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凱山在哪裡

大年初四，明州造船廠。

“克瓦沙先生，卡拉斯諾波爾斯基先生，你們感覺怎麼樣？”秦濤看向兩名神采奕奕的老毛子，開口問道。

“真是太好了，尤其是，後來我們去了海南島，在上面度假，風景真是太美麗了，簡直就像是去了克里米亞半島一樣，自從紅色帝國崩塌之後，我們可是再也沒有機會去克里米亞半島度假了。”克瓦沙說道。

“這裡的食物真不錯，我們這段時間來，居然都沒有吃到重樣的食物，我真是太喜歡了！”克拉斯諾波爾斯基開口說道。

“你們能喜歡這裡，真是太不錯了，設計局的人員很快就會到來了，在此之前，各位應該投入到工作狀態之中了，你們應該看過了專門給你們準備的設計處了吧？”

“是的，那邊的兩層小樓，裡面還有很多先進的計算機裝置，我們很滿意。”

“既然這樣，那就開始工作吧，除了有那艘深潛救生艇之外，我還想請你們幫忙設計一款新的產品。”

這下，兩人終於認真起來了。

“核潛艇嗎？”克拉斯諾波爾斯基問道，他這個核反應堆的設計師，跑來這裡走穴，肯定是要發揮他的作用的，所以，他一下子就猜想到了，很可能是讓他給搞核潛艇的。

“不是。”秦濤說道：“克拉斯諾波爾斯基先生，非常抱歉，目前我們明州集團還沒有能力研製核潛艇。如果您覺得無聊的話，我可以介紹幾個大學給您，您可以在裡面教授一下核反應堆的相關課程。”

克拉斯諾波爾斯基搖搖頭：“不，我只是隨便問問，秦總，您果然很守信用，看來是我們想多了。”

想多了什麼？把他們弄過來，設計核潛艇嗎？秦濤很想要說，你們沒想多，你們想得很正確。

當然了，現在可不能說。

“今年四月份，將會有一個最重要的亞洲防務展。”秦濤說道：“我們明州集團也打算參加，所以，想請兩位幫忙，設計一款常規柴電潛艇。不用詳細設計，只要做總體設計，還有製造一個模型，可以讓我們拿著去參加展覽就可以了。”

這麼倉促，就想要設計一個從未接觸過的常規潛艇？

克瓦沙和克拉斯諾波爾斯基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睛中的疑惑。

“當然了，我們造船廠的設計處，在以前閒著無聊的時候，也曾經做過一些潛艇的設計圖，我們不是從零開始，到時候，我們設計處也會有不少的人員加入進來，一起做設計工作。”

“是877型潛艇那樣的嗎？”克瓦沙認真起來。

“沒錯，就目前來說，我們瞄準的物件就是877潛艇，不過，我們也獲得了一些209潛艇的資料，如果能把這兩款潛艇搭配起來，就更好了。”

“那不可能，209潛艇走的是單殼體的路線，我們的是雙殼結構，佈局是不一樣的。”克瓦沙立刻就搖頭了。

“克瓦沙先生，您想過沒有？潛艇基本結構之中，單殼體和雙殼體各有優缺點，我們如果能把兩種殼體綜合起來，研製一種混合體，會不會更好？”

混合體？

克瓦沙認真起來：“秦總，具體說說看。”

“單殼體的優點是內部空間大，雙殼體的優點是安全，而且很多裝備可以放在外面，減少內部耐壓殼的尺寸，所以，我們設計的潛艇，可否在前面用單殼，後面用雙殼？”

潛艇的前段，主要是武器和人員使用的場所，同樣的直徑下，全部都是耐壓殼的話，內部空間肯定會更大，這樣方便佈置，潛艇的後面主要是發動機部分，什麼燃料之類的，都可以存在內外殼之間，這樣節省材料，而且，到了以後，也更加方便加入其他的艙段，比如說AIP系統等等。

只不過，現在還沒有出現過這種另類的設計，所以，此時的克瓦沙有些猶豫。

聽起來好像是不錯的樣子，但是，真的能行嗎？

“克瓦沙先生，我們目前只是拿著設計圖去展示而已，我們這種單雙混合殼體的潛艇，只要公佈出去，一定能引起轟動，我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至於是否成熟，有沒有缺陷，都不是我們要考慮的。”

這是他們明州船舶工業集團走出去之後打的第一仗，所以，必須要一炮打響，他們得標新立異，他們得引導潮流，只有這樣，才能讓更多的人看到他們明州集團的實力。

就算是不能動手，只是放嘴炮，也要放最響的嘴炮！

而且，這樣讓克瓦沙和克拉斯諾波爾斯基也能放心，雖然秦濤給他們留了任務，但是，也只是個湖弄人的任務，不是要真的讓他們設計軍用產品。

“聽起來很有意思的樣子，我覺得可以嘗試一下。”克拉斯諾波爾斯基說道。

於是，克瓦沙也點頭了。

“好，那我就等待著兩位的成果了。”秦濤說道：“這個是額外任務，我會給兩位一份額外的工資。”

下達了任務，安排好了人手，這個明州集團的第三設計處，就這樣運營起來了。

秦濤帶著楊大偉，和老毛子分開，回到了辦公室。

“楊工，咱們去參加防務展，要有多種產品，其中，咱們的護衛艦是絕對的主力。”

“秦總，您放心吧，咱們絕對不會讓您失望的。咱們有054護衛艦的成功經驗，稍稍修改就能推出去。”楊大偉信心十足。

“不是稍稍修改，而是大改。”

“大改？為什麼？”楊大偉不解。

“因為，海軍禁止紅旗-16導彈出口，禁止洩漏它的任何引數，所以，我們目前最合適的，就是凱山-1防空導彈系統。”

“啥？那種中看不中用的大傢伙？”楊大偉說道：“這樣的話，咱們的護衛艦還能推銷出去嗎？”

“沒辦法，我們現在只能這樣用，先推出去展覽一下，反正咱們不能用海響尾蛇，咱們的護衛艦，一定要擁有足夠強悍的防空能力。”秦濤說道：“所以，你收拾一下，得和我去一趟凱山。”

“凱山？秦總，咱們國內好像沒有這座山，這凱山是江南航天的郵寄地址代號。”楊大偉倒是比秦濤清楚這個。

凱山在哪裡？這是一個地圖上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因為這是一個代號，一個神秘的代號，同樣是一個銘刻著輝煌和閃光的名字。

六十年代，國際局勢緊張，國家做出了建設三線工廠的決定，幾萬名國防科技工業領域的高階知識分子、工人，拖家帶口，來到了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航天061基地，其中0代表國防工業，6代表航天，1代表第一個導彈基地。

當然了，它也不是真的沒有位置，具體來說，它位於貴省ZY附近的山溝裡，1965年開始建設，1970年建成投產的地空導彈武器系統科研生產基地。當時下轄35個企事業單位，分佈在一處處的山溝裡。

進入八十年代之後，隨著和北方關係的緩和，061基地的很多工廠也都開始轉產搞民品，不過，地理位置限制了他們，讓他們的局勢愈發艱難。

所以，進入二十一世紀之後，基地的民品單位遷離至ZY市的工業園區。2007年前後，軍品單位遷至GY市小河產業園。061基地的使命才算是徹底結束。

但是，山溝之中那大大小小的工廠裡，留下了無數人的青春，留下了很多難以忘記的回憶。

天空中響起了直升機的轟鳴聲，秦濤這次出行，奢侈地乘坐起來了直升機，反正也是他自己運輸公司的，就是燒點油而已。

去061基地可不容易，雖然那裡是通鐵路的，但是，在高鐵沒有開通的時代，山區裡面的列車，會晃盪很久，秦濤倒是想要坐自己的賓士大G，一路欣賞美景，但是被上級給否定了，怕他出風險。

於是，秦濤就只能坐直升機過來了。

現在的時間還沒有進入三月份，北方依舊還是冰天雪地，但是，這裡卻是滿山遍野的綠色。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目的地的話，在這群山之中，還真找不到目的地。

轉悠了幾圈之後，直升機降落在了一排五層紅磚小樓的外面，這裡是061基地的機關大院。

“秦總，久仰啊，勞駕您來這裡，您提前說一聲，我們過去就好了。”基地的負責人，滿頭白髮的李老走了上來，向秦濤說道。

“聽說沒有人知道凱山在哪裡，所以，我一定要過來看看，不到長城非好漢，不到凱山也不是好漢。”秦濤笑呵呵地說著，然後看著四周的青山掩映，鬱鬱蔥蔥。

“這裡的空氣真新鮮，來這裡養老的話，青山綠水，相當不錯。”

“秦總，您說笑了。”李老說道：“這裡是以前搞三線建設時候起來的，現在啊，什麼都難，生產個電冰箱，都比其他單位要花費更多的運費。”

“城鄉路萬千，路路有航天”，秦濤看著一旁的標語，笑著說道：“你們還難什麼，這連汽車都造上了。”

061基地在轉型之中，還是相當的肯幹的，各種各樣的農產品都嘗試過，冰箱彩電洗衣機，這些就不用說了，連汽車都有。

不過，真正打出名氣的不多，其中風華電冰箱是佼佼者，在全國都享有知名度。

“秦總，我們是搞航天的，現在被迫搞一些在地上跑的，慚愧啊！您請這邊，我們去會議室，說說凱山-1防空導彈的事情。”

凱山，曾經是保密的代號，現在已經不保密了，他們把自己的防空導彈命名為凱山，足以可見他們對這款導彈的看重。

凱山-1防空導彈的總設計師陳老，在會議室裡給眾人介紹起來。

“目前，在我們的軍隊之中依舊還有大量的紅旗-2地空導彈，在很長的時間裡，這款導彈依舊是我們的主力產品，所以，我們的目標，就是研製一款紅旗-2導彈的替代品，這款導彈要和紅旗-2有著大量的通用性，比如說，它可以使用紅旗-2導彈的發射架和雷達裝置。我們凱山-1的雷達，也可以制導紅旗-2導彈，這樣可以大大地方便後勤補給。”

陳老說到這裡的時候，停了下來，因為他看到了秦濤在不斷地搖頭。

“秦總，怎麼了，您對我們的這個方案有意見嗎？”

“沒錯，我有意見，我有很大的意見。”

眾人的臉色都是一變。

“秦總，我們洗耳恭聽。”李老開口說道。

“你們整體的設計思路，就是錯的。”在這些方面，秦濤絲毫不會遮掩：“我知道你們的思路，你們的想法就是繼承性，讓這款凱山-2導彈繼承紅旗-2導彈，這樣可以大大地降低導彈換裝的時間和資金，便於軍隊使用。但是，你們想過沒有，你們一味的繼承幾十年前的導彈系統，這樣會導致效能徹底落伍？”

“時代已經改變了，現在軍隊的確是資金緊張，但是，軍隊絕對不會因為缺乏資金就採購你們這種價格便宜的產品，對軍隊來說，首先要求的是效能，現在已經是高科技時代了，落後的武器，沒有任何生存的機會，在幾年前的那場石油地區的戰爭中，已經清晰地說明了這一點！”

凱山-1導彈的思路是什麼？技術成熟，培訓簡單，成本低廉，他們以為這樣就能獲得軍隊的需要了？

當然不是！軍隊需要的是效能先進的導彈！

“現在已經不是那個靠規模，靠數量就能取勝的時代了。世界第四軍事強國，有上百萬的軍隊，結果呢？在多國部隊的空襲之下，沒有任何還手之力。地面部隊更是打了一百個小時就失敗了。為什麼？還不是因為技術落後。沒有質量上的優勢，數量再多也沒有用！”

在場的人臉色無比難看，秦濤的話，在他們的耳朵裡不停地迴響，嗡嗡嗡的，他們在這大山中，閉門造車，沒有睜眼去看外面的世界。一轉眼，早就落伍了。

“你們可以瞭解一下紅旗-16導彈，都是一個系統裡面的，我覺得你們應該有這個資格，你們可以比一下，兩者之間巨大的差距，哪怕紅旗-16導彈價格是你們的十倍，軍隊也會毫不遲疑地選擇紅旗-16.陳老，我說的沒錯吧？”

陳老闇然點頭：“是啊，咱們在前幾年，就已經推出了這套系統，軍隊測試過之後，對咱們的導彈系統都是抱怨，說咱們制導方式落後、機動效能糟糕、戰鬥準備時間過長、雷達老舊、反應時間長，軍隊是不會裝備的，所以，咱們才打算將它投入到國際市場。”

“國際市場比國內要求的更加苛刻。”秦濤說道：“如果咱們國內的軍隊都看不上，那國際市場更看不上。”

“秦總，您說得有道理，那我們應該怎麼改？”李老問道。

“現在這個時代，固定式的防空導彈陣地，被摧毀的機率太高了，必須要移動方式才行，你們這些裝備，不能裝在拖車上，必須要裝在輪式機動車輛上。”

目前的凱山-1防空導彈系統，研製的思路就是和紅旗-2導彈通用，所以，發射架也是一樣的。就是一個拖車，展開之後固定在地面上。

“但是，美國的愛國者導彈，不也是拖車的嗎？”有人開始反問了。

“說得好。”秦濤看著這名技術人員：“你們說，美國人為何不提高防空導彈的機動性？”

“因為美國人沒必要，人家有全世界最強大的空軍，人家的防空導彈，只是用來執行要地防空的，最多就是攔截個飛毛腿導彈，敵人的機群能穿過人家空軍的防空火力網，大舉而來嗎？”秦濤看著眾人說道：“全世界，除了美國，還有誰敢這麼玩？”

沒有人說話了。

秦濤說得沒錯啊！

“當然了，我們是造軍艦的，對我們來說，必須要使用發射箱的方式，才能滿足我們的需要，這種吊掛式的導彈，在海上的環境之中，可靠性會大大降低。所以，你們必須要研發出來專門的發射箱，讓導彈變成豎直髮射。”

別的秦濤不管，但是，想要用在他的外貿軍艦上，推銷到國際市場上去，必須要搞發射箱才可以。

“秦總，我們從來沒做過箱式發射的導彈系統啊。”

“從來沒做過，那可以學啊！”秦濤掃了一眼這名技術人員：“咱們的紅旗-61導彈，以前也是吊臂式發射，後來也改成發射筒了，再後來，還改成了摺疊彈翼，進一步減小了體積，你們可以派出技術人員，和他們學習啊！”

其實，如果紅旗-61的射程能提高一些的話，秦濤寧願使用紅旗-61，畢竟這貨的制導方式還是比較先進的，如果沒有海響尾蛇的話，紅旗-61還真能成為海軍的一款主力裝備，服役上十年二十年的。

只不過，現在的紅旗-61已經屬於絕對的雞肋了，除了改裝了幾條護衛艦之外，就再也沒有裝備過更多的軍艦，而且，很快就退役了。

如果這邊的凱山-1導彈不給力，那他的外貿軍艦，也只能是將紅旗-61搭載上了，海軍沒意見，研製單位也會很滿意。

“你們導彈的體積資料？”秦濤繼續問道。

“目前，我們的導彈長度是5.6米，彈徑0.4米…”

秦濤的眼前一亮，這款導彈他不怎麼了解，畢竟海軍沒用過，但是現在聽起來，這款導彈的資料和紅旗-16類似啊！所以，只要簡單修改，就能裝到054護衛艦裡面去。

“嗯，只要你們能修改了摺疊彈翼，進行垂直髮射，我們可以用這款導彈作為我們外貿軍艦的防空導彈系統，你們需要在一個月內，把導彈的所有資料，都送到我們明州去。”秦濤點頭了：“發射裝置方面，如果要是方形發射箱，熱發射的話，那就更好了，如果沒有這個技術，那就圓筒的冷發射裝置也可以。”

一個月！

“秦總，時間太緊張了，我們不一定能在一個月內完成設計。”陳老有些為難。

“如果不能的話，那我們只能選擇其他的防空導彈系統。”

會議開得不是很順利，每一個人的心頭都沉甸甸的，不過，當會議完成之後，李老和陳老還是帶著秦濤去四處轉轉，在一個下屬的工廠裡，秦濤看到了凱山-1的樣彈。

當看到導彈彈體的時候，秦濤就有些驚訝：“這導彈的外觀，和霍克導彈很像啊！”

凱山-1是紅旗-2導彈的改款，按照介紹，就是將上面的液體火箭改成了固體火箭而已，但是現在，眼前的彈體和細長的紅旗-2導彈完全不同，變得短粗了。

“是的，我們最初只是將液體火箭改成了固體火箭，但是到了後來，我們就改進了彈體。這樣操作起來更方便。”

圓錐形頭部整流罩，後面是圓柱形彈體，和普通的導彈類似，彈翼為呈X型排列，也很正常，但是，在彈體的中央，那四塊翼展1.2米的固定式大彈翼，活脫脫的一幅霍克導彈的模樣，尾部是4片全動尾翼，沒有燃氣舵，所以它的機動性也不強。

“操作方便？”

“是啊，您看這邊，我們專門設計了一款前圓後方的運輸箱，導彈出廠的時候，封存在裡面，這樣可以儲存很大的時間，後面的方形，正好容納彈翼。”

先進的導彈，用的都是運輸發射一體裝置，出廠後就封存在發射筒裡，需要的時候打出去，現在呢，這貨有專門的運輸筒，到了戰場上，再把導彈從運輸箱裡面弄出來，掛到發射架上！

“這個作戰的時候怎麼操作？”

“很簡單，先從運輸箱內取出導彈，然後透過吊車吊起放置在導彈裝填車的裝填架上，導彈尾部朝向車尾部方向，然後導彈裝填車倒車到發射架側面，發射架90度轉向裝填車，裝填車抬起裝填架透過滑軌向發射架的滑軌進行輸送，直到導彈完全掛裝在發射架，裝填車駛離，我們專門設計了裝填車，大大提升了裝填速度，三十分鐘就能完成。”

聽得秦濤心中一陣的惡寒，怪不得空軍打死都不要，這東西，空軍要能喜歡就見鬼了！

其他的防空導彈，都是在發射筒裡，需要的時候，支起來就能打，這款產品呢？放在運輸箱裡，到了目的地，要有吊車，吊到裝填車上，再用裝填車掛到發射架上，完全就是脫褲子放屁啊！

這麼做，就是為了保持和紅旗-2導彈的相容性？空軍在缺錢，也不至於缺錢到捨不得淘汰紅旗-2導彈發射架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