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徐宗文升騎都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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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宗文想起了他在下邳校場所立的七條軍律,他端起酒壺從鄭略那兒順了一個大碗嘩啦倒了個滿,然後就在一桌子人的注視下三兩下的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聶蓁兒啞然,連連稱讚:“都尉好酒量!”
“好酒。”徐宗文回味著舌尖還未消退的淡淡酒香,酒已經順著喉頭大把大把灌進了腸胃,頭一遭勁頭過去後,便忽然覺得頭腦發熱,然後又有沁涼之感,最後徐宗文一陣心曠神怡!
徐驍承諾道:”掌櫃的你且安心,此事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對於徐宗文的承諾,掌櫃並沒有當真,權當是酒話了。
席間,聶蓁兒也偷偷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酒,正準備喝下去,徐宗文眼疾手快,他伸出手奪了過來自己喝完了,他還說了一句:“女子怎能在光天化日之下飲酒,成何體統?我替你飲了罷!”
但是聶蓁兒最終還是得逞,用青瓷杯斟了小半盞學著徐宗文也是倒頭就幹!
“哈哈哈……”一桌子的人見聶蓁兒呼哧啦哈,個個仰天大笑起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一桌子人逐漸熟絡起來。
徐宗文一人嘴裡嚼著菜只覺得越來越寡淡無味,他道:“我早就有言在先,不可擾民,這些人知法犯法,罪無可恕!”
“可他們畢竟是諸葛侃手下,是輔國將軍謝琰的人,萬一戰後追究起來……”沈玉後面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了,但是意思徐宗文已經很明白了。
鄭略聽到此處原本還醉意朦朧,見徐宗文和沈玉仔細商討一番還得不出結論,便插嘴說道:“大哥當日在下邳立下軍令七條,如今軍中肅然,再沒人敢犯禁。今日之事雖不小,卻有損晉軍名聲,大哥若不早早作出決定,來日又將怎麼面對郯城百姓的指責和怨恨?”
“十錢一棍,數著,一錢也不不能少,一根子也不能漏!”徐宗文淡淡的說道,他敢肯定犯事的不在少數。
徐宗文定了主意後,沈玉將徐宗文身份告破,店家大吃一驚!
“這位就是我們都尉。”
“原來是鼎鼎有名的徐都尉,多謝都尉啊!小民的陶客居有救了!”
原來這就是那位聲名赫赫的徐都尉!
店家拱手連連,他的陶客居僅僅一日一夜便接待十幾撥軍士,他已經虧損許多,他也不知道為何軍士偏偏就喜歡來這城北偏僻的陶客居,但是再這樣被晉軍坐吃山空,陶客居關門大吉不遠了!
軍士們吃喝賒賬的事情了結後,四個人繼續吃喝。
徐宗文喝了不少,但沒有醉的厲害,沈玉也許是身量比不上鄭略,酒量也遠遠不及後者。
連聶蓁兒那個野姑娘也已經雙頰紅透,一張小臉跟初夏時熟透的桃子一般,又像是抹了胭脂,不停地搖著頭強迫自己醒來。
“都尉,建康來人傳詔了,正在太守府等著呢!”正當徐宗文盯著聶蓁兒細看時,陶客居外,來人報信了。
半個時辰後……
郯城南城門外,一隊披掛大紅盔甲禁軍甲士衛護著一輛輕搖軟轎經正街緩緩來到太守府。
徐宗文和一眾武將們各個穿戴齊整的分列府內廳堂兩側,然後聽的不知誰哪一個喊的一聲:“欽使到”。
軟轎裡走出一個兩鬢微白,穿著內侍官服的宣旨宦官,扈從禁軍的高頭大馬下,禁軍侍從扶著宣旨宦官緩步走到郯城太守府外。
“叩見天子欽使!”徐宗文、沈玉、鄭略三人跪下行禮,剛火急火燎趕來的幾個軍士也應聲跪下迎接。
宣旨宦官撇開侍從的攙扶,他抬起頭來,露出面白無鬚的臉,雙眼善意的望了望眾人,叫了聲“起”。
“天使著實受累了,要不先進府內稍歇片刻,下官已然備好薄酒小菜,要不延後再行公事?”一身甲冑的徐宗文帶著笑試探性問。
宣旨宦官搖了搖頭,“罷了吧!徐都尉,這可是皇差,華齊只是建康城宮內一個小小的中黃門,怎麼敢耽誤朝廷的正事?”
這名喚華齊的宦官一個人拋開這徐宗文的攙扶,獨自撐著拾階而上,來到廳內站定,隨後從寬大的官袍袖子裡抽出一卷黃色明帛,他小心翼翼地展開明黃色絹帛,臺階下眾人隨後看到上書詔書二字!
沒等華齊動口,他們便出奇的再一次一同跪倒在地。
“大晉朝皇帝詔書:……”華齊見眾人伏地聆聽,清了清嗓子,開始張口宣讀起詔書上的內容。
徐宗文等人跪伏在正廳下,廳堂上則供起香案焚香燃燭,煙霧繚繞,好似人間仙境!
“應天順時,受茲明命,今有都尉徐驍勤於王事,忠心無二,起於微末能陣戰秦國陽平公苻融,甚慰朕心,期望卿能再傳捷報,以不負朕之冀望……今特加號為騎都尉,階六品,賜御馬一匹……”
徐宗文起身走上臺階,在宦官華齊一旁恭恭敬敬地跪下,從內監手裡接過了詔書,然後道:“臣徐驍多謝陛下,謹遵詔命!”
華齊微微點了點頭,將詔書遞給徐驍,並將晉帝司馬昌明當日在太極殿所說的話都透露給了徐驍。
“陛下加號我為騎都尉,還在朝臣面前多次提及我的名字,更將我與衛青、霍去病相比,陛下恩寵如此厚重,徐驍真是萬死難報陛下知遇之恩!”
徐宗文雙手捧著詔書,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讓傳詔的都不知如何是好?
“東海距離建康千里之遙,中貴人一路奔波勞苦,這是下官一點心意,請中貴人笑納。”徐宗文暗中從沈玉手中接過一個沉甸甸的香囊遞給華齊。
華齊一臉笑容的接過,小心翼翼地開啟一個口子往裡面瞥了一眼,又掂了掂分量,十分滿意的誇了徐宗文一句:“騎都尉還真是個妙人,陛下聖明燭照,當真是沒有看錯人。”
香囊裡是沈玉從李演的太守府搜出來的珠寶美玉,這些東西可比黃金值錢,華齊一個宦官,哪裡收受過這麼厚重的禮?
這也是徐宗文結交建康權貴的一個開始,一旦北伐結束,將領們除了鎮守要衝的刺史們,剩餘的一定會被召回建康重新任職。
別看華齊只是一箇中黃門,卻是皇帝近臣,當今皇帝又是晉室遷居江左以來唯一一個握有實權的皇帝,能夠多少掌握一下他的動向,對於徐宗文只有益沒有弊!
“徐驍日後若有機遇回到建康,一定前去拜訪中貴人。”徐宗文十分誠懇真切的說道。
華齊眼皮眨了眨:“華齊不過是刑餘之人,騎都尉如此看重,當真是華齊的福氣!”
徐宗文緊接著說道:“中貴人切莫自謙,徐驍在外為國征戰,是替陛下效力,中貴人在宮內服侍陛下也是盡忠盡責,更是功不可沒!”
“騎都尉說的好,說得好!”
華齊在宮裡十幾年,服侍了哀皇帝、海西公、今上三位皇帝,經歷了不知多少王公顯貴,上至王謝門閥士族,下到寒門下品,從未有一個人真正把宦官當做人,他們都從不拿正眼看宦官,更有甚者還十分鄙視的蔑稱他們為閹宦,閹豎!
但是眼前的徐驍不同,他出身次等士族,且年少有為,屢立戰功,又簡在帝心,今年還不到弱冠之年,這樣的年輕翹楚,後起之秀,卻對宦官沒有絲毫的輕視!
反之,還以禮相待,似乎有結交之意,如此的待人接物非常難得!
華齊的郯城之行收穫頗豐,他帶著一隊臺軍沒有停留太久,很快就返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