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重啟三次,但蘇眷對皇后始終都是沒什麼印象。

這位皇后不太喜歡熱鬧的場合,聽聞當年原只是謝家的庶出,和當時還只是皇子的皇帝兩情相悅,嫁為側妃,皇帝登基後,力排眾議,封她為後。

但皇后好像對權力這些沒什麼慾望,身處後宮,一直吃齋唸佛。

蘇眷見到皇后時,皇后衣著素雅,就等在殿中,她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妾身見過皇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她垂首之際,皇后看著她,隱約有些失神,隨後便讓蘇眷坐到了旁邊,陪自己喝茶。

蘇眷悄悄打量著皇后,不由感嘆,【都是謝家人,謝潯天天衣著鮮豔招搖,束髮用的,身上戴的,全是名貴之物,腰上一天要掛四五個玉石......】

【這皇后娘娘卻衣著素雅,完全與他不同。】

【果然,謝潯就是個騷包。】

皇后微微一愣,倏爾又莞爾笑了,“我謝家有個孩子,應當同你差不多歲數,你可見過?”

皇后說的,蘇眷當然知道她說的是謝潯。

蘇眷:“回皇后娘娘,見過的。”

皇后輕聲問,“那孩子我見的少,不知你對他印象如何?”

話問出口時,她目光也落在蘇眷身上,越看就越喜歡,這份親切感,就連自己也說不清是因為什麼。

蘇眷愣了一下,這皇后娘娘為什麼突然問自己對謝潯的印象?

這真是讓人難辦啊,謝潯是謝皇后小輩,也不是說謝潯不好的意思,但自己若是說實話,豈不是得罪人?

蘇眷抿了抿唇,思索片刻,“回皇后娘娘,妾身以為,謝世子出類拔萃,面如冠玉,氣宇軒昂,文采更是斐然......是當之無愧的君子。”

饒是穩重如皇后,這會兒入口的茶水都險些把自個給嗆著了。

她從身邊的嬤嬤接過了帕子,擦拭時,輕咳了兩聲,“沒想到你對他評價竟如此之高。”

她雖然對謝潯不是很熟悉,但蘇眷說的這些,她也知道謝潯那個半吊子是半點沾不上。

“不過我聽著,怎麼覺得你說的,更像是盛平伯爵府的嫡子柳懸?”

蘇眷虛抹了一把汗,訕笑,“是嗎?妾身說的是謝世子呀。”

皇后看著她笑,“難為你說實話,果真是個實誠的孩子。”

聽她這麼誇自己,蘇眷都心虛了。

【不是說皇后娘娘深居簡出,對外頭的事都不清楚嗎,怎麼連柳懸都知道?】

【天知道我剛剛就是照著柳懸來誇的啊......實在是謝潯太難誇了。】

【看皇后娘娘的反應,我應該沒露餡吧?】

蘇眷稍稍安撫了一下自己忐忑的小心臟。

【唉,好餓啊,早知道剛剛就把那個大餅帶上馬車吃了。】

見蘇眷一副愁眉苦臉委屈的樣子,皇后招來身邊人,低聲吩咐了幾句。

不一會,宮女就盛上來好些吃食,琳琅滿目,看得蘇眷眼熱。

【看起來真好吃啊……】

【不是說皇后吃齋唸佛,很是節儉嗎?】

【怎麼端來這麼多吃食,看著也不像一個人能吃完的,難不成有我的份?】

蘇眷舔了舔嘴唇,嚥下口水,“皇后娘娘,這是?”

瞧她反應,皇后目光裡都含著笑,“讓你這麼早便入宮來,應當還未用過早膳,餓了吧?”

蘇眷臉熱,自己餓得有這麼明顯嗎?

“是有點。”

皇后笑,“這些都是御膳房剛做的糕點,你嚐嚐。”

自己平日裡就愛吃些甜的,所以御膳房每日都會送些清甜的吃食過來。

昨日在宴上,她就注意到,蘇眷的口味同自己有些像,喜甜,倒是巧了。

“妾身謝皇后娘娘。”

謝過後,蘇眷才動筷子,皇后為人隨和,殿中規矩不像其它地方那麼多,這些個吃食也不拘著她吃多少。

有蘇眷作伴,皇后今日用的比平日還多了些。

殿中很少像現在這般又笑又有情味,皇后吃齋唸佛,鬱鬱寡歡了幾十年,今日卻像是變了個人。

旁邊的嬤嬤看著,心裡著實高興。

皇后娘娘這般喜歡這世子妃,看來世子妃以後會時常進宮來,自己可要讓御膳房多備上一些吃食了。

...

用過午膳後,皇后要歇息,蘇眷這才離開,走前,皇后賞賜了好些東西,又塞給了她一枚玉牌,讓她今後想吃糕點的話就進宮,有了這塊玉牌,進出宮門可暢行無阻。

蘇眷拿著牌子,見紋樣特別,便端詳了好一會,總覺得這紋樣有些熟悉。

來不及細思,宮女帶著她從御花園穿過時,蘇眷便見對面走來一華服男子,身形高大,年紀看著三十左右,身後跟著兩個侍衛,還提著劍,氣勢凌然。

蘇眷對他並不陌生,從前那兩次重啟打過交道。

縱使從前沒見過,她也能猜出對方身份,畢竟能在宮中帶著提劍侍衛肆意行走的,也只有軍功無數的韓王父子了。

“妾身見過韓世子。”

韓王世子宋景文微微頷首,昨日宴上他就見過蘇眷,小姑娘明面上一直吃著東西,心裡頭想的卻半點不少,他對此印象十分深刻。

“弟媳不必多禮,你我平輩,往後見了,就不必這些虛禮了。”

蘇眷應聲,暗自感嘆,【韓世子不愧是征戰四方的人,和京城近年來粉面上臉的公子哥完全不同,身上陽剛之氣甚足,說話都讓人覺得精神。】

宋景文微微一愣,想起近年來,京中不管是平民百姓還是世家公子,好些都會往臉上上些粉,讓面板看起來白皙好看一些,他倏爾笑了笑,若是自己這個軍中之人也這般,陣前對敵豈不是先失了氣勢?

出宮時,蘇眷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有關韓王父子的事。

據說韓世子年少時便跟著大晉第一高手習武,十五歲時就跟著韓王奔赴戰場,立下赫赫戰功,卻是京城王候公爵中最隨和的世子,沒有一點架子,待下屬都尤其的好。

也因此,韓王父子的讚譽之聲滿京城,老皇帝對其也有很大的倚重。

宋千帆一直都將這對父子視為敵人,爭儲的最大威脅。

蘇眷覺得,老皇帝起初選擇宋千帆,除了宋千帆確實有些才名,更多應該是覺得韓王父子身上的殺戮之氣太重,恐韓王將來繼位後無心政務,掀起戰事,百姓受苦,朝局混亂。

老皇帝有這些顧慮,但宋千帆這個選擇卻顯然不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