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初始見燕叔喝的確實有點上頭,趕緊給他的酒杯又滿上,趁熱打鐵地問道:“楊鳳看見了很多小孩,您有看到過小孩子嗎?”

燕叔端起酒杯一口悶,咳嗽了兩聲:“我是沒親眼見過,倒是有時候在樓梯口確實會聽到孩子聲音,只聽其聲,不見其人那種。”

說到這裡,他環顧四周,突然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

他很早以前就懷疑楊鳳有傳說中的陰陽眼,普通人想看到那種東西,除非用法術開眼,不然只有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地點才行,而楊鳳就沒有那麼多限制,只要那種東西出現就能看到……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楊鳳也太可憐了。

她不會法術也沒有特異功能,卻攤上一雙陰陽眼,這麼多年下來老看見那些東西,確實容易被逼瘋……

陳初始睜大眼睛,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問道:“法術?這不是電影裡的東西嘛?”

燕叔呵呵笑了聲,說在他小時候那個年代。

有本事的道士和尚以及江湖術士很常見,鬧鬼的事情也到處都是,道士和尚們更像一個把命掛在腰間上的亡命業務員,忙得不可開交,天天跑這裡那裡,功力不夠,死掉的也不少,像阿友的父親就這樣死掉了。

他的話鋒一轉,話題回到剛才的事情上。

手指擺弄著布里面那顆金牙,金牙肯定是阿冬的,小孩子什麼的他不知道,但如果小孩子是小鬼的話,他恐怕心裡就有一個人選了,只有那個人從小到大研究歪門邪道,養小鬼這種事情也不是做不出來……

至於說,喪心病狂到殺死阿冬,燕叔沉默了,他覺得那個人還不至於這麼狠。

陳初始問燕叔,他還跟誰說過這件事情?燕叔敲了敲杯子,示意杯子空了,陳初始趕緊給他滿上,他這才繼續說道,阿友,他把金牙和事情都跟阿友說了,阿友也不相信,但想測試有沒有養小鬼很簡單,去阿九的房間撒幾個糖果就行了……

撒糖果,撒糖果你就死了呀!

梅姨在劇裡面異常兇殘,先殺燕叔再拉小白去喂殭屍。

阿友也算間接害死兩人,燕叔會去阿九那裡撒糖果找小鬼,是阿友教的。梅姨正好在阿友的房子裡面說冬叔的事情,她生怕事情敗露,冬叔回不來,乾脆用香爐偷襲燕叔的後腦勺,打倒,然後一下又一下將其活活打死……

阿友從梅姨幫人修補過的所有衣服上,聞到防腐劑的味道,加上冬叔好幾天不見人影,猜測他可能死了,便哄小白去梅姨家裡玩。

他趁機偷偷瞄幾眼看情況,誰知小白留在裡面,玩一會兒突然想上廁所,冬叔屍體就在廁所裡面立著……

這讓梅姨想起來阿九說過,想要冬叔能回來,效果翻倍,童子鮮血比烏鴉血更好!她便將小白送入廁所,鎖在裡面,讓已經屍變的冬叔撕成了碎片。

唉,說不上阿友這個人怎麼樣,環境造就他這個性格唄。

但現在不一樣了!

他在這!

陳初始用手在燕叔迷離的眼睛前晃了晃。發現他差不多了,於是伸手過去,把金牙包起來放進自己的口袋裡面……

再拿出一根針,扎破燕叔的中指,餐巾紙捲成一條,沾染血液,雙手合十夾住!他的口中唸唸有詞:“風吹乾坤,日月動,七情忘卻,斷六慾,黃粱一夢盡虛無,急急如律令!”

他把餐巾紙作筆,把燕叔的中指血塗抹在他的眉心上面,畫了一道血符,拿起桌上小飯店贈送的免費打火機,把餐巾紙點燃,把灰燼在掌中碾碎,用力往燕叔臉上一吹:“以血為引,以火為號,燕叔,聽令!”

燕叔緩緩抬起頭。

陳初始咔嚓打著打火機,火苗竄動,朗聲道:“燕叔,你將忘記楊鳳跟你說冬叔被殺的事情,你也忘記把這件事跟阿友還有我陳初始說過,現在開始,你感覺很累,打算離開一陣子到國外兒女家玩玩……”

說完,他用新的紙巾擦去燕叔額頭上的血符。

熄滅打火機,燕叔渾身顫抖一下,以他的血液畫幅消耗的是他的氣血,此時此刻感覺有點冷,甚至酒都醒了幾分……

他用力揉了揉腦門:“我這怎麼了,喝酒越喝越冷?”伸手要往桌子上放金牙的地方拿,突然間愣住,他要拿什麼都不記得了。

陳初始忙過來攙扶他:“燕叔七十多歲了,喝酒太猛反而傷身,我看您真的需要好好休息。”

燕叔的身體其實比大多數同齡老頭都要健壯,而且挺有力氣,但此時體內一陣陣虧空的感覺讓他不得不懷疑是自己年齡太大,真的快不行了……

他搖搖晃晃在陳初始的攙扶下回到自己的房子,躺床上睡覺之前,拉著他的手:“阿始……額,怎麼叫起來有點,算了,初始啊,我覺得自己是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咱們樓裡面四處遊蕩的楊鳳知道吧,帶著白化病兒子的那個女人,她真的很慘,瘋瘋癲癲不太受鄰里的待見,好幾次大家說要趕走她,但她這樣出去不是死路一條嗎?

我把她們母子偷偷安置在樓頂的閣樓,就是那個電錶房裡,你每天到樓下買點東西送給她,錢的話,我回來的時候會給你的……”說到後面,他就睡著了,發出打鼾的聲音。

看著燕叔熟睡的面孔。

不管是不是錢小豪的臆想世界,只要陳初始摸得著看得見,能溝通,他就是真實存在的……

拉起被單幫燕叔蓋好,他淡淡道:“您的心腸這麼好,得不到善終,我是不同意的,醒來後就聯絡兒女去外國吧,等您回來的時候,這裡的一切也該塵埃落定。”

他關上房門,離開了。

關於怎麼處理已經屍變的冬叔,還有怎麼拯救小白,他心裡面已經有了一個小計劃。

離開居民樓。

到了街上,找個報刊亭,買了一張電話卡。

找個沒有監控的電話亭,這東西很少見了,幾乎快要絕跡,讓他費了不少功夫,手指在撥號鍵上撥出一個號碼,短暫嘟嘟後,接通,他清了清嗓門道:“你好,請問是阿sir同志嗎,我要報案,死人了,很兇殘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