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該不會是灰燼吧,明明鍾也沒響,但你卻進到了繪畫世界裡……”

教堂門前,一名身穿鎧甲,肩披黑衣的騎士看著夏宇走了過來,出於職責隨口問道。

因為有著頭盔的緣故,所以看不清騎士的表情,但他的聲音卻清晰的傳達了出來,低沉且充滿磁性。

只是不等夏宇回答,騎士又自說自話道:“……算了,我不深究。”

“如果你不知道該往哪裡去,想必芙莉德大人的金言能為你指路,來,進去裡面吧,好好地洗耳恭聽。”

說完,騎士擺頭示意了一下旁邊封閉的教堂大門,完全沒有給夏宇插嘴的機會。

夏宇倒也不在意,如果沒猜錯的話,面前這位老哥就是資深舔……騎士維赫勒。

自從芙莉德來到繪畫世界後,當年黑教會的騎士維赫勒也追隨著她來到了繪畫世界。

芙莉德也曾為此疑惑過,畢竟她當時已經授予了對方代表主從關係結束,象徵分別的縞瑪瑙刃劍。

但用維赫勒自己的話來說就是,他只是告別了黑教會的芙莉德,此刻他忠心的是艾雷德爾的修女芙莉德。

雖然芙莉德不需要這樣的忠心,但她還是把重要的機關鑰匙交給了維赫勒。

那把機關鑰匙可以開啟通往書庫天花板內部的機關樓梯,而書庫天花板內部則關押著一名白髮女子。

白髮女子即是繪世者。

芙莉德不僅不允許艾雷德爾燃起火焰,同時還防止著新的繪畫世界被繪製出來。

因為繪世者是不死的,因此芙莉德只能將可以畫出新繪畫世界的白髮少女關押在離鴉村有段距離的書庫天花板內部,並讓維赫勒作為看守,防止有人接近那裡。

“怎麼了?不要再拖延時間,進去裡面吧。”

維赫勒見夏宇忽然站在原地沉思起來,忍不住出聲提醒道:“仔細聽取芙莉德大人的金言就對了。”

“好好,我會好好聽取的。”

回神的夏宇敷衍地擺擺手,還金言?一個控制慾強到近乎病嬌的壞女人能說出什麼金言來。

推開佈滿冰霜的石質大門,夏宇邁步走入其中,教堂並不大,一眼就可以望到頭。

而在盡頭處,正佇立著一尊端端正正的女神像,女神像的面容模糊不清,看不出這到底是屬於誰的雕像。

但黑魂世界的女神就那麼多,夠資格塑造神像的就更少了。

在夏宇的猜測中,這應該是罪業女神蓓爾嘉的神像,畢竟除了這個神秘莫測的女神外,他實在想不到還能有誰。

至於罪業女神蓓爾嘉的神像為什麼會在這裡,那他就真的不知道了,這個問題並沒有確切的答案,每個魂學家都持有不同的意見。

哪怕他如今就在黑魂世界,他也不知道,因為他都沒見過罪業女神,這個女神實在是太神秘了。

從來都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隨便打量了一下這個女神像後,夏宇收回視線,然後將目光轉向了一旁,女神像旁邊端坐著一名安靜的黑衣修女。

芙莉德修女。

芙莉德穿著一襲黑色的修女服飾,頭戴黑色絲巾,表情無喜無悲,就那麼靜靜地看著來者也不說話。

“你瞅啥?!”

夏宇忽然擼起袖子,怒目圓睜,大步走向一臉平靜的芙莉德。

見到彷彿有什麼大病的拜訪者朝自己走來,芙莉德幽幽嘆出一口氣:“歡迎來到艾雷德爾的繪畫世界,我是芙莉德,是與神父大人,以及禁忌者們共同攜手度日的人。”

“那又咋滴?”

面對不講理的夏宇,芙莉德依舊靜靜的回道:“但是,您並不是禁忌者,無火的餘灰啊。”

“我不清楚您為何會闖進繪畫世界迷失方向,您身負使命,但使命與此處無關,回到您該去的地方吧,這房間裡的篝火想必您看得到吧?雖然它快要消逝了,卻也足以引導您。”

說完後,芙莉德以眼神示意一旁燃燒的篝火,夏宇也隨之看去。

房間的角落裡確實燃燒著一簇篝火,雖然火光不大,但足以承擔灰燼的傳送。

見夏宇能看見篝火,芙莉德再次說道:“……啊,讓我送給您一件物品吧,雖然是迷路至此,但是我想送給如此相遇的您,關於這寒冷世界的回憶,請將它用於完成您的使命吧。”

說著的同時,芙莉德忽然掏出了一枚鑲嵌有冰藍色寶石的戒指,其上流轉著淡淡的魔力氣息。

只此一眼夏宇就看出來了,這是由卡利姆所流傳的“齧咬戒指”之一,名為咬霜戒指,可提升對寒氣的抵抗力。

將戒指給出去後,芙莉德下達了逐客令:“好了,快點回到您該去的地方吧,有可以回去的地方,這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啊。”

將芙莉德給予的咬霜戒指收起來後,夏宇露出了清澈的笑容:“你人還怪好嘞。”

聞言,芙莉德正想微微一笑,但夏宇下一句話卻讓她表情一僵。

“你這樣,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幹掉你了。”

“為什麼……”芙莉德冷靜看著不怎麼友好的夏宇,輕聲問道:“我們之間並沒有衝突,又何必敵對呢?如你所見,我只是一個手無寸鐵的修女而已。”

“呵,手無寸鐵嗎?”

夏宇嗤笑一聲,要不是當初在遊戲裡,他連著讀檔了十八次才過芙莉德這個BOSS,他此刻恐怕真的信了芙莉德的說辭。

“先不提手無寸鐵,你問為什麼要敵對?那是因為我知道我們肯定會敵對,答案就是這麼簡單,我只是去掉過程直奔答案而已。”

聞言,芙莉德默然不語,她很想對著夏宇問一句,你是故意找茬是不是?

“好了,我就明說了。”夏宇忽然咧嘴一笑:“我想要帶走繪世者,你同意嗎?你要是同意,那咱倆就不用敵對了。”

“……”

“你看,我都說咱倆肯定是要敵對的,你還不信。”

芙莉德沉默片刻,輕輕嘆了一口氣:“我明白了,那麼……戰鬥是不可避免了嗎?明明繪畫世界與您毫無關係,又何必牽扯上呢。”

“爺樂意。”

夏宇用三個字解釋了原因,當然,真正的原因也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看著芙莉德那瞬間繃緊的身體,夏宇擺著手連連後退:“別急別急,要和你戰鬥的不是我,先等等。”

說罷,不待芙莉德有何反應,夏宇身下的影子忽然蔓延開來,深淵的氣息也瞬間充斥著這個空間。

感受到深淵的氣息,芙莉德動作一僵,表情變得不怎麼好看。

但與她所設想的不同,夏宇並沒有使用深淵淹沒這裡,反而伸手探入深淵裡面撈了撈。

下一刻,夏宇忽然從深淵裡面扯出了一個身材細長的男人,男人出現後隨之上浮,很快就完全出現在了外界。

男人身材細長高大,足足高了夏宇將近一倍有餘,一身漆黑的長袍遮蓋住他的身軀,只露出了青白色的手腳和臉龐。

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男人眼皮動了動,隨之睜開了漆黑如墨的眼眸。

男人環視四周,並沒有露出詫異的表情,等看清眼前的一切後,隨之低頭看向了夏宇。

“咳!”

看著不懂事的高大男人,夏宇輕咳一聲,接著男人不受控制的蹲下,直接與夏宇視線持平。

“這才對嘛。”

雖然沒有變成俯視,但至少不再是仰視了。

眼前的高大男人就是被深淵腐化的沙力萬,他沒有將沙力萬直接殺死,而是用深淵腐化控制住了對方。

“沙力萬,再一次看到故鄉的感覺如何?”

“這是,故鄉嗎?”

沙力萬聽到這話,再一次仔細打量教堂內部,就這麼看了幾秒後,沙力萬重新看向夏宇。

“不讓我出去看看嗎?還有……我可以去看看我的母親嗎?”

“嗯哼?你母親?”

“是的,我的母親。”沙力萬苦澀一笑:“你粉碎了我的野望,讓我努力的一切都化為泡影,或許你並不清楚,我為了那被你粉碎的一切都放棄了些什麼……”

“那我確實不清楚。”

夏宇實話實說,他雖然知道沙力萬的經歷,但那終究只是寥寥幾行字。

“好了,別難過了,就算你的野心被我擊碎了,還遭受到了我的控制,但你好歹活下來了不是嗎?”

對於夏宇這撕開傷口撒鹽般的安慰,沙力萬動了動嘴角,沒有開口。

“看那邊那個修女,對於繪畫世界的看法,她和你可以說是完全水火不容哦。”

直至這時,在夏宇的提醒下,沙力萬才發現了那一直坐在板凳上的芙莉德。

因為警惕深淵的力量,芙莉德也沒有輕舉妄動。

“你是因為繪畫世界的一成不變而拋棄這裡的魔法師,她是因為想要維持繪畫世界一成不變而守護這裡的修女,你們倆可以說是天生的敵人。”

沒在乎沙力萬和芙莉德的表情,夏宇自顧自的侃侃而談。

“當然,因為沙力萬你拋棄了繪畫世界這個故鄉,所以你不知道芙莉德的事情,而現在,我想看看你們倆到底誰更強一些。”

“所以,敵人是她嗎?”

沙力萬注視著芙莉德片刻,忽然伸手探入深淵,接著拿出了兩把與他體型相配的大劍。

一把是暗藍色的制裁大劍,一把是暗金色的罪業大劍。

手持雙劍的劍聖沙力萬站起身來,兩把大劍隨之閃耀,深沉的暗藍色光輝自制裁大劍上亮起,華麗異常。

而本該燃起罪業之火的罪業大劍,卻沒有像曾經那樣燃起橘紅色的火焰,反而燃起了不詳的黑炎。

自從沙力萬心中不曾消失的野心之火熄滅後,罪業大劍上便不再燃起火焰,因為劍的主人失去了自己的野心,火焰也隨之消失。

此刻罪業大劍上燃起的黑炎是誕生自深淵的黑色火焰,這種火焰無法產生陰影,也無人清楚瞭解它。

這是人性的火焰。也代表著沙力萬被深淵腐化的心。

看著罪業大劍上燃起的黑炎,沙力萬自嘲一笑,不再猶豫,手持雙劍邁步朝著芙莉德走去。

見此,芙莉德冷哼一聲,揮手從虛空中取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把寒光閃爍的大鐮刀。

鐮刀的彎曲刀身帶有一層淡淡的繪畫寒氣,在繪畫世界,鐮刀是歷時久遠的思鄉象徵,因此,芙莉德才會選擇將鐮刀作為武器。

見雙方準備開打了,夏宇腳步放輕,偷偷溜了出去,這裡留個沙力萬就行,他要去找小龍妹了。

夏宇才剛剛出了教堂,一直守在教堂門口的維赫勒忽然看了過來:“芙莉德女士說完了嗎?那就趕快離開這裡,提醒你一件事,在這個冰冷的世界裡好奇心太強可是會喪命的。”

只是還未等夏宇回話,教堂內部突兀出現的戰鬥聲讓維赫勒一頓。

正當維赫勒想要進去看看發生了什麼時,夏宇卻突然一掌拍在他的肩膀上阻攔了他:“你剛剛的話我還給你,好奇心太強可是會喪命的。”

“放開!”

“我不。”

氣氛逐漸變得凝重,維赫勒眼眸微眯,但還沒等他有所動作,夏宇腳下陰影擴散,數十隻黑色手臂忽然從陰影中探出。

緊接著柔若無骨的黑色手臂攀附上了維赫勒的身體,在他驚愕的視線中,黑色手臂不費吹灰之力的將他拖入了深淵。

“你就在深淵裡面冷靜冷靜吧,可不能讓你打擾了他們的戰鬥。”

雖然知道維赫勒肯定是聽不見了,但夏宇還是這麼說道。

說完後,他就離開了這裡,順著山路朝著遠方走去,那邊是書庫的位置。

中途經過鴉人村落的時候,夏宇有些不舒服,因為無論是道路還是房屋內,都鋪滿了屍體和汙穢的血液。

死去的鴉人可沒人為它們收屍,畢竟隨著繪畫世界腐敗蔓延,這裡的居民腦子也開始不正常了。

腦子還算正常的只有那些被世間遺棄的法蘭騎士追隨者和米爾伍德戰士。

因為他們遠離了教堂和鴉村,獨自生活在寒冷的遠方冰原,腐敗暫時還沒有影響到那邊。

而那些騎士和戰士,顯然也不會專門跑到鴉村來為這些死去的鴉人收屍。

看著這些曝屍荒野的鴉人,夏宇再次堅定了用火焰點燃繪畫世界的心,果然,無論是在哪個世界,腐敗都不是什麼好玩意。

沒走多久,夏宇就來到了鴉村的盡頭,盡頭處是一座看起來破舊不堪的莊園,莊園大門緊緊關閉著。

要是在遊戲裡,這裡指定得出現一句“不能從這一側開啟”,然後逼著玩家繞遠路找捷徑。

但在現實,我特麼直接一腳把鐵門踢開,區區一個破門還想攔住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