佈置完城防工作後,巖松義雄並沒有立即離開作戰會議室。老鬼子默默地踱到窗戶旁,遠眺向城市的東北方。

那邊是太原的工業區,整個城市的輕重工業都集中於此。沉思片刻後,他十分肉疼地下達了新的命令:

“安排武士們給各個工廠安放炸藥,不要猶豫立馬引爆炸彈!”

“這些東西,我們就算是全部毀掉也不能留給八路軍!否則弟國在華北的處境,只會愈演愈烈。”

此話一出,參謀們都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自己司令官行事居然如此狠辣。

太原的工業結構雖然畸形,但還算是軍工民工齊全。只要有充足的原材料,便可以源源不斷生產弟國需要的物資。

如此重要的城市,可以說就連本土也沒有幾座。自家司令官居然說炸就炸,可想而知事態已經到了最嚴峻的地步。

可就在這時,從門外跑進來了一名通訊員:

“中將閣下,大本營來電!畑俊六大將和陸相親自下令,讓我們堅守太原一個月,並且嚴令禁止破壞城中任何裝置。”

“屆時,關東軍、駐蒙軍、華北方面軍直轄部隊會盡數前來支援,從東、北兩個方向對八路軍各部發起進攻。”

“汏日本弟國萬歲,天蝗陛下萬歲。”

隨著新訊息的到來,作戰會議室頓時哄亂起來,在場的鬼子們紛紛化身變臉大師。

身為滿腦子充斥著武士道的中高階指揮官,眾人沒有一個是怕死的,早就做好了隨時為天皇陛下盡忠的準備。

但如果有活下去的機會,誰會不願意爭取呢?

就連巖松義雄這個做好赴死準備的第一軍司令官,閱讀完電報以後整個人都興奮得顫抖。

這老鬼子對太原的城牆很有信心,如果只是堅守一個月的話,他自認為並不是一件太難的事情。

好死不如賴活著,大不了被撤職回本土進預備役唄。

看看人家筱冢義男,在陸軍士官學校照樣過得風生水起。

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態和麵部表情,巖松義雄立馬意氣風發地對通訊員下令道:

“給畑俊六大將和陸相回電,告訴二位大人我們一定會死死守住太原城,並且做好了全員玉碎的準備,絕不後退!”

巖松義雄頓了頓,又對著作戰室的眾人說:“我們依舊要做好兩手準備,剛剛說的炸彈,還是要佈置。援救部隊沒有趕到前,千萬不能掉以輕心,尤其是太原的輕工業區!”

在這老鬼子看來,相較於能夠生產各型槍械、彈藥和大口徑重炮的兵工廠,八路軍大機率更注重民工區。

畢竟武器對方自己也可以造,產能絕對不比太原兵工廠低。

可八路軍的民工發展就要落後很多,目前為止能拿出手的只有一種腳踏車。作為交戰方,不讓對方稱心如意肯定沒錯。

“嗨!”

通訊兵離開後,面上一掃陰霾的巖松義雄來到沙盤前。

此時,代表著駐蒙軍、關東軍和華北方面軍直轄的藍色小旗,已經插到了各自的行軍路線上。從遠處看去,反倒是像八路軍在不知不覺中被包了餃子。

以自身為誘餌,堅守太原這個戰略地域,誘使敵方部隊向己方運動。只要能守住,待時機成熟則可配合友鄰部隊反包圍敵人。

“呦西!是中心開花!”

話剛出口,老鬼子立馬閉上了自己的嘴。華北這地方有點邪乎,自認為在用中心開花戰術的所有將領,無一例外的戰死沙場。

作為日軍中將,巖松義雄沒少研究法國的軍史。短暫幾秒後,他便想到了另一種說法。

“是三皇會戰!今天我就是拿破崙!”

······

太原,鼎香樓。

這裡是全山西最豪華的酒樓,是一家以秘製醬驢肉為特色菜的百年老店。

只可惜自五月中旬以來,城內除了糧食以外的生意都不怎麼好做,幾乎沒什麼人來酒樓消費。

畢竟最近山雨欲來,到處都流傳著八路軍即將攻城的訊息。

為了保護自己和家人的生命財產安全,老百姓們逐漸減少出門的頻率,以免惹怒那些在街頭巡邏的鬼子引火上身。

酒樓內,一位穿著粗布衣的年輕夥計不停地在原地來回走動,看起來如坐針氈。

“掌櫃的,鄭團長不會出事了吧?以往這個時間點,他早就帶著同志們回來了。”

“現在大街上,全是鬼子的憲兵和巡邏隊。萬一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咱們怎麼跟縣大隊的王隊長交代。”

鼎香樓,早在兩年前就成為了八路軍的地下交通站。

這裡每天都需要採購新鮮食材,能接觸到各行各業的人,很方便我軍情報人員開展工作。夥計口中的鄭團長,自然是師部特務團的鄭英奇。

太原不僅是省會,更是全省工業基礎最好的城市。

就拿太原兵工廠來說,它可是與奉天、漢陽並稱為民國三大兵工廠。

閻老西能夠控制晉省三十八年之久,與兵工廠為他製造兵器彈藥,從而招兵買馬,擴大勢力有直接關係。

當初太原淪陷前,晉系搬走了小型機床一千餘部和動力電機二百餘部。

就這個數字,竟然只是全部財產的2%,廠裡剩餘的裝置悉數落入日本人的手裡。

副總指揮早在中條山戰役開始的第一天,就制定了進攻太原城的計劃。

為了確保各大工廠不被狗急跳牆的鬼子摧毀,師部便提前派遣了戰鬥力最強的特務團進城,只待主力部隊發起進攻時就行動。

看著在眼前不停晃悠的夥計,掌櫃的起身拽住對方。

“呸呸呸!亂說什麼呢!人家鄭團長可是總部來的精銳,小鬼子算什麼東西。”

“估計他們是有要事纏身,在某個地方耽擱了點兒時間。行啦,少說兩句。城裡風聲都很緊,小心隔牆有耳。”

可就在這時,酒樓的門被人從外界粗暴地踹開。三個看起來就不是正派的人,大搖大擺地闖了進來。

為首的那位,瘦得皮包骨頭,彷彿一陣大風就能吹走。

他的眼睛又小又細,再加上兩撇鬍子,簡直就是千年一遇的絕世漢奸臉。

雖然不速之客的到來,讓掌櫃的十分吃驚。但作為半個八路軍,他強作鎮定主動打招呼道:

“呦,這不是賈隊長嗎?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今天吃點什麼啊,還是老規矩嗎?小蔡!快切上三斤驢肉,再打上二斤白酒。”

由於民國幅員遼闊,隨著日軍侵略戰爭的推進,他們的兵力逐漸捉襟見肘。

為了管理佔領區的治安,鬼子們執行了以華制華的策略,紛紛在各地成立了多支偽軍部隊。

這些形形色色、五花八門的偽軍中,既有死心塌地為侵略者賣命的狗賊,也有迫於無奈混口飯吃的人。

賈隊長,正是眾多偽軍之一。他手下足足有六百人,主要負責太原城內的治安與偵緝。

按照此人以前的尿性,聽到有酒有肉肯定會忘乎所以。掌櫃的準備把他們灌醉,以防撞見偵查歸來的鄭英奇。

但意外的事情發生了,對方賊眉鼠眼地看了看四周,緊接著又小聲地說道:“今天不喝酒,喝酒耽誤事。我來找鄭團長有正事要談,怎麼沒看到他人?”

此話一出,掌櫃的和夥計心中暗自一驚。他們急忙調整好各自的表情,笑著說道:

“鄭團長?以前怎麼沒聽說過?

“是咱們新上任的皇協軍長官嗎?您要是找人得去司令部啊,我這就是個酒樓。”

看著還在賣力表演的二人,賈隊長無奈地搖了搖頭。他伸出手比了一個八,並且聲情並茂地說道:

“我棄暗投明了,現在可是八路軍的線人。”

“你們可真別不信,我這有鄭團長給的信物。今天是他約我來聽作戰計劃的,實在不行我就再等一會兒唄。”

接過信物後,掌櫃的和蔡夥計瞪大了眼睛。

二人之前在鄭英奇脖子上,見過這個形狀奇特的口哨。以對方的本事,除非是自己主動交出來,要不然外人根本沒有機會拿到。

好在這時,正主終於回來了。

看到在大廳等候的賈隊長,鄭英奇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無他,只因為那張空前絕後的臉。

按理來說,像賈貴這種平日裡蹭吃蹭喝、有棒棒糖癮、滿嘴髒話、作風有問題的偽軍,是絕對不可能成為八路軍的線人。

戰後公審時,能不能活下來全看自己往日的所作所為。

可根據前期調查的結果,此人居然極度仇恨日軍。雖然壞毛病有很多,但從來沒有利用自己的職務屠戮百姓。

再加上對方的職務是治安與偵緝,即使是在戰時也可以在城內隨意活動,十分符合特務營對於任務的要求。

“看來你們都是熟人啊,那我就不用互相介紹了。”

“賈貴,從今天中午開始,管好你每一名手下,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離開營房。”

“午飯過後,把你最信任的副官帶出來。我們的人會換上合適的衣服,跟你們一起在街上巡邏等待時機。”

最近都沒書評,所有書都沒有,所以書沒涼。

晚發八個小時的原因,是我快涼了。連續熬了四個通宵,身體頂不住,調整一下作息。

以後,只能苦一苦我老闆了。

今天還有兩更,上班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