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主角病

秋涵看著那張自己下午剛剛見過的臉，目瞪口呆的囈語道：“我…莫非是在做夢麼！”

方落回頭看向她，冷聲問道：“你認識他？”

秋涵的雙眸中，寫滿了不可置信，喃喃回道：“他…他就是靈芸的那個凡人同窗，可……可是……”

方浪眯起眼睛看向唐緣，雲澹風輕道：“就算你是修士，也不該招惹本座，自尋死路。”

唐緣看著對面這個比自己還能裝逼的傢伙，心中不由得感慨。

“像自己這般，刻意在人前顯聖的果然不如他們這些腦子有問題，天生會裝的人來的自然。”

這是天賦，學是學不來的！

反而是秋涵，在震驚之後，倒是恢復了些許清明，張大嘴巴驚訝道：“莫非……你是故意引我前來的？”

唐緣點了點頭，笑眯眯道：“哦，你倒是還不算太傻嗎？”

秋涵略帶害怕的看向方浪，小聲道：“聖子，我那弟子好像是這人釣魚之餌。”

不過方浪並沒有責怪，反倒不以為意的說道：“無妨，我會告訴他，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不過是紙湖的。”

“經典，經典！”唐緣心中暗自鼓掌，“一開口就是傳世經典。”

雖然抱有幾分學習之心，但還是正事要緊，這方浪也算是混元教的核心弟子，從他身上應該能摳出不少東西。

方浪見唐緣身周有氣息波動，好似要動手，喝了一聲道：“果真是不知死活的傢伙！”

話音未落，只見他雙手結印，緩緩推出，一道昏昏暗暗的光幕，宛如最為狂暴的浪潮一般，傾瀉而至。

這正是混元教的招牌神通……虛海混天印。

在這印法橫壓而至的同時，更有氤氳的末氣，縈繞左右，除了末運神通之外，其他神通都會受到極大的壓制。

唐緣甚至能聽到一縷縷，似急似緩，意義不明的聲音灌入腦中，每一個音符都如飛針一般，向腦中生生刺去。

這混元教的神通，相較其他，似乎更容易使敵人陷入混亂。

只是入耳，便要陷入神智不清的境地！

看著那印法狂暴的聲勢，秋涵驚呼了一聲，“聖子，你居然已經晉升了？”

方浪點了點頭，“本座已於近日晉升通幽，正是因此，教中才派我來執行了這次任務。”

通幽境，無論在何處，都是當之無愧的大修士了，像混元教，復甦社這般排在末流的密教，可能也就只有雙掌之數。

而禪定境的修士，已算是各大教派真正的底蘊了。至於大聖，更是站在此界之巔，總共也沒有幾位！

見方浪展露了通幽修為，秋涵才稍稍放下心來。

她現在仍是滿心後怕，拍了拍胸口說道：“幸虧有聖子在此，若是我一人前來，恐怕會正中陷阱，此時已是遭遇不測了！”

方浪冷笑的看向唐緣道：“此番怕不是魚兒太大，要將你的網一同掙破了，漁夫之網，豈能捕撈深海巨鯊？”

在鬥法之時，仍是不忘言語裝逼。

面對這頗具聲勢的攻擊，唐緣神情不變，這方浪僅是剛入通幽，相比白景都還不如，只有那隱含的汙染之意，相較復甦社的道法，更重了幾分。

可面對位格奇高的他，又不能起到任何作用，只如清風拂面一般。

唐緣駢指成劍，體內儀軌微微亮起，參雜著末氣的陰陽二氣，噴薄而出，匯聚成了一道黑白劍光，向那昏暗元印斬去。

兩儀滅法劍光！

乃是顛倒陰陽有成後，方能煉就得神通。

陰陽兩儀之下，萬法皆滅！

而此刻參雜的末劫之氣，更是讓這道神通，更添威能！

劍光鋒銳無匹，猶如烈陽融雪一般，將方浪海潮一般的攻擊盡數湮滅。

方浪的臉色第一次有了變化，凝重道：“你竟然也是三境修士！”

秋涵更是嚇的雙腿發軟，她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被這般恐怖的存在盯上，甚至還麻煩到用自家徒弟為餌，來釣自己上鉤！

她不過是一介平平無奇，甚至終生難入三境的之輩，何德何能被這種大修士惦記啊。

她入道“靈種”，也不過是最普通的那檔，渾身“靈物”也只是一般，根本入不得通幽大修之眼啊。

“難道是我之前招惹到了什麼敵人不成？”

到現在，她仍是認為自己才是唐緣的目標。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將全部希望都寄託在，聖子能戰勝眼前這位莫名其妙的大修之上了。

哪怕是面對同為三境的大修士，方浪也沒有絲毫慌亂。

出身密教世家，自幼便是天之驕子，他從小就被灌輸了一種無敵的信念。

築基用的乃是三境大修所留的“靈種”，至今修行不過幾十載，便已步入了通幽境。

同階無敵，越階可戰。

這便是一場又一場的勝利，為方浪鑄就的無敵信念。

而且他走到哪裡都是機緣相伴，紅粉相隨。

這些無不讓他確信，自己就是這個時代的主角。

通幽修士又能怎樣？他在第二境的時候就曾和第三境的修士交過手而不落下風了。

此番甫一晉升，便能遇到此人，豈不是正說明了他便是自己的墊腳石麼。

“我於同階全無敵。”

方浪怒吼一聲，無窮的信念自心中迸發，右手輕揮，翻天蓋落。

轟！

只見天際憑空出現一點混沌，隨即充塞天地，能量風暴席捲而來，四周空間扭曲，光浪彎折。

方浪的動作比平常更慢，一縮一拍，凝聚的力量破碎一切，以覆滅天地的姿態向下拍去。

掌前的虛空寸寸撕裂，出現了一道道漆黑的裂縫。

“混元真滅掌！”

與此同時，只見他整個人都發生了變化，不見面目，不見身軀，猶如一團氤氳成陰的氣體一樣。

虛化之軀，這便是混元教的神之姿態！

不得不說，方浪可能真的是天才。

剛剛晉升到第三境，就已經掌握了資深通幽，方能掌控的異化之軀，即便面對白景也並非沒有一戰之力。

可他面對的卻是唐緣。

唐緣已經大致領略到了，混元教的神通，自然是不再留手。

一劍噼斬而出，開天闢地，切割萬物。

黑白劍光，絢爛無比，在和方浪如此近距離的情況下，更是瞬息之間，就將方浪的一切攻擊，噼成了兩半。

劍光未動，攻擊已至，簡直如同鬼魅一般！

此時此刻，方浪才感受到了那股極度兇險的氣息，這絕不是三境修者所能具備的。

“禪定宗師！”

在最後一個關頭。方浪終於不得已的吐出了一句話，“前輩息怒，若是因為那女子，我讓給你便是，我父亦是宗師修士，還請留手！”

唐緣笑眯眯道：“我還是喜歡你剛才那副桀驁不馴，天下無敵的樣子，主角能輸，卻是不能如此掉逼格啊，只此一句，你已是做不得主角了！”

“而且……本座的目標，可一直都是你啊！”

劍光毫不留情的噼落，直接將方浪從虛化之軀打落，若非唐緣還需留他一命，只此一劍，便足以讓方浪煙消雲散，神魂湮滅了。

有了方浪這般意外收穫，秋涵他就不是那麼在意了。

兩相比較，一者是教內聖子，未來的教宗人選，一者只是普通教眾，二境修士，兩者之間天差地別。

秋涵也從唐緣的眼神中，看出了幾分嫌棄之意。

心中更是知曉自己好似危險了，審時度勢之下，竟一頭磕倒在地，連聲說道：“前輩饒命，前輩饒命，我願奉您為主，為您效犬馬之力！”

唐緣大手一揮，也將其直接擊暈了過去，畢竟也是混元教修士，留下當個對照組也不錯。

此方世界很是詭異，唐緣居然沒法勾連大自在天，沒有天魔在，他化自在之道，也難以施展。

天界相隔，九幽封鎖的環境下，他化自在天，本是唯一一個與諸天萬界都有關聯的大世界，畢竟只要是修士，都會有心魔之劫降下。

可此方世界，竟然感知不到，也很是奇怪。

此次交手看似繁瑣，實則不過是瞬息之間，唐緣一揮大袖，將兩人攝住，便施施然的走出了這處院門。

從進來到出去，甚至連盞茶的功夫都沒到。

而過了足足有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後，才有兩人急匆匆的趕到了這裡。

他們都穿著青色長袍，上繡玄鳥花紋。

正是密教玄鳥部的兩位外勤人員！

只見其中年男子，看了一下院子，緩緩說道：“最少有兩位三境修士在此交手，其中一人應該就是部中監視的目標，是混元教的修士，至於另外一個……”

他細細地嗅著殘留的味道，頓了頓又道：“氣息很陌生，不知到底是哪個密教的修士，但很強大，混元教的那位通幽修士，甚至沒能挺過三招！”

“難道是禪定宗師！”他的同伴駭然道。

中年人點了點頭，緩緩道：“不排除這種可能。”

“那我們還要不要繼續追查下去？”

他看了同伴一眼，說道：“一位疑似四境的大修士，別說沒有線索，就算我們真的追到了其真身，也不過是送死罷了。”

“而且此人出手，針對的也非我大驪修士，而是混元教之人，外教修士狗咬狗，我等又何必在意。”

搭檔的女修也頷首同意道：“確是此理，那便交給上頭那些人去苦惱吧，反正是他們下的命令，才讓雲川城像個篩子一樣，想來就來，想走便走。”

……

江小五看著放下傳音訊符的姜初一，焦急問道：“到底怎麼樣了？”

姜初一嘆了一口氣說道：“好訊息是雲雀還活著。”

“那壞訊息呢？”

“至今還未甦醒過來，很可能受到了眼中的汙染，能不能醒過來，只能看這小丫頭的造化了。”

……

收穫頗豐的唐緣，回到了自家房子裡開闢出的靜室。這裡是專門租給雲川學府中學子的廉價租房。

恐怕密教部也想不到，他們苦心尋找的四境大修，就住在如此簡陋的地方。

不過這也是因為，唐緣之前尚且需要上學，不宜過於顯眼，以免被密教部盯上。

此番目的達成之後，也是時候脫離雲川學府了。

唐緣將方浪擺在了將實驗臺上。

雖然沒有他化自在道，玩弄人心，再無之前那般簡單。

但此世界獨有的末運汙濁，也很好用。

整整三天，唐緣才走出了實驗室，對他而言，方浪再無秘密。

不僅將全本的《混元天母經》拷了出來，更是知道了不少混元教的秘辛以及方浪此行的任務。

“混元教居然是此方世界，第一位密教麼？”唐緣眯著眼睛，心中不斷思索。

在來前，金蛟剪只說了此方世界，乃是混元金斗執掌的世界。

唐緣還以為就好似螭吻洞天之於螭吻，太一小界之於太一那般呢。

可真正進入之後，才發現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如果是混元金斗執掌的世界，混元教又怎麼會淪落末席！

而且還是十二密教的格局，若那些神祇也如混元金斗和金蛟剪一樣，那可能便是十二尊先天靈寶！

此方世界，到底有什麼玄奇之處，竟然能招致十二位先天靈寶的關注？

若是再深入想想，很可能是十二位道尊大能的關注！

唐緣翻看了方浪的記憶，只是此子一直以來都以修道為主，對其他的東西都不關注。

哪怕是混元教的歷史，都知之不詳，只知道混元教之所以沒落了下來，也是因為接連幾次血戰失敗。

而他這次的秘密任務，說來和血戰也有關係。

歷年血戰都會限定地點，而此次萬年一逢的大血戰，地點便是雲川城！

不過在血戰之前，還需要達成七個條件，方能開啟。

分別是靈脈，道約，秘鑰，遺物，祭品，儀式，參戰者以及裁決者。

在密教血戰中勝出之人，便會受到眾神的青睞，滿足他的任何願望。

聽起來倒很像眾神，閒著無聊為取悅自己搞的一場慶典。

可唐緣知道，此世的眾神，也就是可能的先天靈寶們，肯定不會這麼無聊。

畢竟他們又不全是九幽魔道的靈寶。

“密教血戰。”唐緣拄著腦袋，陷入了沉思，“看來這很可能就是此方世界的關鍵所在了，成為血戰勝者，可能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如果說之前對末運之道的感悟，還是此行的關鍵目的的話，那麼現在，窺探這世界有何奇特之處的重要性也在節節升高。

事關那些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道尊，再如何關注，也是應該！

唐緣又看了看渾身近乎異化，就要變成一團氣的方浪，收回了對他的汙染，只是處理了關於自己的記憶，便將他和秋涵都扔了出去。

多走一步閒棋，看看能不能再榨出些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