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非要殺雞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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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擊將軍毛安之奉命等候徐宗文會見,此時站在值房外,他剛從被窩裡鑽出來,這數九寒天的還下了小半天的雨,寒氣往骨子裡鑽,溼冷溼冷的,穿的再多也還是冷嗖嗖的。
同樣奉命等候的還有左衛將軍張松之,與毛安之不同,他剛從太極殿宮門趕過來,正一副急不可耐的跺著腳,踩的值房外的石磚砰砰作響!
倒不是為大冷天在外邊等候受凍而感到不滿,他是在急徐宗文為什麼還不讓他進去回話,這邊的事早些結束他好趕回去。
幾個禁軍正聚集人在鬧餉,再不處理恐怕事情會越鬧越大,最後捅破了天去!
毛安之見張松之滿臉焦急,心中竊喜,他走過去假裝關切,陰陽怪氣道:“張將軍這是怎麼了?也是,因為這大年初一的開正旦大朝會,明日開始才休沐,好容易諸事辦妥,完了還要過來等候詢問。這麼冷的天,是個人在外邊待上小半個時辰也得麻木了,這位徵北將軍可正難伺候……”
“毛將軍,這話可就不對了。徵北將軍整頓禁軍十八營乃是受了陛下欽命,一門之隔,你怎麼能在此地議論朝廷大臣?”張松之望著毛安之,雖然兩人相距三尺,但毛安之仍能感覺到張松之的那雙眼寒意逼人!
毛安之以為張松之這演戲有些過了頭,都是士族出身,誰心裡怎麼想的只有自己知道,說的那樣大義凜然,無怨無悔,何必呢?
毛安之轉身虛望著沉悶的天,不禁喟嘆道:“世事無常!雷聲大,雨點小,我們只要好好配合,過了陛下那一關什麼事都沒有。”
“可若是有人貪功,從中作梗,那也得問問我手下的弟兄。誰還沒有個家小,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漢子,為了養活一家子人才進了軍營。有人要逆流而上,與他們作對,恐怕要掂量掂量!”毛安之話音忽然一轉,用餘光打量了一眼身後不遠處的張松之。
毛安之的弦外之音就是徐宗文要是把整頓禁軍的事搪塞過去,大家都相安無事。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可是徐宗文要是想做些什麼,損害了大傢伙的利益,那大家只能抱團取暖,群起而攻之了!
“毛將軍慎言!”張松之頭也沒回的繼續說道:“徵北將軍身負聖命,豈是你我能夠隨意指摘,輕易置喙的?”
毛安之冷哼一聲,回過頭來,剛好與站在門口的徐宗文來了個深情對視!
這人是什麼時候出來的?
徐宗文的門開的無聲無息,徐宗文的腳步無影無蹤,而眼下毛安之的手腳無處安放,毛安之的那張臉五顏六色,煞是精彩!
“進來吧!外邊這麼冷,既然來了直接敲門就是了,何必白白挨凍!”徐宗文留下一句話,轉身進了值房。
看見張松之那張神色自如的臉,毛安之氣的火冒三丈!
“好你個張松之,竟敢擺了本將軍一道,今日之事本將軍記下了!”
對於毛安之的憤怒和警告,張松之置若罔聞,他緊緊跟隨徐宗文進去了。
徐宗文在值房的主位案前站定,雙手一背,氣勢十足,他越來越有上位者的氣質。
毛安之與張松之先後進入值房,向徐宗文行了一禮,隨後在徐宗文手勢示意下落座。
“想必你們也都知道了,在下徐驍,得蒙陛下拔擢,現為徵北將軍、司隸校尉,被委任為禁軍十八營統領,負責整頓禁軍一干事務,希望你們二位將軍能夠多多給與支援”
“不敢!統領言重了!”張松之又準備起身拱手行禮,徐宗文抬手壓了壓,讓他不必拘束繁文縟節。
“統領有話還請直說便是,何必如此藏著掖著?”
毛安之性情莽撞,偏偏還懶惰成性,仗著父輩立下的功勞,襲了州陵侯的爵位,靠著會稽王司馬道子提攜,一路升為禁軍遊擊將軍,心中狂傲的已經不把人放在眼裡,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徐宗文揹著手走了幾步,停在毛安之面前,問:“請問毛遊擊,你手底下有多少人馬,每月所耗多少錢糧,每月輪值幾次臺城?”
毛安之拿起案上的茶,正準備飲,聽到詢問,期期艾艾,好似嘴裡卡住了一口痰!
他眼角流出幾滴清淚,咳嗽幾聲後,他口齒不清的慌忙回道:“回,回,回統領,屬下手中轄制一千五百人,每月所耗餉約十五萬錢,一月輪值臺城與宮中公三次。”
“一個月十五萬錢,靡費不少啊!”徐宗文毫不留情就暗指毛安之吃空餉。
一千五百人一個月十五萬錢,一人一月一百錢,也就是一千人民幣左右。
這還是因為禁軍才待遇優厚,擱到州郡兵和私兵部曲裡被說有沒有五十錢,就連有沒有月錢都是個問題!
大多數服役的都沒有月錢,一天能有一兩頓飽飯吃就不錯了,大部分時間都是喝粥。
當然了,北府兵和西府兵那樣的精銳自然不能這麼比較。
北府兵和西府兵的月錢是一千錢,幾乎就是禁軍的十倍,隨便當個大頭兵就月入過萬,在這樣的亂世裡是根本不敢想的事!
所以很多亡命之徒,身手矯健的都加入北府兵和西府兵,不為別的,就衝著一個月一千錢的月錢!
這也是北府兵和西府兵能打硬仗,能打勝仗的最重要的原因,人家打仗是不要命的!
這戰鬥力能不高嗎?
不過徐宗文的驍騎軍是個另類,不光月錢和北府兵、西府兵一樣,徐宗文從郯城之戰開始就對下面下了軍令,明確規定攻下一座城就賞錢三千,粟米一百斤,先破城者賞賜加十倍,官升三級!
所以,相較於北府兵、西府兵和禁軍(臺軍),徐宗文的驍騎軍的戰力是蹭蹭蹭往上暴漲!
現在的鷹揚將軍諸葛侃就是靠著破城的功勞,一路從騎司馬升到雜號將軍。
毛安之怎麼會自己承認吃空餉呢?
他起身直視徐宗文:“徐統領,說話可得講證據,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的。”
徐宗文走近一步,怒視著毛安之,他朝著一旁的劉裕吩咐道:“劉司馬,將值班檔案之下的記載了各營人數的文牘拿來。”
“諾!”劉裕躬身行禮,離開去拿文牘。
“劉司馬?這小子不是本將軍的校尉嗎?”毛安之懵了。
這就開始挖牆腳了?動作也忒快了!
“遊擊營登記在冊兵丁凡一千二百三十五人,毛遊擊方才說的是一千五百人,好像有些出入嘛?要不要我們去看看遊擊營的駐地,數一數?”徐宗文合上文牘,滿臉笑意望著已經失了方寸的毛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