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安城外魔獸潮已經平息,所有魔獸已經全數被鎮壓。據統計斬獲異獸一階魔獸無數,二階魔獸上千,三階魔獸五百有餘。雖然四階以上的魔獸只有一隻閃電熊,但是這場規模極其龐大的魔獸潮仍舊對邊軍修士造成了極大的打擊。

其中一階修士反而死得最少,在經過最初接應新生和黃戰他們之後,便極少再出現死亡,僅僅死了二三百人。之後二階三階修士出城作戰,哪怕能夠輪換也是死傷慘重,二階修士死亡人數達到了可怕的五百多人。

三階修士的實力已經極為可怕,在這魔獸潮中也算是高階戰力,仍舊死了上百人。

再算上那些死去的第一武道學院導師和新生,這場守安城出現的低階魔獸潮,便是導致了將近上千人的死亡。

這如果是在伊然曾經生活的那個世界,上千人的死亡絕對會讓整個世界震驚。

城外不少普通戰士還在打掃戰場,無數斷裂的刀槍弓戟淒涼的插在地上倒在血泊中,無數不知是誰更不知姓名的屍骨等待著收斂。

什麼是天災?這便是!

如果不是伊然出現,閃電熊多拖住安遠蔡熊幾位頂尖戰力一會,死在這場災難中的修士還會多出不少。

在安遠無法對閃電熊造成致命傷害的情況下,這場巔峰對決絕對會拖延極長時間。

可以說伊然的出現間接的救了不少人,那些修士或許會心懷感激,但伊然自己卻不會在意,不過做了修士該做之事而已。

大戰落幕,將死去的那些孩子屍骨收斂起來,等回到學院再由其他導師負責處理後事。

如果孩子出生家族,還能得到理解,死在突發的魔獸只能怪孩子的命不好。

但是如果孩子的父母只是普通人,只為了某個出路,那將是何種慘劇。辛苦養育十四年後,又要叫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而他們如果年紀又大了點,可不見識斷子絕孫嘛。

屢屢愁緒繞在心頭,生死這道坎有多少人能夠輕易邁過去?黃戰左手拿著一疊酒碗,右手拎著一大罈子酒走上城頭,眺望遠處的魔獸森林。

能夠不死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他身後的這群有家有朋友的孩子。

修士當死則死,那也是為了個更好的世道,如果有機會,當然還是得好好活著,這才有希望看到更好的世道出現的那一天。

黃戰放下酒罈,將酒碗一個個放在城牆牆墩之上,恰好六個。將烈酒倒滿六個大碗後,隨手拿起一碗。喃喃自語“敬你們在天之靈”!

隨後將整碗烈酒一口乾掉,又再次斟滿酒。從來豪邁的黃戰,今日卻顯得有些扭捏。

“孟國安、趙鶴你們二人從來看老子不爽,今日卻交代在了這裡。雖然你二人喜歡倚老賣老,可終究還是當得起老子敬你們一杯。”

兩人正是當初嘲諷黃戰,引起開學時那場匯武的兩位導師。不管他們品行如何,今日為新生戰死,就不愧第一武道學院導師之名。隨即黃戰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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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將兩碗烈酒倒下城頭,自己又幹了第二碗。

其實黃戰又哪裡不明白為何他二人總看不慣自己,自己三階巔峰天賦卓絕的武術家卻自甘墮落當一名學院導師,而不是戍守邊城。自己尚還年輕,哪怕經歷挫折前景堪憂,武術家巔峰的實力已經能在邊城拼出個統領。

他們不過就是怒自己的不爭,怒自己的逃避而已。

“閔展,你就是那個屁。上次支援蒙城,遇到一階巔峰魔獸都被偷襲至重傷,老子從來都看不起你。不過今日之後,老子也記住你了。敢戰敢死,對得起胯下的鳥。”

黃戰將第三碗酒倒下城牆,自己又喝下第三碗。臉色悽迷雄虎眼中映出兩滴豆大虎淚,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盧石導師,我倆也不算熟,沒那麼多矯情話可講,今日戰死於此也無法替你收屍,只能答應以後為你多殺幾隻魔獸,以祭你在天之靈。幹!”

默默倒下第四杯酒,黃戰的背影竟是出現了些許傴僂。巨人的脊背,似乎是被這該死的世道逐漸壓彎。

斟滿的五碗酒僅剩一碗,黃戰更是四碗烈酒下肚,酒入愁腸,不過更愁而已。

粗糙的手抹去不知何時落下的眼淚,站直了身體拿起第五碗酒。

“李炎導師,話不多說,敬你!乾了這碗,如果還有來世,我們再並肩作戰。”

李炎是所有導師中戰力僅次於黃戰的存在,任職數十年卻老而彌堅。在蒙城時強行鎮壓遇到的意外,身負不輕的傷勢又隨著趙天明支援固鎮,從來都是個敢打敢拼敢赴死的前輩。受困於天賦這輩子無法踏入武術家,卻帶領無數孩子走進修行大門,也叫他們明白了何為修士。

將第五碗酒倒下城頭,黃戰直接拎起酒罈,豪氣說到“敬這天地,總給我們留下希望。敬那些同僚,人人敢死戰。”

高舉酒罈烈酒不斷倒入嘴中,酒意上湧睡意襲來。努力睜開眼,看向城頭下被血染紅的平原,再極目遠眺更遠處的魔獸森林。

酒罈已空,昏沉的黃戰恍恍惚惚倒下,酒罈跌落地面炸碎。卻有少年突然出現,扶起即將倒在酒罈碎塊上的黃戰。

少年不是伊然又能是誰?

隨後李依依扶著甦醒過來趙天明,後面跟著所有八號學堂的少年走上城頭,走到伊然身旁。

所有人同時看向城頭之下被鮮血染紅的平原,以及那些忙碌著收拾戰場的邊軍戰士。

他們沒有能力參與正面戰鬥,唯有結束之後才能滿懷悲憤地出城為同族兒郎收屍。那些殘破不全的屍體的主人,有的年紀比他們更小,有的甚至是他們的後輩。

那些邊軍戰士滿腔熱血都將老去,也無法換來出城一戰的機會。如今幾近心死,也只能默默行那收拾戰場的活計。

但是他們不一樣,他們年少卻不輕狂,不畏死不畏戰,只怕自己不夠強。只要有機會,他們便要叫那些魔獸成為腹中肉,成為他們修行路上的踏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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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夫死江湖,修士死邊疆,若有一日真當必死,也只願自己死在魔獸森林更深處。

趙天明雖然已經醒來,但那一撞之下,卻毀了他的心府再無修行的可能。這種傷勢已經不是藥劑和魔法能夠救治的。

幾個少年心中盡是憤慨,痛恨自己的大意。

六年來每次歷練都將謹慎二字做到極致的導師,最終讓他們全部活了下來,卻因為他們的大意受到如此傷勢再難修行。

願死於邊城的趙天明看得很開,只是說了句“今後再不能陪你們一起歷練,往後的路只能靠你們自己一步一個腳印了。戰場之上,切莫大意。”

正值壯年比黃戰還要年輕一些的趙天明在說完這句話之後,精氣神一下便是散了,似乎瞬間變老了無數。

李依依扶著趙天明走下城頭,馬明耀揹著黃戰緊隨其後,其他少年少女也都離去,唯獨伊然一人依舊停在原處。

一代人的成長往往伴隨著一代人的老去,江湖如此,修士也是如此。老去之人無法實現的夙願,便由我們這代人來實現,也希望不用再勞煩到下一代。

伊然抬起右手,掌心之中劍氣升騰而起,一柄由真氣凝聚的青色小劍散發著鋒銳到極致的氣息。

右手一握劍氣炸裂,四散而出,城牆被瞬間洞穿無數深達幾寸的小孔。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沒有人會相信這是信手拈來的劍氣造成的破壞。

伊然輕拍衣角,想要拍落灰塵,這才想起自己並沒有坐在地上沾染灰塵,隨後轉身離去。

若有一日劍氣衝雲霄,我當以手中長劍,斬這天改這地,清除魔獸,還人間太平。

第二日辰時第一武道學院的營地內便是熱火朝天,數輛墨鱗馬拉動的巨型馬車停在營地門口,今日他們便要打道回都城。

年終匯武等著這幫新生,排名賽等著八號學堂的少年們去一展風采。本就傲視同級的八號學堂經此一戰實力大漲,其他學堂再難與他們一拼。

伊然讓張三跟著黃戰先行一步,自己隨後回去。

這也是因為伊然回去便需要參加排名賽,不過毫無壓力的第一名而已,對自己來說已經毫無意義,不如讓其他同窗更多地展現他們的英姿。

而且國庫內的寶物自己都見過,並沒有什麼非要不可的珍寶,那還不如趁此機會去一個無需繞太多路的絕地碰碰運氣。

車隊從守安城西門緩緩駛出,一道劍光朝西北方急射而去。

黃戰若有所感朝那房間看了一眼,不過看到已經化為黑點的身影。

守安城東面城頭,城主安遠和前任城主蔡雄站在黃戰昨日飲酒的地方,也是伊然釋放劍氣的地方。安遠將精神力散發出去,一遍一遍掃視著被劍氣洞穿的劍孔,蔡雄蹲下身子右手輕輕觸碰著洞口。

發現每道劍痕同樣切口同樣深度從同一處射出,兩人相顧無言,心中盡是駭然。

強者出少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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