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國亡君死臣隨

洪承疇死了，天津城內的兩三萬殘部守軍投降了！

天津防線，徹底完蛋了！

這個訊息，是崇禎在三天後得知的……這個時候，好幾萬楚軍都已經殺到武清縣一帶，距離京師不過數十公里了。

按照道理來說，緊急軍情有五百里快報，而天津到幽州城不過一百多公里，以驛站飛馬的速度，一天時間足以從天津傳回幽州城了。

但是天津守軍殺洪承疇投降的時候，那裡還會給幽州城方向報信呢。

別說報信了，外圍的楚軍和城內的投誠明軍，還聯合對天津以及周邊地區進行了封鎖了。

因此天津殘兵投誠，洪承疇身死的訊息一直拖到了三天後才傳遞迴幽州城。

得知這個訊息後，崇禎一如既往的暴跳如雷……對著群臣足足狂噴了大半個時辰，什麼廢物啊，都該死之類的話說了一遍又一遍。

可惜的是，罵人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如今天津防線已經徹底完蛋，楚賊大軍已經沿著運河持續北上到武清縣一帶，明天估計就能殺到香河縣一點，後天……那些天殺的楚賊就能殺到通州了。

而且這說的還是楚賊的步炮主力，可沒說是楚賊的輕裝步兵乃至騎兵。

實際上在好幾天之前，就有楚賊的小規模騎兵出現在幽州城外，同時在幽州城西南方向不過三四十公里的房山、良鄉以及黃村等地，更是在數天前就已經失陷於楚賊之手。

根據前方官員通報，楚賊麾下兩萬餘步炮騎由保定、霸州一線一路往北突襲，連續攻佔了蓉城、新城、固安後，不過止步數天時間，緊接著連續攻克定興、易州、淶水、涿州等地。

八月初開始，該方向的楚軍又轉而向北持續進攻，連續拿下房山、良鄉兩城。

拿下良鄉後，該方向的楚賊距離幽州城已經不過三十公里了，連楚賊偵騎乃至其他小股步兵都陸續出現在了幽州城外圍地區。

就差直接攻城了。

如果從房山一線殺過來的楚賊，因為補給線漫長以及機動性的需求，無法攜帶大量重型火炮以及彈藥的話，那麼沿著運河一路北上的這三萬多楚賊，那可是依託運河，帶著大批長管重炮以及臼炮過來了。

彈藥糧草，更是在後方裝滿了一船又一船陸續運來。

一旦讓通州方向的楚賊和房山方向的楚賊，在幽州城下匯合的話，那麼幽州城下的楚賊恐怕就要突破五萬之數了。

到時候，幽州城還怎麼守？

要知道，幽州城看似城大，守軍也多，但是城池越大反而越意味著難於防守……

你城池那麼大，人家隨便挑選個方向就突破城牆。

而幽州城的守軍，看似數量多，但是誰都知道這些京營基本沒卵用，哪怕是崇禎自己都很清楚。

要不然崇禎也不會讓手底下的太監組織一群太監進行訓練，試圖搞出來一支太監軍隊來了。

幽州城要完蛋了……

大明王朝要完蛋了！

這個想法別說是那些大臣們了，就算是崇禎自己也是這麼覺得的。

大明王朝和楚賊之間的爭霸之戰，從一開始就落入了下風，哪怕是經過了數年的抗爭，但是隨著一個又一個敗仗，尤其是天津會戰徹底失敗後，大明王朝再也沒有一爭之力了。

所以在朝堂上，崇禎看著一群依舊相互責任，還彈劾這個，彈劾那個的大臣們，不由得閉上了眼。

半響後只聽他喃喃道：“朕非亡國之君，臣皆亡國之臣！”

說罷，崇禎揮袖而去！

留下一群還在相互掐架的大臣，只是這些大臣們在崇禎離去後，立即就變得安靜了下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隨即陸續離開了大殿！

隨著一群大臣陸續出宮，宮門重新關上後，夕陽的餘暉灑在宮殿的琉璃瓦上，呈現著讓人窒息的寂靜！

後續幾天，崇禎又多番召叢集臣商討如何抗賊。

楚賊殺到香河的那一天，只來了六七成的臣子。

楚賊殺到通州，通州守軍不戰而降的時候，只來了三四成的臣子，就連尚書侍郎都沒來齊。

當楚賊殺到幽州城下，拉出了一批火炮開始炮擊城門，駐防城門一線的數千京營士卒在炮擊中一鬨而散，被崇禎委任為守城太監的曹化淳主動開啟城門迎接楚軍入城的那一天，已經沒有臣子進宮了……

八月九日午後時分，崇禎看著空蕩蕩，一個臣子，哪怕連宗室以及勳貴們都沒有的大殿，一個人呆坐在龍椅上老半天……

最後才起身往後宮而去！

崇禎在太監王承恩的的陪同下上了煤山遠眺，可惜他什麼也沒看見，甚至連槍炮聲都沒怎麼聽見，整座宮城，整座紫禁城，彷佛死了一樣，一點聲息都沒有。

因為城內京營也好，宮內侍衛也好，太監也好，都沒有對入城的楚軍進行實際性的抵抗。

他們就像是認命的女子一樣，乖乖躺下任憑楚賊折騰，甚至還自己解開了衣裳……

你，甚至都聽不見她的哀嚎或低泣！

甚至，用心聽的話，還能聽見或隱忍或敞開的喜悅歡笑！

瞭望後，什麼都沒能看見的崇禎只能下了煤山往後宮去。

往後宮去的時候，崇禎手提一柄龍泉寶劍，親自砍殺了不願意自盡的若干嬪妃和皇子皇女。

於此同時，太監王德化已經率眾向宮城外的楚賊投誠，並親自引導楚軍進入紫禁城內殿尋找崇禎一行人。

不過，楚軍還是晚了一步，崇禎已經在王承恩的陪同下再一次上了煤山，隨即自縊身亡！

明，亡了！

李成通上將得知這個訊息後，又看著搜出來的崇禎死之前寫的血書，指著上面那一句‘朕非亡國之君，臣皆亡國之臣’，對著一群被抓來的明廷官員道：“臉皮還真厚，本官以前在街頭廝混的時候，都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人。”

這些明廷官員們裡，有好些人都舔著臉恭維道：“大將軍所言甚是，前明能有今日，全是這個暴君所致，如此當明亡楚興啊”

李成通聽罷又是呵呵一笑：“他是不是暴君我不清楚，但是你們肯定不是忠臣！”

隨即一揮手，當即左右就冒出來了上百衛兵，緊接著李成通臉色一正道：“陛下口諭：明亡之日，當使明君臣共赴黃泉，國亡君死臣隨，如此方為君臣之道！”

“爾等之君已歸天，爾等也該上路了，對了，看在你們都是部堂高官的份上，本將給你們一個體面的機會，願意的可以去偏殿選一條白綾。”

“不願意的就只能子彈或子彈伺候了！”

此時，當即有個投降的侍郎一邊懾懾發抖一邊道：“你們……不是說善待降臣？善待戰俘嗎？伱們這樣背信棄義坑殺降臣，殺戰俘，天下定然不齒！”

李成通卻是道：“首先，我大楚優待戰俘，那隻侷限於戰俘，而戰俘只侷限於軍人，你們可不是軍人。再者你們投降的晚了，有句話說的好‘趕集要趁早’，而你們起得太晚……”

“再次……本將此番入幽州，只接受了兩個人的投降，如果我沒記錯，那兩個都是太監……”

“至於你們，我可沒接受你們的投降，更沒接受你們的投誠，所以你們不算是我的戰俘，更不算是我大楚投誠官員。”

“記住，如今的你們還是明廷之臣，國亡君死臣隨很合理。”

“最後，殺你們，也算是為明君出一口氣了，你看他留的血書，都恨不得把你們統統誅九族了。”

“放心，我會給你們立一個大大的墓碑用來警示後人，就在故明帝墓碑旁邊，左邊是‘大明亡國之君’，右邊就是‘大明亡國之臣’。”

說罷，李成通沒有再看下頭的數十個明廷高官，而是當場轉身離去，只留下數百楚軍士兵，以及殿內的數十明廷部堂高官。

李成通剛走出沒幾步，就聽見後面傳來一陣陣的槍聲，緊接著的是各種慘叫聲！

明都亡了，這些明臣甭管是忠臣還是貳臣，甭管是貪官還是清官，也都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把明廷折騰壞了，又想轉過身跑到楚庭裡當官，繼續折騰……羅志學表示不允許這種事出現。

這天下也統一大半了，明廷都差不多幹掉了，現在也是時候把君臣觀念再拉出來鼓吹一番了。

總不能讓天下人都認為，他們大楚帝國是鼓勵貳臣的不是……

他們大楚帝國，可是正兒八經的傳統封建王朝，鼓勵的是忠誠，而不是當叛徒！

除了這些大方向的緣故外，也和羅志學以及大楚帝國裡諸多高層文武將領的私人觀念有關。

大楚帝國的高層，不算羅志學個人的話，其他人基本都是中低層出身，很多還是明軍軍務出身，他們對明廷裡的文官可是沒啥好感。

以往大楚帝國擴張統一的過程裡，迫於現實需求，大楚帝國接受了一大批的明廷降官之類的，但是現在，大楚帝國已經殺到了幽州城，也算是佔據了大半個天下了，李成通等將領，陳星凱等文官也好，可不希望大楚帝國的官場們，多出來這麼一群讓人噁心到幾點的蛀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