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晉系的窘境

“團座，你的危機意識感究竟從何而來？”

“我們此行的收穫已經足夠大了，放眼整個華北戰場也是值得稱道的存在。”

“擁有這麼優秀的戰績，假以時日您一定是軍界中璀璨的將星，咱們晉綏軍有了團座定是如虎添翼。”

無視掉方立功的彩虹屁，楚雲飛無奈地嘆了口氣。

跟對方搭檔多年，他逐漸也看出了此人的本質，有種豬隊友帶不動的感覺。

自家閻長官的計劃，在戰略方向上來說沒什麼問題，畢竟現在晉綏軍的體量不夠，想要光復全山西不得不借助外力。

利用八路軍去消耗華北方面軍第一軍的有生力量，絕對是明智的選擇。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誰能想到僅僅過去一年多的時間，土八路的發展日新月異，實力居然變得如此強勁，居然擁有單挑日軍多個師團的本錢。

這時候要是還想坐收漁翁之利，可真就是貽笑大方了。

更何況在三五八團進入中條山之前，閻長官可是收了岡村寧次的好處。那些地理位置頗為雞肋的縣城，現在已經成了其他勢力攻擊己方的把柄。

要不是底層民眾對這些彎彎道道不敏感，再加上閻百川三個大字還值幾分情面，他們很有可能揹負上通敵賣國的罵名。

如此簡單的事情，自家參謀長居然還想不明白。

在心裡將方立功和趙剛二人做了對比後，楚雲飛第一次有了貨比貨扔的想法。

“立功兄，你的戰略眼光和大局觀略有不足，它們會限制你未來的發展。”

“過段時間，全民國都會知道晉南會戰的大勝。世人會記住中央軍的英勇獻身，會記住八路軍的力挽狂瀾。”

“可我們呢？作為晉省曾經的主人，不僅收了日本人的蠅頭小利，而且還沒有大規模出兵支援友軍。我們和岡村寧次都是最大的輸家。”

其實楚雲飛在說這句話時，已經很隱晦，很給對方留面子了。

說直白些，方立功不僅欠缺大局觀，就連軍事指揮也爛得一塌糊塗。

原著，平安格勒的劇情中。

三五八團僅僅只是頂住乙種師團下屬一個聯隊的進攻，就能讓他沾沾自喜。

也許這事放在1942年之前還算是英雄好漢，但當時的時間點是1944年，日軍早已日薄西山。

更何況戰鬥正式打響前，鬼子已經跟獨立團六連交戰了數小時，疲憊不堪且士氣不高。

在佔據有利地形、兵力優勢和美式裝備的加持下，三五八團跟無心戀戰的鬼子，僅僅只是打了個平手。

如此情況之下，方立功不僅沒有反思部隊有何不足，居然還能自吹自擂。

僅憑這一點，就足以說明此人缺乏校級軍官應該有的軍事素質。

在後續的交談中，他居然沒看出日軍的頹勢。

這直接暴露出此人沒啥格局和獨立自主的思考能力，也佐證了缺乏大局觀的事實。跟趙剛相比，他連提鞋都不配。

經過自家團座的點撥後，方立功總算想明白了一件事。

雖然三五八團本次幹掉了幾名鬼子佐官，但跟120師的戰果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一旦等到戰役結束後，晉綏軍不僅沒出什麼力，更是失去了民心。

也許以前，自家閻長官還可以憑藉第二戰區司令的名義壓一壓八路軍。但如今對方羽翼豐滿且真心實意地打鬼子，己方憑什麼跟人家搶地盤，憑臉嗎？

“團座，我懂了。”

“看來咱們得多打幾場勝仗，至少要把輿論上的劣勢扳回來。”

“如此一來，戰後我們才能分得更多的利益。就算收復太原無望，我們也得在晉南佔據更多縣城和土地。”

楚雲飛的臉色總算緩和了一些，對著方立功點了點頭，但這事談何容易。

中條山西線，八路軍憑藉一個師就幹掉了日軍兩個師團。

北線和東北線更不用提，那邊離129師的根據地非常近，保守估計又是全殲兩個師團的戰績。

單憑三五八團這四千多人的兵力，根本沒有機會翻出一點兒水花，何談跟八路軍搶功勞？更別說能挽回輿論劣勢！

就當二人發愁時，偵察連的連長帶回一個不錯的訊息。

“團座，中央軍和鬼子在邵原交了火。”

“目前局勢不明瞭，絕對是撈戰功的好機會！我們趕緊出發吧！”

話音剛落，楚雲飛急忙從胸前的口袋裡掏出一份軍事地圖。分析片刻後，他立馬起身對著周圍計程車兵下達命令。

“全體都有！目標邵原！急行軍！”

“我們不能放棄任何一次機會！這場戰鬥我們要打得漂漂亮亮！”

······

“中尉閣下，我們快撤吧！”

“少佐們的計劃失敗了，接下來敵人肯定會衝過來，現在向西邊轉移還來得及。”

聞言，梅原吾徹用最快的速度跑到觀察分隊。他一把搶過望遠鏡，朝著正前方陣地和左側的高地看去。

戰場上的形勢十分糟糕，迂迴的部隊已經死傷殆盡，只有極少數步兵還在戰鬥。

正面局勢勉強還在可控範圍內，但隨著越來越多的中央軍馳援，負責佯攻的兩個中隊逐漸出現頹勢。

他們炮兵中隊可沒什麼自衛能力，只裝備了少量的南部十四式和步槍。一旦被中央軍的步兵纏上，不用想都知道結局一定很慘。

“八嘎！全都是廢物！”

“一個個嘴上說得十拿九穩，結果留下的全是爛攤子！”

“所有炮兵分隊，拆解步兵炮！彈藥小隊和中隊部也去幫忙。川田君，把地圖給我拿過來！正西方肯定不行！”

罵罵咧咧一陣後，梅原吾徹自己也參與到搬運工作中。

好在整個炮兵中隊足足有八匹馬，至少撤退的時候不需要用人扛零件。

他也不是沒想過炸燬所有步兵炮輕裝上陣，但中條山內部全是敵人，在山林中失去最強大的武器與闖入狼群的羔羊無異。

將最後一批炮身、車輪和提棍扛到馬上後，所有人開始有序撤離。

但僅僅前進了五分鐘，馱運各個部件的馬匹就接連出現問題。

馬頭和脖子開始頻繁地搖動，看起來像是在更努力地呼吸。馬腿止不住地顫抖打晃，速度也肉眼可見地降了下來。

雖然日軍用的馬經過了多年的品種培養，但就算是再優良的血統也得吃飯。

從董封突圍後，鬼子們連一口飯都沒吃，就連馬也是餓著肚子。如此情況下，出現馬力不足也很正常。

某山頭，三五八團的陣地。

“團座，您果然是神機妙算！”

“小鬼子真的選擇了西南方撤退，您不愧是料事如神啊！”

其實敵人的路線並不難猜，西北兩個防線都有八路軍，東邊不僅是山林還有中央軍，唯一的生路自然是西南方的小路。

方立功看著遠處的鬼子炮兵中隊面露兇光，敵人已經走進了他們預設的包圍圈。

佔據地利人和，幹掉一百多個毫無還手能力的炮兵，簡直如探囊取物。

現在唯一需要考慮的事情，是怎麼樣在不損壞九二式步兵炮的前提下取得勝利。

畢竟他們晉綏軍的日子也不富裕，四門身管炮也不是什麼小數字，足以組建一支炮兵連。

楚雲飛皺著眉頭看了一眼方立功，隨後舉著望遠鏡看向逐漸靠近的炮兵中隊。

“等鬼子們踩到地雷的第一時間就發起進攻。“

“一營做好戰鬥準備，先打馬！二營三營保持警戒，提防敵人後續的增援部隊。”

按理來說，小鬼子在吃了多次虧後，理應總結出一些經驗，這會給伏擊帶來一定難度。但奈何他們疲於奔命，一個個只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警惕性差得驚人。

轟轟轟！

突如其來的爆炸，讓日軍的炮兵中隊如同驚弓之鳥般四散。他們下意識去尋找掩體，掏出武器準備反擊。

負責馱運的馬匹挺淡定，原地踏了幾步後便等待主人的後續指令。

只可惜幾顆精準的子彈擊中了它們，即使不死也失去了行動能力，連帶著身上的步兵炮零件也散落一地。

鬼子中尉倒是反應及時，地雷爆炸的第一時間便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八嘎！有埋伏！”

“把九二式步兵炮炸掉！死也不能便宜給敵人！所有人準備戰鬥！”

一陣猛烈的槍聲響起，伴隨著迫擊炮和手榴彈的爆炸。

小路上的鬼子們頓時亂作一團，即使自家中尉下達任務，炮兵們也不能有效的執行。

由於沒想到會在半路上遇到埋伏，整支中隊沒有任何一處警戒哨，一時間完全沒了章法。

如今三五八團，在兵力、火力、位置上佔據著絕對優勢，滿狀態的步兵在軍事素質上甚至可以欺負鬼子的炮兵。

按理來說，應該以高打低，利用自身的優勢幹掉敵人。

但楚雲飛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下令全員衝鋒，甚至就連自己也拿著一挺晉造湯姆遜混在突擊隊中。

上千名戰士從兩側的高地上衝了下來，帶著驚人的氣勢如同猛虎下山一般。

雙方的距離被迅速拉近，面對裝備著衝鋒槍的晉綏軍，只有步槍和手槍的鬼子毫無還手之力。

俗話說的好，雙拳難敵四手。這不僅適用於街頭鬥毆，也適用於戰爭。

遇到突如其來的衝擊，陣型被衝散，組織度低，沒有統籌指揮的炮兵就是砧板上的魚肉。

幹掉試圖摧毀九二式步兵炮的彈藥分隊後，整場戰鬥順利結束，僅耗時十分鐘。

······

“老王，讓你們的人加快速度！”

“我剛剛聽到了槍炮聲，一定是有別的隊伍跟鬼子交上了火！我們趕緊去支援！”

這麼著急，倒不是李雲龍貪圖那四門九二式步兵炮。現在八路軍裝備了大量的75小姐，不像以前那麼貧困潦倒。

更何況陸戰一團是傘兵，步兵炮對他們來說不方便攜帶。

在二人的認知中，附近如果有其餘的隊伍，肯定是129師的兄弟部隊。友軍有難，自然要鼎力相助。

距離戰場還有三公里時，李雲龍腰間的行動式通訊器傳來了段鵬的聲音。

“團長，前方的戰鬥已經結束了，幹掉鬼子的部隊是晉綏軍三五八團。”

此話一出，王大海立馬臉色一變。

雖然43軍是新組建的部隊，跟三五八團沒什麼接觸。但他們身上還穿著晉綏軍的軍裝，雙方見面後很多事情解釋不清。

善解人意的老李看出了對方的忌憚，緊接著便擺了擺手說道：“老王，你先回去吧。我去跟楚雲飛打聲招呼，替你爭取時間。”

二十一團離開後，李雲龍帶著自己的主力，光明正大地靠近戰場。

“雲飛兄！雲龍在此！”

原本楚雲飛還有些疲憊，聽到粗獷的吼聲後整個人精神抖索。這熟悉的聲音，這久違的感覺，是李雲龍！

“雲龍兄，多日不見甚是想念啊。”

“不知貴部收穫如何，有沒有保持往日的風采。”

同樣激動的還有方立功，他對這一天期待已久。

任誰每天被一個陌生的名字折磨靈魂，也會向像他一樣珍惜復仇打臉的機會。

聽到對方的問題，李雲龍一臉懵逼。

晉綏軍的將領，不都是喜歡假惺惺的客套嘛。怎麼今天直接開門見山，搞得他很不習慣。

“託楚兄的福，總得來說還算不錯。”

“從五月七號開始到現在，也就是幹掉一個少將，吃掉一個旅團。”

“除此之外，零零散散的鬼子加在一起也有個兩三千吧。不知你們三五八團收穫怎麼樣？怎麼說也得幹掉一個聯隊吧？”

說實話，李大團長真心沒有任何嘲諷的意思。

在他看來，三五八團不管是裝備還是單兵素質都可圈可點。只要戰術得當，殲滅一個聯隊絕對沒有問題。

真誠永遠是必殺技，聽到一個旅團和一個少將的時候，楚方二人接連破防，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但楚雲飛很快就發現了盲點，他十分篤定的說道：“雲龍兄，想必你是在開玩笑吧。你們129師，明明昨天才正式參加戰鬥。”

“你還不知道，我已經是傘兵了。”

為了增強真實性，李雲龍還晃了晃腰間的將官刀。

“雲飛兄，我們改日再見。中條山戰役還未徹底結束，改天我親自去你們團部拜訪。”

一點前發下一章，今天不還完賬不睡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