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姬,賊人在江南作亂,臺省諸公推舉我為將,南下平叛,宮裡的詔書雖然還沒有到,但確實遲早的事。我等不到陛下下詔書了,兵貴神速,今夜,我就準備帶人星夜趕去吳郡,你這邊我都已經安排好了,明日張四就會護送你去東海……”

“沒有詔書就出兵,這可是非常容易遭人詬病的!夫君,等明日陛下正式下了詔書再出兵也不遲。”

徐宗文連連擺手,他解釋道:“陛下先前賞我金牌,可以任意出入臺省禁宮,還賜我使持節之權,我從錢唐回京入宮覲見陛下,陛下沒有收回,眼下正好用上。謠言止於智者,一旦我出兵擊敗孫恩和天師教的叛亂,屆時江東安定,百姓得救,我又何懼那些流言蜚語?”

“原來夫君心中早已有了主意。大丈夫志在四方,夫君,國家大事為重,這些瑤姬都明白,你安心去吧!”

徐宗文一雙大手摟著新婚嬌妻,眼裡滿是不捨。儘管桓獻容通情達理,善解人意,但是桓獻容眼底那一瞬間消逝的失落卻被觀察入微的徐宗文捕捉到了。

亂世不由人,總有一天,我徐宗文會親自終結這人命賤如草芥的五胡亂世,還天下一個文煌武烈!

徐宗文輕柔的扶著桓獻容的香肩,眼中滿是真摯,他緩緩開口道:“瑤姬你放心,我此去快則月餘,慢則半載。待江東大局已定,我便上書請求朝廷讓我還鎮洛陽,屆時我會帶上你一同前往,至那時我們二人定要日夜不分離……”

“咚咚……咚咚!”正當徐宗文與桓獻容夫妻二人你儂我儂時,房外不適時的想起一陣敲門聲,很快張三的聲音傳了進來:“將軍,一切都已準備就緒,可以出發了!”

徐宗文不為所動,依舊深情的望著桓獻容。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有什麼能比眼前的這一刻更為彌足珍貴呢?

“唔!”桓獻容的一雙杏眼瞪得老大,她的櫻桃小口已經被徐宗文全部覆蓋!

徐宗文突然的襲擊讓原本就毫無防備的桓獻容立刻舉手投降,不多時就沉浸在徐宗文的口舌攻勢之下!

“夫君,夫君!”

“將軍?將軍!”

張三闖進房內之時,徐宗文與桓獻容聽到房門的撞擊聲已經不約而同鬆開了對方,一個直勾勾盯著對方,一個羞怯怯低垂腦袋不知向何顧。

“將軍,小黃門華福子已到了府中,正急著要見將軍。”張三低著頭,什麼該看,什麼不該看他心中有數,非常守本分。

徐宗文問:“是陛下出兵的詔書到了?”

張三搖頭回道:“應該不是。華福子手中並沒有拿詔書,也沒有帶宣詔的儀仗,他是一個人從後門進來的。”

徐宗文咦了一聲,他和桓獻容作了個短暫的告別,寬慰了她幾句,立刻隨張三去見華福子。

見到了徐宗文字人,華福子立刻緊緊抓著徐宗文,馬上就跪下,緊接著聲淚俱下:“將軍!請將軍救一救大晉天子吧!”

此言一出,徐宗文瞳孔放大數倍,立刻讓張三把門關上,忙追問華福子發生了什麼事。

“將軍有所不知。前兩日,陛下剛任命會稽王都督中外諸軍事,會稽王就帶著禁軍六營將士突然無詔闖宮,帶人佔據了太極殿,封鎖臺省,幽禁了陛下……”

華福子連連將前因後果據實以告,徐宗文也是滿臉錯愕,他沒有想到這位皇弟居然膽子這麼大!

都督中外諸軍事這是重職,可以節制京城內外所駐紮的中兵和外兵,現在禁軍十八營已經被徐宗文整編為六營,也就是說兵權都歸了會稽王司馬道子!

無詔闖宮,控制檯省,幽禁天子,專擅弄權!

徐宗文回想起會稽王當街殺死國師孫泰的事情,難不成從那時開始這會稽王就已經準備欲行不軌了?

皇帝糊塗,怎麼能把所有的兵權都交給司馬道子一個人呢?

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這樣淺顯的道理都不明白,怪不得被桓溫、謝安架空這麼多年。

“陛下希望臣怎麼做?”徐宗文開啟天窗說亮話,直截了當入主題。

華福子看到徐宗文義憤填膺,一副要為國盡忠的模樣,立刻直言道:“乾爹和國舅已經謀劃停當,只要將軍去找一個人,會稽王謀逆之事便會兵不血刃而解……”

徐宗文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倒小瞧了這位國舅王恭了!

“你和中貴人好好護衛陛下,要防止會稽王狗急跳牆做出什麼傷害陛下的舉動,待我召集人馬勤王護駕!”徐宗文命張三把甲冑取來,又傳令劉裕和一眾被裁撤了的老禁軍在臺城外集結待命。

自從跟隨徐宗文南下治水患,修堤壩,老禁軍們也都拿了不少錢糧,過了個好年,對徐宗文先前裁撤的埋怨也都一銷而空,反而個個心存感念,敬佩徐宗文是一個為民請命的好官。

劉裕又是禁軍老將,這些人馬雖說沒有武器,戰力低下,但是在這夜裡,一旦匯聚上千人憑誰也不能小覷了這股子勢力!

“來人,備馬,準備出發!”徐宗文在華福子即將離開時,大喝一聲,眾狼衛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全部伏在徐宗文腳下,讓華福子不得不驚歎徐宗文練兵的實力!

張三張四二人也穿戴齊整,正準備跟隨徐宗文出府去臺城,徐宗文突然把手一背,關上房門,一聲不吭了!

“子衿,你都聽到了。”徐宗文把長劍往木案上輕輕一擱,親自脫下沉重的甲冑,高高掛起,此時從他的身後那一面滿是水墨山水的屏風後邊騰挪出一雙腳來。

郭裳微微皺著眉頭,“將軍,你我都看走眼了,沒想到這會稽王的野心居然這麼大!”

徐宗文放下還一副愁容滿面,憂國憂民狀,此時卻一反常態的笑了起來:“一定是有人在背後給他出謀劃策,這才助長了他的威風。你別看目下天子已經被他控制了,實際上他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踏入了天子羅織的天羅地網之中!”

“天子確實手段非常,推波助瀾,讓會稽王顯現真身,然後坐實了會稽王的謀逆之罪,藉此良機將會稽王一黨徹底剷除,高,實在是高!”

郭裳大半夜被徐宗文派人叫醒,秘密潛伏在室內屏風外偷聽華福子與徐宗文的密探,獲悉朝廷幾日之內發生了這樣大的變故,他滿臉朦朧的睡意早已被這一場謀逆大戲給沖刷的一乾二淨!

徐宗文輕嗯一聲,跪坐下來,隨即他從袖子裡掏出一封密信放置在木案上。

郭裳詢問道:“將軍放下假意應下今夜出兵,想必不是實情,只是為了讓天子和王恭那些人吃一顆定心丸吧?”

“知我者,郭子衿也!”

“不錯,這封信你先看,看完之後再說說你的看法。”徐宗文把信舉起,郭裳上前幾步結果,就在下首的席位上仔細閱覽了起來。

一盞茶的時間很快過去了,這封長達數千字的密信終於被郭裳看完了。

徐宗文先開了口:“此信是白日裡我去臺省參加議事時,秘書丞王國寶派人捎帶給我的。”

“會稽王想要拉攏將軍,藉此擴大他的勢力。”郭裳放下密信,與徐宗文四目相對,二人臉上很快都浮現了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