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入夜,整個黃府便掛起了無數大紅燈籠,喜慶的感覺傳遍了黃府每個角落。

唯獨黃煌幾人所在的院子除外。

他們似乎被整個黃家的所有人遺忘了,就連三脈的那些下人都忘記了自己現在的這個年輕主人。

直到天色漸暗,星光如螢火閃耀,月色如玉盤深沉,這才有叩門聲響起。

“煌兒,家宴快開始了,趕緊走吧。”

聲音來自黃煌的嫡親爺爺黃東,只是語氣沒有催促,也沒有繼續叩門。

就像是個安靜等待主人的僕役,站在門外不發一言。

黃煌沒有開門,只是高聲道:“你先去吧,我與幾位兄弟喝完壇中酒過會再去。”

黃東嘆息一聲,也不再多話,只是默默轉身向著舉行家宴的閣樓走去。

他在黃家沒有絲毫地位,而在黃煌這裡因為多年來的甩手掌櫃不思進取,同樣沒有任何地位。

月色下形單影隻得蒼老背影,孤寂而心酸。

不過這種孤寂和心酸很快就被家宴的熱鬧打破,從黑暗中走向燈火通明處。

一聲聲“黃三爺”,掃去了黃東身上所有的悲傷。

他在黃家沒有任何地位,但是在外人面前他依舊是黃家的三爺。

即便能夠參加黃家家宴的,個個都是東篁城了不得的大勢力所派遣的代表。

依舊需要恭敬地稱呼一聲黃三爺。

尤其是在今日的比試大勝之後,那些人在稱呼黃三爺時,臉上更多了些往日不曾見過的笑容。

這或許就是黃三爺,此生最為高光的時刻。

“三弟來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在外迎接賓客的黃二爺,向黃東招了招手喊道。

出門迎客怎麼迎?黃二爺自然不會不知道。

所以他這般無禮的行徑只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他根本沒有把黃東放在眼裡。

這一聲呼喊,已經是他給予黃東的最大面子了。

然而這一幕在外人眼裡可就不一樣了,在很多賓客眼裡,這一幕說明的反倒是他們黃家兄弟間的情深。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黃家三爺與其他幾位爺從未有過什麼兄弟情深。

黃東笑著朝二爺走去,輕聲喊道:“二哥。”

在黃東走近之後,黃二爺立馬變了臉色,俯在黃東耳邊居高臨下地說道:“黃煌呢,怎麼沒與你一同前來。”

黃東回覆到:“他在與朋友飲酒,馬上就到。”

黃二爺聽到後怒意漸生,咬牙道:“贏了一場比試就飄了嗎?家宴都敢拖沓了。是要讓這麼多賓客等他這位三脈話事人嗎?”

“小小年紀,難道就擺起譜來了?有沒有將我們這些長輩放在眼裡!”

聽到黃二爺的訓斥,黃東不再多話,默默地走進閣樓內。

此刻的樓內,早已是賓客滿堂觥籌交錯。

除了二爺在外迎客,其他三位皆在與一些老人交談,從那些老人的風度氣勢上來看,竟是沒有一個平凡普通之人。

其實想想也知道,普通人又如何會被堂堂黃家邀請參加家宴?

能到這裡來的,要麼就是大勢力的掌舵人,要麼就是與黃家有大筆生意往來的合作人。

其他人,又如何會黃家幾位爺的法眼!在看到黃東進入樓內後,黃放立馬開口,並用精神力將聲音傳遍整座樓。

“三弟已經到了,那我們就開席,至於那些還未到的晚來者,就不用管他們了。”

“二弟進來吧,把大門給關上!”

聽到這話,黃東臉色微變但卻沒有多言而是走向三脈的方向找到自己的位置。

只是當他看到屬於三脈僅剩的一張交椅,黃東的臉上是難以言說的苦意。

家宴之上每一張位置的擺放都大有講究,以輩分以家族的職位來定。

輩分從長到幼職位從高到低,同時又以職位高低為優先。

比如在族中沒有任何職位的黃東本該坐於第二排甚至更靠後,而作為話事人的黃煌應該獨坐第三脈的第一排。

如今第一排卻是擺了整整五張位置三代人!

且不說這合不合禮法,至少在黃東看來這等行徑就是純粹地打壓黃煌,甚至是挑撥三脈中黃煌與三位族叔的關係。

而且更加難看的是,他們將黃煌的四位朋友也就是伊然宋玉龍的位置擺在了最外層,也就是黃家最偏的旁系那裡。

可以說根本就沒有把他們當作黃家的賓客!

此舉看似公允,將伊然他們視作自家人,但實際上針對黃煌的心思一眼可見。

而黃煌作為一脈話事人,他尚未到來黃放便是關了大門,以常理來看根本不可能。

所以在下這個決定時便是將黃煌視作普通的家族晚輩。

一位話事人被當作家族晚輩,還被關在大門之外。

可以說,黃煌就像是個不聽話的學生,只要有做得不好不對之處便會被黃放無限放大,將針對一行真正得做到淋漓盡致。

“今日家宴,除了邀請諸位感謝長久以來對黃家的照拂之外,便是因為今日的族內比試了。”

“黃家後輩黃煌,以出人預料的優秀奪得比試的勝利。只是本該受到嘉獎他們,似乎對這個獎勵並不在意,到現在都還沒有出現。”

“那我們就且先不去管他們,老夫黃放與四位兄弟,在此邀請諸位親朋滿飲一杯。”

“好!”

“好!”

“……”

在一聲聲叫好中,所有人站起身來高舉酒盞喊道:“願與黃老共飲此杯!”

熱鬧在整座宴會樓中緩緩開啟,只是這場宴會似乎已經與幾個人無關。

……

樓外,黃煌帶著伊然幾人站在大門外,與幾位僕役已經對峙了好一會。

“開大門,我不想說第二遍!”黃煌冷漠地看著擋在身前那位修為已經達到九星大武宗的下人。

在走出自己的院落之後,黃煌再度成為那個威嚴的黃家五位話事人之一。

可令人沒想到的是,那位下人竟是一步不退,直截了當地說道:“小的奉大爺黃放之命守在此處,大爺有命大門關閉後便不能再開,所有人遲到者皆走偏門!”

黃煌也不動怒繼續說道:“黃家還尚未有過話事人不齊便開始家宴的先例,好一個大爺之命。”

“趕緊開門,我不想再說第三遍。”

而那下人明顯是沒把黃煌的話當回事,雖低著頭但依舊強硬地說道:“黃煌少爺,請走偏門!”黃煌不怒反笑,笑容中盡是無情與冷漠:“沒想到啊,整個黃家竟是淪落到這種地步。作為黃家大爺,竟專門做這種掩耳盜鈴之事,沒有絲毫格局可言。”

說話間火靈已是出現在黃煌身後,巨大的手掌沒有絲毫猶豫地拍向了身前的下人。

“黃家下人,膽敢頂撞話事人,該當死罪。”

火靈的手掌猛然拍在了那名下人身上,只是那位下人也不是易與之輩,更是早就有了還手的準備。

身上罡勁爆射而出,擋住了火靈的巨掌。

早就達到九星大武宗的他,論底蘊的深厚,他只會比那些個依靠王境走到這一步的年輕人更強。

擋住黃煌一招半式根本就沒有任何問題。

“小的奉大爺黃放之命關閉正門保證正門在家宴期間不再開啟,請黃煌少爺不要再為難小的。”

一句一個大爺黃放,一句一個黃煌少爺。

大爺與少爺,而不是一脈和三脈的話事人,這位下人從根本上就在借黃放之勢,絲毫沒有把黃煌放在眼裡。

黃煌的眼神變得無比冷漠,沉吟道:“好一個大爺黃放,讓下人將我攔在大門之外,這是要借輩分壓下我這個三脈話事人嗎?”

冷漠的聲音直接透過大門,傳入所有賓客耳中,讓熱鬧的家宴瞬間變得安靜而凝重起來。

“黃煌休得放肆,誰叫你得膽敢如此放肆目無尊長,我看你這個話事人還是儘早辭去吧,省得丟我黃家臉面。”二爺黃丘的聲音壓過黃煌席捲全場,傳出樓外。

只是回應黃丘的,是黃煌暴增的氣勢!

火靈瞬息之間便是暴漲五丈,強大的氣勢壓迫在那下人身上,竟是讓他感到一股沉重的危機。

就在下一刻,他便感受到了火焰手掌之上暴漲的恐怖威力。

“轟!”

罡勁驟然炸碎,那名下人的身軀被直接轟飛出去,撞碎了樓閣的大門。

八星大魔導師!

含怒之下,黃煌竟是直接突破了,修為達到了八星大魔導師。

黃放和黃丘兩人臉色難看到極致,他們從未想過黃家宴會樓的大門有朝一日被人撞碎,而且出手之人還是一位黃家後輩。

“黃煌,你好大的膽子,當了三脈所謂的話事人,就敢把大哥、二哥的話不放在眼裡了嗎?”黃四爺黃韜臉色難看,瞬息之間便是來到黃煌身前。

“作為黃家後輩,你可曾將黃家祖宗放在眼裡!”此言一出,靈階中期強者的恐怖氣勢全數壓向了黃煌。

原本已經達到十五丈高的火靈虛影,直接被擠壓成兩丈大小,幾乎就要被壓迫回黃煌體內。

黃煌看著一言不合就對自己出手的嫡親四爺爺,冷漠地笑道:“四爺爺,你真是好的威風,我們同為一脈話事人,你竟敢……”

黃煌的話還未說道,恐怖的力量直接轟在黃煌身上,將他擊退出去。

黃煌直接便是一口血噴出,身形倒退數丈之後才被伊然接住。

不讓黃煌開口,自然是為了不讓黃煌說完。

因為不說話事人這個身份,此舉不過就是一族長輩教訓一個不聽話的後人,理所應當而已。

只是黃韜自己也沒想到,就因為他的舉動讓整個黃家亂局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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