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睢陽城。

“什麼?秦軍撤圍了?”謝玄瞪大了眼睛,隨即親自爬到睢陽城牆仔細再仔細觀望,果然視線之內早就沒有了秦軍的蹤影。

就在一刻鐘之前,斥候來報秦軍撤了軍,不知去向,謝玄非常震驚。

半個月前,秦軍突襲睢陽,在睢陽城外打敗毫無防備的晉軍,進而數萬秦軍呢立刻把睢陽城圍得水洩不通,秦軍不計傷亡,日夜攻城,晉軍損失非常嚴重,即便如此,謝玄仍久支撐了大半個月,並且與秦軍大戰數次,最終與秦軍形成對峙。

但是最近秦軍的攻勢越來越猛,斥候打探之下才知道,原來秦軍的援兵到了。

謝玄正在思慮如何破局,沒想到局勢變化的太快,他始料不及啊!

秦軍居然撤了,秦軍怎麼能撤呢?

我堂堂北府兵統帥,還沒讓手底下的人看到我的神威呢?怎麼就能撤軍呢?

哎呀,實在不給力啊?

謝玄轉過身子,準備走下臺階返回睢陽城內,一腳剛踩下石階,後方北府兵緊急來報:“將軍,不好了,秦軍又來了!”

“將軍!”北府兵疾聲大呼,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情況呢?

眾將士打眼一看,原來謝玄一腳踩空了石階,從城下摔了下去!

“你們這些廢物,快去救將軍啊!”眼看著主將摔了個狗吃屎,親軍才後知後覺。

睢陽城外,兗州刺史張崇帶著大軍回來了,或許是聽到了謝玄的呼喚,張崇他去而復返了。

“準備戰鬥!”謝玄摸著腫脹的後腦勺,趕緊下令佈防。

張崇囤積在濟陰郡的糧草被“自己人”焚燬後,他怒不可遏的帶兵回援了,不過等他趕到濟陰郡之時,焚燒了他糧草的“友軍”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沒有辦法,暗算自己的人沒有找到,張崇只能把賬都記在了謝玄身上,於是他回頭又來了睢陽……

“兄弟們,拿下睢陽城,今晚開葷了!”張崇朗聲道,眾將士聽了嗷嗷叫。

兩下投石車炮響震天,鼓聲動地,秦軍兗州兵軍陣擺圓,正開始衝鋒,前隊先登死士正朝著睢陽城狂奔而來,很快被睢陽城上北府兵弓弩手給射住了陣腳。

但見兗州兵軍士成千上萬,密如星辰,卻齊齊排列,在第一波攻城受挫後,立即重整隊形,再次發起進攻。

睢陽城外深壕高壘,密排鹿砦,北府兵堅壁而守。

兩邊畫角頻吹,鼓聲亂動。

霎時煙塵陡起,地上碎屑飛揚,轟鳴聲不絕於耳。

只見一片土缺人翻,重重疊疊,焦頭爛額的屍骸白骨,一陣血腥之氣臭不可聞!

參軍孫無終將狼狽的主帥謝玄扶上睢陽城頭,望著來勢洶洶的兗州兵,謝玄站穩腳跟,不徐不疾命令道:“所謂富貴險中求,告訴兄弟們,咱和秦兵的兵馬一樣多,這要是都能把城給丟了,回到江東可沒臉見人了!”

孫無終心中雖然有些不自然,但卻迎接著謝玄的目光,扯著嗓子回道:“將軍勿憂,我北府兵自淮南之戰以來這麼多年,什麼惡戰硬戰沒有遇到過?刀山火海都蹚過來了,睢陽城不會丟!”

“是啊!將軍。秦狗去而復返,此前攻城便是前功盡棄,如今還想再來一次,當真是痴心妄想!”

“北府強兵,怎麼會畏懼秦狗?”

“都是兩個肩膀頂一個頭,咱胯下又沒少一個卵子,北府兵誓與秦狗決一死戰!”

看到眾將士氣高昂,謝玄欣慰的點了點頭:“那就好,告訴何謙,守住北門,只要東門和北門不丟,睢陽城就固若金湯。”

“諾!”孫無終拱著手離去。

睢陽城北府兵與兗州兵第二次大戰打的難捨難分,不分伯仲。

剛剛離開定陶的徐宗文所部一萬輕騎改變行軍路線,在濟水北上,往濮陽方向趕去。

徐宗文率軍奔襲一日一夜,把馬都跑死幾十匹,終於在第二天破曉來到離狐城,此處距離濮陽僅僅只有不到二百里地了。

“開啟城門,我乃城陽太守韓濟,奉陛下勤王詔前去長安平叛,路過此地,讓你家縣令趕緊備好酒肉,速速出迎!”徐宗文臉不紅,心不跳的來到離狐要塞前,執鞭大喝道。

要塞上的守軍聽到動靜趕緊去請守將葛義,沒多久,離狐要塞的守將出現了,但是在城下苦等的徐宗文卻沒有見到秦軍開啟城門。

“怎麼回事?”裴卿詢問諸葛侃,後者策馬上前,來到徐宗文近前。

“將軍,這離狐守將好像不吃這一套,要不我們撤軍吧?”諸葛侃想了想,勸道。

徐宗文猶豫了,什麼情況?

這秦王詔命在定陶挺好使的,怎麼到了離狐,人守將就不認了呢?

“爾等以為我不知你們是何人嘛?在青州討了便宜,如今還敢深入兗州腹地,我已取信廩丘,稟告張使君,你等就等著在兗州選一處風水寶地,把自己葬了吧!”

徐宗文正躊躇間,離狐要塞上的守將突然放開嗓子朝城下的徐宗文放了狠話。

這一下子,不只是徐宗文懵了頭,連後面的裴卿,郗儉二人也一頭霧水,這離狐遠離青州,怎麼會青州的訊息這麼快就傳到了?

“將軍,這離狐守將太囂張了,我們把他拿下吧!”張軌拔出刀,惡狠狠道。

諸葛侃搖了搖頭,用手摁下了張軌的刀柄,說道:“秦兵已經知道了我們的底細,如果我們大肆攻城豈不是讓訊息傳的更快?”

晉軍收復青州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中原各地秦軍和晉軍,燕軍和秦軍打的昏天黑地,各地都是訊息閉塞,尤其是廩丘以西的濟陰、濮陽兩郡,所以徐宗文輕而易舉趁濟陰太守馮固送糧之時突然發動了對定陶城的進攻,打了定陶守軍一個措手不及。

可是距離更遠的離狐要塞是怎麼知道青州易主的訊息的呢?

難不成兗州刺史張崇已經派人告知轄下各郡了?

可是濟陰太守馮固都不知道的軍情,他離狐要塞一個小小的守將憑什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