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寶知道九皇叔要去戰場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小傢伙一下子就紅了眼眶。

為什麼呢??

凡間的戰場她雖然不瞭解,但是她見過天上神仙的打鬥啊!

遠了不說,她爹爹就是因為戰爭受傷才會下凡。

暮珩看著小姑娘紅潤的眼眶,神色一怔,孤身一人闖入敵營都不緊張的人,此刻眼裡卻浮現慌亂之色。

“怎麼了?糯寶哭什麼?”

“糯寶不想皇叔去打仗,糯寶怕皇叔受傷!”小傢伙聲音糯糯地說著,帶著一絲哭腔,像豆沙一樣綿綿的,聽起來可憐兮兮的。

糯寶輕輕一眨眼,晶瑩的淚珠掛在睫毛上,啪嗒一下就掉了下去。

糯寶年紀還小,她不懂別的,更不明白人間那些利益糾葛牽扯。她

只知道大家都說皇叔去打仗是因為,丞相要她和別國的皇子定娃娃親。

所以糯寶覺得,要不是因為自己,九皇叔也不用去做那麼危險的事情。

小傢伙軟嫩的臉蛋滿滿都是自責。

下一刻,就感覺有一隻溫暖的大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糯寶眨巴著淚眼汪汪的大眼睛抬起頭。

暮珩正眸色溫柔的看著她,溫聲說道:“傻瓜,這和糯寶沒關係,這場仗無論如何都是皇叔要去打的,也是蒼瀾必須要打的一場戰役。

不管有沒有糯寶,幾國不曾統一,戰爭就要延續。那些所謂的戰爭是由女子引起的言論,無非是男性掌權者為自己想要權利金錢所隨口扯出來的遮羞布罷了。

書中為何教女子三從四德,因為寫書的人就是男子。糯寶,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皇叔受天下萬民供養,如今北冥欺壓蒼瀾百姓,於情於理,皇叔都要為了天下百姓去打!”

“糯寶等皇叔凱旋。”

“皇叔答應你,一定會平安無事,活著回來。”

“到時候,就帶糯寶去城西街頭那家糕點鋪,買你最愛吃的栗子糕,好不好?”

暮珩微微蹲下神,被人稱作冷麵閻王的戰王,此刻面上的神情卻溫柔得不可思議。

看到小傢伙哭得眼睛鼻尖都紅紅的。

暮珩既是心疼又是感動。

第一次有個人對他如此牽腸掛肚。

哪怕是為了這個愛哭鼻子的小傢伙,他也不能輕易死在戰場上不是?

“真的嗎?”糯寶吸了吸鼻子,眼睛水汪汪地看著九皇叔。

“皇叔不可以騙糯寶哦,一定要回來帶糯寶去買栗子糕,還要白玉糕……”

“好,都依我們糯寶,想吃什麼皇叔都給你買。”暮珩寵溺地捏了捏小傢伙的鼻尖。

“小傻瓜,別多想,這件事與你無關。”

糯寶知道的大道理不多,但是大概也明白,這凡間和天上的神仙不一樣,神仙比的是誰的法力高,誰就有話語權。

而凡間的人呢,一向都是男人說了算。

女人只能當男人後宅的裝飾品。

可如今,皇叔卻給了糯寶不一樣的回答。

糯寶的眼睛亮亮的。

看的暮珩心裡一軟道,“糯寶在宮裡等皇叔凱旋,一定要好好吃飯,受委屈就給皇叔寫信,知道嗎?”

“糯寶會好好吃飯,糯寶現在一頓飯吃……”

糯寶用小手畫了個大圈,“你這麼多這麼多的蝦餃,還有米飯,馬上就能一圈打死一頭牛,到時候糯寶去打仗!”

“好好好!”

暮珩當然不信嬌嬌軟軟的小乖乖能一圈打死一頭牛了,只說,“糯寶長高長大了,開心的活著就好。

戰場上的事情,咱還要讓皇叔去做。若是你以後上了戰場,那皇叔還做什麼?”

“皇叔可以在宮裡讀書,寫字,彈琴,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呀!”

暮珩這一輩子,剛生下來的那一天起,祖父就曾告誡過他,他是皇家的子嗣,擁有著通人所不能擁有的所有的一切。

所以他要格外的努力,每天要早旁人一兩個時辰起來扎馬步,別人看書寫字需要四個時辰,那他要去用五六個時辰,那將來有一天,百姓們受到了苦楚,他可以替百姓們出頭,也不至於讓自己死在戰場上。

祖父無錯。

這些年,他一直做的也很好,完全按照祖父所說庇護蒼瀾,成了人人豔羨的戰王。

可只有眼前這個嬌嬌軟軟的小丫頭說會保護他。

讓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給予他自由。

自由,別說是天下百姓沒有自由,就是皇室子弟又有哪個能擁有自由?

可小傢伙願意給他自由。

跟他這個戰無不勝,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刀槍不入的戰王說,“皇叔,刀劍無眼,上了戰場,你一定要愛護自己的身子,每天按時吃飯!

不要不在乎你的身體,糯寶在等你回家!還有還有——最重要的是——!”

糯寶趕忙翻翻找找,“這是糯寶在寺廟裡求來的護身符!一定會保佑皇叔平平安安的!”

這寺廟裡求來的護身符,其實說白了就是一個掩護。

裡面裝著一枚流光溢彩的紅色鱗片,是她的鱗片。

司命仙君和她說過,小錦鯉的鱗片自帶幸運屬性,但是一定不能和凡人說。

不然這裡的人會扒光她的魚鱗,把她的魚鱗當成裝飾品掛在家裡,然後把她的魚肉清蒸紅燒……

咦!

想到最初差點被紅燒了,糯寶就害怕地抖了抖身子。

好在今時不同往日!

她,曾經的小糯寶,已經成功化身為鈕祜祿糯寶!

抱上了暴君爹爹的大腿!

誰敢剁她,她就讓爹爹教訓他們!

總之,糯寶堅信自己的鱗片會給九皇叔帶來好運。

可是不知為何。

她這右眼皮總是跳的厲害,心頭總縈繞著一股不安,七上八下的。

“男左女右,男人是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女人自然是反過來的。”暮珩不太會說那麼安慰的話,就是看著小丫頭有一些害怕,這才沒忍住在這裡胡說八道一通。

“原來是這樣嗎?”糯寶有些迷茫,但心裡那股不舒服卻催促著她將人留下,又不知道怎麼去說。

仗是一定要打的,於是糯寶便道,“那皇叔,你一定要戴好糯寶給你的護身符好嗎?”

“皇叔會掛在腰間,這樣可好?”

嗯嗯!

糯寶狠狠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