這次回來她的時間不多，還要抽空去一趟見最近才知道的上司特蕾莎公爵。

以前她就有猜測了，自己能夠那麼便宜就和特蕾莎公爵下面的管家完成交易，加上聯絡人說這是組織的獎勵。

不知道又要被安排去哪了，算是高升嗎？法倫其實挺好的。

她自嘲的笑了幾下自己莫名出現的幼稚，看到下面有些愁苦的父母坐在餐桌那裡。

見到女兒下來，臉上的痛惜和悔恨出來，上來抱著一起互相流下淚水。

‘奧斯汀女士！你每次出現都攪動起大家的情緒，真是壞人啊！’

露西安慰好父母，吃完早餐換上家裡的樸素長裙繼續去核對一年下來的賬目，親情歸親情，她很清楚自己家的生活基礎在哪。

晚上回來，她把兄弟幾人也叫到了這裡，一家人圍坐在沙發上，她拿著翻出來的一頁，臉色有些平靜。

年中木材納的稅莫名多了1280波特金，她中午去鎮裡的商會問過了稅率沒有改變，還是自己不常回來的問題。

這筆錢她大概知道去了哪，卡維一直低著頭沒有說話，母親馬麗莎則在勸說她不要太過於計較。幾個哥哥也沒有說話。

“是不是你老家又給你說了什麼條件？上貢多少就讓你回去？”

“用我明年的工資補回來就好了。”卡維說了一句，無奈裡面帶著一絲倔強。

“你還有工資嗎？明後年的夠嗎？全部都被人騙走了吧。那些傢伙當年在我們快要餓死的時候可以絲毫沒有關心。”

“他們一邊罵著你的女兒我是個婊子，一邊心安理得花著從我身上拿走的錢，你就不維護一下我嗎？”

“也是，我本來就是…

越來越激動的露西本來還想著說什麼，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自嘲的笑了一笑。

自己家本來是在馬錫南霍納奇斯州維也納地區的，軟弱的父親在家裡生活不下去，一路來到這裡。

在途中遇到母親並結合在一起，總算在加西亞鎮給別人噹噹園丁種花勉強活了下來。

靠近高原區那邊的人宗族觀念都很重，近些年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找上了父親，給他戴高帽、說好話。

承諾會在家族裡面給予很高的位置滿足他的虛榮，代價就是要源源不斷上貢，持續不斷給他們吸血。

笑話，自己在那些地方受難的時候可沒有看見他們，快要餓死的時候也沒有。

他的錢估計全都給完了那群人，不知道今年為什麼要冒風險從自己的賬戶拿走一大筆，這可是夠一戶大人家富足的過完一年。甚至還花了點心思。

“以後你就不要管了，好好在家裡陪媽媽吧。”

“盧修斯，以後你和貝爾來管吧。你們應該還記得小時候我們擠在一起的麥稈堆吧。”

她敲打了一下兄弟們，不要讓他們和父親一樣犯渾，自己過得好才是好。

“露西放心吧，我們會看好父親的。”

她和兄弟們也大多繼承了父親軟弱的性子，還好是在這裡出生長大的，沒有沾染以前家鄉那種習氣。

“林區終究會有砍完的一天，我們必須攢點錢找到另外的出路。”

露西繼續和兄弟說起她的計劃，母親安慰著低著頭不知道是什麼表情的父親。

聊完之後有些疲憊露西回到自己的臥室，裡面是依舊躺著一動不動的赫敏，大家很識趣的沒有提她。

本來還有些羨慕嫉妒她的，但現在看起來不過都是不同命運的可憐人。

她換好睡裙回到被窩裡面，冰冷冷的，也沒有了心跳和呼吸，就像死人一樣。

“讓你見笑了，我家就是這樣。有了點小錢就得意忘形，忽略了根本。”

“你非常好了，他們擁有你是他們幸運。”

聲音像是從四面傳來一樣，是那個熟悉的聲音。

“我還算好，起碼讀了很多書，雖然是被逼有條件的。不然也不會獨立思考自己。”

“你如果不想在那裡，我可以幫你脫離出來。”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你有空保護一下我就好，離開了那裡我不知道能做什麼！”

露西說完這句之後發現赫敏沒有動靜了，本來還想試圖引導一下她的。

拉好被子，靠在她身邊閉上眼睛，明天再說吧。

早上醒來時，她用摸了下旁邊急忙睜開眼睛撐起身體，發現赫敏穿著她的白色睡裙披散著頭髮坐在床邊對著窗戶。

早上的空氣非常寒冷，她裹著被子過去抱住了赫敏，她在低著頭看著手裡滿是裂痕的小鏡子。

鏡子裡面沒有倒映出臥室，而是一些散碎的光點。

“我的媽媽姐姐死了、也回不去了、朋友也沒有保護好，大家只要和我扯上關係都會變得不幸遭受不可阻擋的在災難。我要離開了，不能拖累你。很抱歉我無法保護你。”

“你不要走，我還沒有說我的意見呢。”

赫敏直接站了起來，露西下意識抱住她掛在了背上。

“想想你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做，比如卡瑪麗鎮那位些人。”

凜冽的寒風和冰冷襲來，她發現自己抱在赫敏後面來到荒原外面，穿著睡裙的單薄身體忍不住發抖。

溫暖的焰火佈滿她的全身，抵禦了環境帶來的嚴寒。

前面的赫敏蹲在下來抱頭哭泣，“是我害了她，害死了她。”

“如果沒有我，她什麼事情也不會有，那是來找我的執念。”

她又趴到了雪地裡面，像是沒有失去精神氣一樣。

露西也滾落到身邊抱住她，自己也不知道能做什麼。

她離開卡瑪麗鎮回蘭格堡的時候去過了蓋斯勒家打聽赫敏的情況，得知女主人一病不起，沒想到是已經去世了。

世事難料啊，昨晚赫敏還說她媽媽姐姐也死了，難怪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如果是自己的父母兄弟都去世，那麼自己會怎麼樣，自己還真的沒有想過。

她直接一步就走到荒郊野外，簡直是不可思議。

那麼強的人都保護不好自己的家人，對方是有多可怕。

看了看手上包裹的乳白色火焰，明明是個關心身邊人的人，總會遭遇不幸！她將赫敏抱回懷裡，和她一起坐在雪地裡面。

“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可能我也沒有資格，等你想通吧。”

“或許我應該乖乖聽她們的話，聽從她們的安排，我明明有很多次機會可以避免的，為什麼會變成了這樣。”

赫敏掙扎起來，將露西反抱住仰天大喊了一聲，聲音拉得非常長，將樹木上堆積的落雪都震落下來。

紅色的頭髮漂浮起來全部朝向天空，宣洩著自己對命運既痛苦又無奈的憤怒。

露西再睜開眼的時候發現回到了自己臥室的床上，赫敏坐在旁邊發呆看著手裡的小鏡子。

“你想通就好，我看到過一句話，每一次的相遇都是有它的意義的。”

說完她去換上灰白衣裙加上外套，關上門離去，留下里面坐著發呆的赫敏。

赫敏直接躺在床上攤開雙手雙腳，看著天花板出神。

自己醒過來以後一個目標都沒有完成，還是孤單的一個人。

難怪自己呼喚都沒有回應，原來早就不在了！

是因為什麼隕落的嗎？她就算打不過也能跑掉啊，就算是致命一擊也有人分擔啊！

還是所謂的家族榮耀捆綁了，她怎麼那麼蠢，非要去和那群吃人的傢伙為伍。

想到插在古堡裡面的紅劍，又看了看手裡碎裂的殘餘靈體。眼淚如同水流一樣從眼角流下來。

起碼自己要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還是沒能救下你，你是被我牽連的，我會想辦法的。’

她摸了摸碎裂得不成樣子的鏡子，回想著那些刺痛的記憶，尋找著存在裡面的可能。

魔女的魔法全是毀滅與人禍，她無奈苦笑起來，或許只有那位全知全能的造物主才有可能。

愚者先生也沒有關於類似的權柄，自己求助不知道有沒有用。

還是血族的創生者嗎？他們應該有類似的復活魔法？不過對應都是他們途徑相關的。

思來想去，她想到那位遠古太陽神在南大陸的遺物，或許可以從那裡竊取造物的力量來恢復。

知識與智慧之神教會肯定會有關於那個魔法儀式的線索，他們的主曾經可是那位的追隨者。

‘姐姐的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了，但是你我會盡力的。’

赫敏將鏡子擦乾淨，上面的裂痕沒有恢復，就像對著自己說的一樣。

隨後閉上眼睛休息，精神實在是太疲憊了，疲憊到不想去面對。

許久之後，外面的門敲響然後開啟。

“奧斯汀女士，你的朋友的海倫來看你了。”

露西帶著穿著厚重神職外衣服的海倫進來，她的亞麻淺棕發還是兩根小辮子，戴著厚厚的棉帽。

看到床上攤開的頹廢身影，這還是幾個月前自己看到朝氣、愛說教的人嗎？

她也直接躺到床上，面前這位露西小姐應該不會介意，自己剛剛已經和她成為好朋友。

“奧斯汀女士，去滑雪怎麼樣，我還沒有滑過雪，現在是難得的好機會。”

“躺著也解決不了問題。”

許久之後赫敏才開口，“你們去吧，我累了，我想自己一個人待一會。謝謝你的關心，海倫。”

她只能無奈的起來朝露西攤了攤手，二人關上門離開這裡。

“過幾天再說吧，強者的世界不是我們能夠懂的。”

海倫和露西聊了一會告別回去，難道是執行任務的時候遇到了太大的打擊嗎？

難怪沒有回來加西亞教堂，她的行李還在那呢，會回來的。

“強者也有低谷，在我看來她也是人，所以才會有喜怒哀樂。”

露西送她出門繼續扯了兩句，看來海倫的作用也和自己一樣，換回來一個道謝。

“我太弱了連這個煩惱都沒有，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