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三章 與虎謀皮

東方被譽為基建狂魔，各種各樣的先進建築裝置脫穎而出，創造了一個個讓人感慨的基建工程，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在山區裡搭上百米高的橋樑，鑽幾千米的山路，在海上修跨海大橋，填海造陸，一個個工程讓人感慨。

再看看西方，還保留著幾百年來的格局不變，城市的建築沒有更新，鐵路甚至連電氣化改造都沒有完成，電網也沒有改變，用的還是古老的方式。

對於資本的世界來說，無利不起早，有的東西，則是湊合著能用就行。

鐵路老化，湊合著用，偶爾出現的車輛相撞，那就撞去好了。電網嘛，也不用更新，而且他們也沒有必要更新。

反正歐洲屁大點地方，用不著遠距離輸電，電力的損耗也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東方就不一樣了，從西部生產的電力，輸送到東部，那是要跨越幾千千米的距離的，如果沒有合適的輸電模式，那在中途損耗的電力，就可能會達到發電量的一半以上。

早在89年，東方第一個高壓直流輸電工程，也就是從大陸到舟山的100kV直流輸電專案投入運營，從大陸向舟山海島傳輸電力的架空與海纜混合型直流輸電工程，是我國第一個自行科研、設計、製造及安裝的工業性試驗專案。

肯定得自己來搞，因為國外沒有。

在這個專案成功之後，東方再接再厲，500千伏，800千伏，最終建成了1000千伏的特高壓輸電工程。

發電用交流，使用者用交流，只有在中途輸電的時候用直流，這就涉及到了交流到直流以及直流到交流的變換，軍艦上使用的中壓直流，電壓只有13500伏特，也就是13.5千伏，這樣的電壓變換對東方的技術來說，自然是小菜一碟，但是對西方來說，那就難於登天了。

現在，擺在法國人面前的都是巨大的難題：他們有了燃氣輪機，卻沒有合適的發電機，因為不匹配！

怎麼解決？

“恩塔馬克先生，我們能請貴方稍稍改進一下發電機嗎？能匹配我們的燃氣輪機的發電機。”迪凱納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可能，轉速不匹配，我們做不到。”

“那能不能在中途增加一個減速機？”

“那得專門設計一個適應40兆瓦功率的減速機，而且，減速之後如何和其他的發電機進行匹配，我們不負責。”

60赫茲的交流電，每六十分之一秒一個週期，發電機必須和電網同步，也就是說誤差不能超過六十分之一秒的四分之一，更高的要求是十分之一以上，這樣才能保證波峰和波峰，波谷和波谷，要是波峰遇到波谷，那就是全艦電網燒燬。

發動機直接帶動發電機來同步運轉就已經很難了，中間再增加一個減速機，減速齒輪是有慣性的，有縫隙的，這個縫隙的誤差，絕對在六十分之一秒以上。

所以，就算是用減速機來搭配了，也不方便併網發電。

全球的交流發電機都不敢這麼玩，只有水電和風電例外，這些電力受到外界的影響太大，其他的火力發電站等等，機組的轉速都是嚴格限制的。

迪凱納皺起來了眉頭：這意味著他們又要多一筆開銷了！

怎麼辦？

這下肯定要賠本了啊！

“解決問題的關鍵還是尼古拉閣下，我們要從他身上獲得突破。”盧卡斯說道：“我就不相信，還有出淤泥而不染的老毛子，每一個老毛子都是很貪心的，關鍵是看多少能打動他。”

雖然上次的賄賂失敗了，鮑里斯聽說已經被判了幾十年，但是那都不過是倒黴蛋而已，哪個老毛子不貪？不過就是貪多貪少而已。

迪凱納點頭：“看來，我們要付出更多的代價，我們如果花一千萬美元的話，能不能讓他把價格提升一億？”

“關鍵是這筆錢要送得不聲不響，不能讓人看出來。”盧卡斯說道：“我們請他買某一支股票如何？”

送禮的方式有很多，直接送是最簡單的，也是最傻的，有很多方式，可以送禮送得悄無聲息。

“好。”迪凱納說道：“我去試試。”

迪凱納滿臉愁容地回到了宴會廳，這裡的宴會還在繼續，他重新擠出了一個笑容來，端起酒杯，走向尼古拉。

“尼古拉閣下，非常抱歉，剛剛出去了一趟，來，我敬您一杯，表示道歉。”

尼古拉笑著舉起酒杯，揚起脖子來，一飲而盡。

迪凱納也只能咕嘟咕嘟地把酒喝進肚子裡，這可是82年的拉菲，是需要品的，這個尼古拉居然一口就給喝光，真是浪費，他還不能說什麼，也只能跟著一起喝，否則就可能會被認為是不誠實。

喝完了酒，迪凱納用眼神支走了其他人，然後小聲地和尼古拉說道：“尼古拉閣下，我剛剛聽到了一個好訊息，您想不想知道？”

“說。”

“尼古拉閣下，大眾汽車公司和東方的金太陽汽車公司已經談好了協議。大眾汽車出資金，東方出技術，各佔一半股份，在德國開設一個全新的電動汽車廠，幾天之後，這個專案就會正式對外公佈，到了那個時候，大眾汽車的股票肯定會大幅度上漲，您要是現在買大眾汽車的股票的話，到時候就能賺一大筆錢。”

尼古拉搖頭：“我沒有錢。”

“你只要拿出一少部分錢來就行，其他的可以透過機構進行融資，最多加十倍的槓桿，比如您拿出十萬美元來，就能撬動一百萬美元的資本投入到股市之中，到時候股價大漲，您能從其中賺幾百萬美元，如果您拿出一百萬美元來，那就能賺幾千萬。”

炒股最可怕的就是這點。如果只是靠自己的資金來炒股，最極限的情況就是把本金虧完，但是，炒股和賭徒的本質是一樣的，當小賺一筆之後，就會不滿足自己的本金，我投入十萬，才賺了二十萬，如果我當初投入了一百萬，豈不是能賺兩千萬？

在這種思想下，炒股的人就會去借錢，加槓桿，甚至就算是高利貸也在所不惜，到最後，發財夢破滅，還欠了一屁股債。

“我沒有錢，我也不玩這些。”尼古拉說道：“我是個本分人。只要幹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可以了。”

尼古拉居然不上鉤？

迪凱納不甘心：“如果您沒有本金的話，我們可以借給您本金，您賺錢之後，只要還我們的本金就可以了。”

尼古拉繼續搖頭：“不了，我是為了海軍的兩棲攻擊艦來的，不能和你們發生任何金錢上的來往，否則，我回去之後，就會和鮑里斯一個下場。”

迪凱納突然反應過來：沒有任何賄賂手段能打動尼古拉閣下，這不是錢多少的問題，而是立場的問題。

當初招標的時候，鮑里斯被打下去了，就是因為接受賄賂，同樣，還會有很多雙眼睛盯著，如果尼古拉接受法國人的賄賂，也會被查到，尼古拉就會和鮑里斯一個下場。

所以，這次生意就會是一次正常的生意，不會有任何歪門邪道在裡面。

怎麼辦？

完全按照合同辦事？那己方豈不是虧了？

迪凱納的臉色有些難看。

會議結束，尼古拉邁著輕快的腳步走出宴會廳，直奔機場，他甚至都不願意在法國多停留一段時間，等到回到莫斯科之後，他拿起來了電話，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秦，我是尼古拉。”尼古拉的臉上帶著笑容：“聽說你們金太陽汽車和大眾汽車達成了合作協議？”

“是嗎？我也不太清楚，我給你問問，一會兒給你打回去。”

尼古拉的臉上帶著譏笑。

幾分鐘後，電話打了回來。

“秦，情況怎麼樣？什麼，這件事是真的？那大眾汽車的股票會不會漲？”

“你們金太陽汽車的股票也會漲？好，那我就買一些金太陽汽車的股票。價格高？價格高也不怕，先買幾百萬股！”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尼古拉是不會要法國人的錢的，那太危險了，不過，秦濤手下的汽車公司的股票，當然要買一些支援一下了。

放下電話，他看向開車的扎伊採夫：“回去之後，以你弟弟的名義成立個投資公司，然後從東方買一些金太陽汽車的股票，三天之內就要完成，一個月後脫手。”

“是。”扎伊採夫點頭。

法國。

送走了尼古拉，迪凱納把事情和盧卡斯說了一遍，盧卡斯的臉色也是無比難看：“看來，只能找東方人問一問了。”

他不抱任何希望，畢竟，東方人的要價肯定會很高。

“許秘書，見到您很高興。”迪凱納開啟電腦，上了ICQ，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頭像是亮的，趕緊啟動影片聊天，露出了討好的笑容來。

秦總不是每次都能見到的，能和許秘書影片聊天，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嗯，請問有什麼事情？”

“貴方是不是有交直流變電裝置？”

“是的。”

“能進行任意頻率的切換嗎？比如說把一百多赫茲變成六十赫茲。”

如果發電機不變的話，那在UGT40000燃氣輪機的帶動下，轉速提升，頻率也會跟著上升，就會變到一百多赫茲，現在，他們要解決的就是最後一步：把一百多赫茲變成六十多赫茲。

“這需要先把一百多赫茲的交流電變成直流，然後再透過我們的裝置變成六十赫茲的交流電。”

頻率多高都能變，只要先轉換成直流，那就沒頻率的說法了。

“那這樣一套裝置要多少錢？四十兆瓦的。”

“大概三千萬美元吧。”

又是三千萬，兩套六千萬！

從東方買發電機的話，也是這個價格，從東方買變頻器，也是這個價格！

等等！

雖然迪凱納知道已經掉進了陷阱裡，但是還抱著一絲的幻想，他想到了什麼，趕緊說道：“如果從貴方採購發電機的話，能不能附贈這種變頻器？”

“當然不行，發電機是發電機，變頻器是變頻器，不過，如果你們要是打包採購的話，可以給你們個優惠價。”

“多少錢？”

“發電機和變頻器的組合，打包價四千萬美元，兩套起售。”

一旁的盧卡斯皺起了眉頭，東方人這明顯就是個圈套，可惜己方還給一腳踩進去了！

他們打算從阿爾斯通採購發電機，一臺大概一千萬，但是不能用，得采購這種換電裝置，東方人開價三千萬。這總價就是四千萬。

如果從東方人手裡採購發電機和變頻器的組合，也是四千萬，這樣一來，該怎麼選？

肯定是東方的啊，萬一阿爾斯通的發電機不配套呢？到時候還得多花錢，還不如全套從東方採購呢。

價格肯定是超了，建造就是賠本，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們需要去找卜羅德。”迪凱納說道：“是他們要求我們在極低的利潤下接下來這個合同的，現在眼看我們就要虧本了，還得虧很多錢，我們必須要找他們給我們填這個窟窿！”

當初考慮到利潤太低，風險太大，他們原本是不打算接這個生意的，但是無奈卜羅德一直都在堅持，所以他們也只能是咬牙接受，現在到了這種地步，必須得找DCNS了！

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鐘了，當兩人敲開卜羅德的家門的時候，卜羅德穿著睡衣，一臉不耐煩。

“喂，迪凱納，盧卡斯，你們想要幹什麼？有什麼事不能等到明天上班之後再說？”

“我們不能等了。”

“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我們睡不著覺了，我們睡不著，也不能讓你睡著！

迪凱納開口：“讓我們進去吧，我們有重要的事情。”

“你們不能進去！”卜羅德想要阻攔，但是沒有攔住，迪凱納已經走了進去。

沙發凌亂，一個金髮女郎正躺在那裡，渾身慵懶，當看到幾個人進來的時候，她裹起來了一個毯子：“我先去臥室裡面了。”

毯子蓋住了前面，卻沒有遮住後面，一覽無餘。

“她可靠嗎？”迪凱納問道。

“我們局的人，很可靠，你說吧。”

“好吧。”迪凱納把事情說了一遍。

“也就是說，當時是你們考慮不周，漏掉了發電機？”

“不，這和我們沒關係，都是你催得太緊。”迪凱納臉色一變，這傢伙居然要甩鍋？絕對不能讓他把鍋甩過來啊。

“那你們打算怎麼辦？”

“這筆錢，需要政府來給我們出，畢竟，當初說的是為了大量的船工有工作。”

“那不可能，政府的資金也很緊張，連第二艘航母的資金都籌措不出來，又怎麼會給你們填這個窟窿，你們要自己想辦法。”

“我們如果有辦法，就不來找你了，還有，別指望大毛增加預算，那是不可能的。”

“他們不增加預算，那就別想拿到我們的船。這是必須的漲價。”

“那我們的信譽也會徹底喪失。”迪凱納說道：“您確信要這麼做？”

“可惜我們已經進口了兩臺燃氣輪機，否則的話，我們可以把這筆生意退掉。”盧卡斯嘆了一口氣，然後又想到了什麼：“如果我們的航母二號艦要開工的話，這兩臺燃氣輪機也可以留給航母用，這筆生意，我們不做了！”

“航母開工遙遙無期，不用等了。”卜羅德說道。

其實，如果他們現在收手的話，那是最合適的選擇，只不過，一億美元買的兩臺燃氣輪機必須要有個用途才行，明州集團是絕對不會接受退貨的。

“而且，就算是我們的航母開工，想要採購燃氣輪機的話，也可以從英國購買，我們海軍是絕對不會用東方貨的。”

英國人不會允許他們的燃氣輪機用在大毛的軍艦上，但是用在法國自己的航母上就沒問題了，雖然英國的燃氣輪機有些難產，但是要說技術指標的話，英國的燃氣輪機還是很高的。

比如說，英國的燃氣輪機燃油消耗率很低，已經趕得上柴油機了，壽命也很長，機體更是緊湊。東方只是解決了有無問題，英國人則是要解決效能問題，效能差的他們絕對是不會用的。

這樣，球踢了一圈又回來了。

他們沒有別的選擇！

“當年大毛給阿三改裝航母，不是也屢次增加經費嗎？我們給大毛增加經費也是迫不得已，他們會接受的。”卜羅德繼續說道：“到時候，他們投入了大筆資金，不增加預算，就不給他們交船，軍艦在我們手上，我們怕什麼，你們先去動手造吧。”

“那我們沒有采購額外的發電機和變頻器的預算。”迪凱納說道：“這筆錢，你們得想辦法給我們墊付，等到大毛增加預算之後，再給你們還賬。”

“好，咱們協調銀行，給你們貸一筆款，無息的。”卜羅德說道。

遠在東方的秦濤當然不知道法國人的選擇，不過他知道，法國人根本就沒有的選擇，至於想要賴賬，用軍艦來要挾老毛子加價？開什麼玩笑！老毛子和阿三是一個數量級的嗎？這簡直就是與虎謀皮，老毛子會給他們上一課的。

而且，法國人要求加價，還用軍艦來威脅，對明州集團來說是最好的，這樣可以讓老毛子知道，究竟誰才是最可靠的。

秦濤最近不打算出去了，003核動力航母，對秦濤來說也是個全新的專案，他在前世也沒有建造過，所以，他要一心撲在這艘航母的建造上，每天戴著安全帽，和馬卡羅夫一起去船塢裡視察，成就感滿滿。

自動焊接機的焊臂在慢慢移動，電弧的火花飛濺，馬卡羅夫感慨地說道：“秦總，咱們只以為隨著繼續攤大餅，工人會越來越不夠用，技校也培訓不出足夠多的人才來，沒想到，自動化的裝置上來，大大地節省了工人的勞動量，還提升了效率。”

“那是當然。咱們造船原本是勞動密集型產業，但是現在，也得變成技術型企業，甚至等到以後，實現完全自動化，設計所把圖紙傳送過來，就和生產流水線一樣，自動進行。”

這還真不是說著玩，機械臂自動切割鋼板，送到彎板機那裡，再自動運輸到船臺上，機械臂把鋼板放到對位置，自動焊接，還真的能實現全部的自動化。

“運輸是個大問題啊。”馬卡羅夫說道：“各個工位之間有很大的距離，還是得靠人來運輸。”

“這可不一定，咱們有電動卡車，這種卡車以後可以在造船廠裡自己走路。”秦濤說道：“不一定非得靠人。”

“卡車還能自己走路？”

“當然，未來一定會實現的，到時候，卡車連駕駛室都不需要。”

自動駕駛技術要求很高，在開始的時候，肯定不會在外面的道路上開動，畢竟道路上路況太複雜，闖紅燈的行人、超速的車輛、把公路當自家停車場的人…

這麼多的情況，自動駕駛可適應不了，但是，在廠區內部，走固定路線，已經可以有了，甚至某些碼頭裡倒騰貨櫃的車輛，都已經去掉了駕駛室，完全靠控制中心來排程。

己方這個廠子，當然也可以這樣來搞，十年內應該就會出現。

“我們這艘軍艦的球鼻艏已經做好了。”尼古拉和秦濤一邊說話，一邊來到了船塢裡，可以看到艦首的第一個分段的下半部分已經做好，艦首那裡，多了一個大鼻子。

球鼻艏的存在主要是為了減少行波阻力，提升船隻的航速，降低油耗，就這樣一個大鼻子，至少能減少百分之五的燃料消耗，同時，對軍艦來說，還可以正好在裡面安裝艇首聲吶。

“我們以前的航母球鼻艏，採用的是球形結構，但是減阻效果並不好，現在，我們的球鼻艏用的是紡錘形球鼻艏，完全為減阻而設計，高速效能更好。”

外形嘛，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被拍扁了的大鼻子。

“不過，這種形狀的加工難度更高，我們有三維數控彎板機，可以彎折成為對應形狀，但是沒有的話，那就太難了，阿三的那艘航母，因為沒有這種技術，乾脆就不加裝球鼻艏了。”

聽到馬卡羅夫的話，秦濤笑了笑：“是嗎？不過，沒有阿三做不出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