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諸葛侃千里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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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前,豫州龍亢境內,一支輕騎自北向南遮天蔽日而來,到了淮水北岸突然轉道向東直奔揚州方向,沿路人馬未經片刻喘息,渡水之後稍作休整半日直驅東南。
要知彼時大軍所在之壽陽距離建康城已不足四百里,按奔襲速度兩日之後這支大軍應該已經抵達揚州北部地界,即將進入京畿建康。
“傳我軍令!大軍稍作休整,然後立刻出發前往練固!”
不論是過姑熟走水路還是直接從建康出發至僑縣歷陽返回荊州,練固此地都是必經之路。
隨即,大軍大纛轉向西南,輕騎數千直逼練固方向而去,大纛其上大書三字:朱雀營。將旗之上赫然諸葛二字!
建康城外西府兵得知建陽門大敗紛紛大潰,桓石虔溜出城後回到軍中抽調三四千兵丁沿路收集敗兵渡江躲過了追擊,奈何剛渡江時遇到劉裕的水軍從石頭城發兵溯江西進馳援徐宗文。
兩軍弗一交戰西府兵大敗,劉裕斬敵八百,桓石虔敗走立刻逆水西退,準備經由桑落洲、崢嶸洲渡過江州急返大本營荊州!
劉裕得知徐宗文在建康大敗叛軍,丹陽尹車胤又率軍出西州城馳援,索性也不再向京畿出兵,而是集結手下的會稽兵和石頭城守軍緊追桓石虔,想要擒獲賊首獻給徐宗文。
桓石虔一路收集潰兵一路命隨郡太守夏侯澄率軍殿後,他自己帶著趙統還有兒子桓振、桓誕和數千人馬繼續逃命。
夏侯澄和劉裕在江面大戰不分勝負,桓石虔趁機脫離晉軍追擊,桓石虔深怕夏侯澄戰敗,乾脆也不走水路直接棄船登岸。還好船上載有百匹快馬,桓石虔等人帶著精銳先行一步,剩餘的步卒在後面緊趕慢趕,至於跟不跟得上就不知道了。
“不好!有埋伏!”誰知桓石虔一行百餘人沿江奔走一夜卻被一支人馬盯上,且對方膘肥馬壯軍容嚴整,看樣子是以逸待勞許久了。
桓石虔到的不是別處正是練固境內。
埋伏在此的也不是別人,正是接了徐宗文手令之後從鄴城星夜兼程南下勤王的平東將軍諸葛侃和他手底下的朱雀營!
“兒郎們,斬殺逆賊!”諸葛侃拔劍衝陣,奮勇當先,朱雀營眾將士急催胯下良駒一起衝殺。
“天要亡我呼?”桓石虔抬頭只見天空暗淡無光,陰沉之勢揮之不去。
“父親,此次攻城失利乃用人不當,”身旁的桓振決斷地說,“父親,我軍大敗士氣低落不可再戰,父親應該速速返回荊州召集桓氏舊部拒守上流抵抗朝廷為上策,若是朝廷願意詔安,屆時父親再放下身段雙方也就都下了臺階。”
“此處不宜久留,命一將殿後便是,還請父親先行。”
桓石虔低了頭,警覺地問:“你認為應該選派誰?”
桓振答:“兒子願往。”
話音一落,另一旁的桓誕雙眼瞪得老大。
桓石虔的臉色略一陰沉:“不行,敵軍人多勢眾,為父就算將所有人馬交付與你此去怕也是九死一生,太過弄險!”
此時桓振冷冷地說:“桓氏可無兒不可無父親,請父親返回荊州為兒報仇。”
桓石虔見兒子滿面堅定,並不計較桓振的粗暴態度,只嘆了口氣:“也罷!去吧吾兒!”
眼生生望著桓振衝入交戰人群沒入其中,桓石虔收回目光狠狠地抽了馬匹兩鞭子,到最後只他父子二人趁亂脫逃……
建康城中,肅清叛亂後徐宗文親自入宮了一趟,他雙手奉上自己的兵符印信,一身白衣跪在宮門之外戴罪。
這一幕似乎在六十年前就上演過一次,那一次是因為大將軍王敦從荊州起兵。
徐宗文學王導這一出自然不是真的要交權,只是為了堵上一些人的嘴。
桓氏反叛起兵打的名義就是徐宗文專權擅政,欺壓幼主,如今我自己交權,誰還敢再多說什麼?
事實證明徐宗文所料不錯,將王國寶下獄論罪,斬殺了王安後百官根本不敢再明面與徐宗文為敵。
很快,朝廷正式下詔以大將軍大司馬徐宗文為太尉,總督天下兵馬討伐荊州桓石虔。
至此,朝廷最高的八公之位中,徐宗文一個人就佔了四個,大司馬、大將軍、太傅、太尉。
太元十八年十一月,晉軍東進江州,徐宗文命諸葛侃用北伐軍步騎西進,除此之外,還有桓伊、桓玄、劉裕、檀韶、檀祗、張守義。
這幾支,除了桓伊的江州軍建康禁軍,都是北伐軍中,最能打的。
前後計有北伐軍九千,江州軍一萬三,揚州軍八千,禁軍抽調諸部五千,共計三萬餘步騎。
當然,實際上的戰鬥兵員並沒有這麼多,如揚州軍和江州軍可能的確戰鬥軍士佔多數,但近半人數,都是徵召不久的新兵、丁壯。
徐宗文之所以讓他們聚集,乃是因為,桓石虔已經準備從東面突破了,他準備逃入益州。
為防意外,徐宗文令張松之聚集京中兩萬大軍,打算親自為後援不然荊州獲得喘息,以期徹底平定此次桓氏之亂。
為了減少損傷,徐宗文特意命中樞擬詔拔擢義興太守、南郡公桓玄為荊州刺史,以瓦解荊州軍心。畢竟桓玄是桓溫之子,他才是正兒八經的桓氏家主繼承人,桓石虔那個篡權叛國的逆賊有什麼資格自詡為龍亢桓氏的領袖?
桓玄當年就因為徐宗文在太傅謝安府上駁斥會稽王司馬道子侮辱桓溫一事對徐宗文心存感恩,這許多年來又是徐宗文替他謀劃外放,遠離建康權利爭奪的漩渦,對徐宗文更是感激莫名。
如今,因為桓石虔那個狼子野心的蠢貨桓氏遭遇傾覆危機,徐宗文又舉薦他為荊州刺史,繼承父親基業,就更別說對徐宗文是如何歸心了。
出征辭別徐宗文之時桓玄甚至在建康城外當眾稱徐宗文為再生父母,大呼:“吾父早喪,今大司馬便為吾父矣!”
徐宗文大為震驚,但念及他赤子之心並不追究,似乎也是預設了這父子關係,於是桓玄更是再不避諱,與徐宗文交談必自稱兒子,言及徐宗文之名時亦必遙稱吾父……
對此,徐宗文只是一笑了之,實際上他早安排好了荊州之事,派桓玄過去至多隻是安撫人心,他是決計不可能再讓荊州這塊肥肉落入士族之手的!
不過在此之前,讓桓玄過一過使君的癮倒不是什麼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