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朝城之外,曹承看著已經聽不到任何動靜的古老城池,內心已是唏噓不已。

他已經是一位走過了人生大半輩子的老人,卻因為一個年輕人,而像是質子一般在帝朝中待了整整五年。

可五年過去了,那個年輕人卻沒有從王境中走出來,而他也是經歷了九死一生才能從虎口中逃出來。

他不怪那個年輕人,只是覺得這樣的世道著實有些操蛋。

明明已經站在了權力的最巔峰,卻還在不擇手段地鞏固自己的統治。

“既然如此,那反也就反了吧!”

曹承自言自語呢喃道。

隨即他的眼神開始變得堅定起來,褪去一身老態,重新變回了那個老當益壯的煉藥師公會會長。

他對著方正問道:

“帝朝內的情況怎麼樣了?”

方正搖了搖頭道:

“在陣法的隔絕下,即便是老夫也感受不到戰鬥波動了,只不過傅血紅那老傢伙跟老夫說過,他有把握活著出來。”

曹承皺著眉,疑惑地問道:

“就只是他有把握出來?”

方正點頭道:

“就只是他而已!”

曹承看著方正的眼睛,嚴肅地問道:

“那其他人呢?”

方正沉默沒有回答。

曹承莫名地感受到有些氣憤,不依不捨地追問道:

“我們的性命的命,他們的命就不是了嗎?為什麼要用他們的命來換我們的命!”

方正感受著曹承的憤怒,最終還是說出了兩個字:

“價值!”

曹承呆住了,他沒有想到這個答案會如此直接,如此……功利!

但方正接下來的話卻讓曹承明白,或許也只有這般功利,才有可能在未來硬生生打出一絲希望。

“在推算中,距離那場難以想象的浩劫就還剩不到百年的光景。而在那場浩劫中,王者必將連參與的資格都沒有。”

“所以傅血紅才需要這場謀劃,讓所有年輕人在這場浩劫中都有參與其中的機會。”

曹承沉默不言,因為無需方正去解釋,他也能想通很多關節。

比如城中那些出手的王者,必然是沒有希望踏入皇階了。

又比如跟著他從萬丈樓走出的年輕人,大概都有那麼一絲希望達到皇階。

甚至他也猜到了,自己這個老傢伙之所以還有被救下的價值,其實也得歸功於煉丹術。

他看著靜默無聲的帝朝,眼神變得深邃起來。

這場謀劃的始作俑者傅血紅,當他第一個出現吸引住帝朝的關注,而且還直接對帝主姬明道出手的時候,哪怕他是一位皇者,當真還有機會活著出來嗎?

那些無法突破的王者也就罷了,犧牲一位已經成為皇者的強者,還能說得上值得嗎?

方正看出了曹承眼中的憂慮,卻很是平靜地說道:

“誰都知道帝朝是龍潭虎穴,可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他深知自己因為心急,在突破皇階時太過倉促,導致自身潛力受損已經沒有機會再邁出一步。”

“所以他才會不顧自身安危,把全部希望都寄託在那些年輕人身上。”

“只不過他最初的目的是為了救下伊然那小鬼,可這小鬼竟然沒從王境中出來!”

曹承在聽到伊然這個名字後立馬來了精神,眼中帶著濃濃的擔憂試探性地問道:

“方正前輩也和那個小傢伙認識?”

方正點頭道:

“老夫揍了那小子一頓,不過也欠了他一個人情。”

“老夫這次出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牽扯到了那小子,原本還想著把人情還了,沒想到連他的人影都沒看到。”

曹承看著方正臉上的笑意,不解地問道:

“前輩好像根本不擔心那小子?”

方正繼續點頭回答道:

“一個敢跟天道作對,復活自己心愛之人的年輕人,怎麼也不可能輕易死去的。”

“何況這次和他在一起的,不光有他的小情人還有那麼多兄弟,他不會有事的!”

曹承終於心安了下來,再無半點憂慮。

而就在這時,保護著帝朝的陣法又劇烈地波動起來。

一圈圈光華不斷在籠罩著帝朝的保護罩上流轉,時而黯淡時而爆發出璀璨的光芒。

方正的臉上露出了笑意,豪邁地說道:

“看來傅血紅那傢伙也不是一心求死啊,老夫得去幫他一把!”

曹承沒有說話,默默地朝白霧中走去,耳中只聽到方正豪邁的聲音:

“千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

“今日當出鞘,了君不平事!”

一道與天齊高的劍罡懸於天際,拖著玄光流轉的殘影轟擊在陣法的保護罩上。

“咔咔咔咔咔……”

保護罩瞬間炸裂,陣法直接爆碎開來,露出了帝朝真實的樣貌。

姬明道和身邊的皇者露出詫異的表情,但很快就反應過來的他們立馬放棄了追擊傅血紅,開始協力抵抗這道劍罡。

傅血紅毫不猶豫,再沒有偷襲姬明道的想法,立馬消失在帝朝的上空。

反觀姬明道和那皇者,卻在劍罡之下節節敗退七竅之中不斷地流出鮮血。

眼看兩人即將被一劍斬落,整個帝朝都將被那一劍一分為二的時候,一聲冷哼從帝朝深處傳出。

緊接著便有滾滾音浪裹挾著恐怖的威勢席捲而來,最終和劍罡碰撞在一起。

“鏘鏘鏘鏘鏘……”

如同毀天滅地般的爆鳴聲後,劍罡寸寸爆碎化作虛無,滾滾音浪也最終歸於平息。

唯有大片大片倒塌的房屋以及姬明道和另外一位在不斷咳血的皇者,在訴說著這一場交鋒的可怕。

……

……

王境的邊界,恐怖的戰鬥還在持續著。

汪司程和姬懷理正瘋狂地拼殺在一起,但和五年前不一樣的是,當初被壓著打的汪司程如今反過來壓了姬懷理一頭。

尤其是在保持著理智進入嗜血狀態後,汪司程徹底展現出了巔峰的戰力。

他感受不到疼痛,硬生生扛著姬懷理施展的“須彌震世”來到後者的近前。

雙拳擂動間,遞出的每一拳都裹挾著狂湧的血氣衝擊著姬懷理的心神。

拳與拳對轟在一起,汪司程嘴角不斷溢位鮮血,姬懷理也在血氣的衝擊下雙眼泛紅肌膚上充斥血紋。

姬懷理怒吼一聲,萬千拳罡如星輝落下,想要將汪司程震退。

可汪司程那澎湃的血氣直接化作了血海,任由星輝墜落其中炸起漫天的血氣,他卻是半步不退氣勢更是瘋狂地暴漲起來。

在星輝和血海的對抗中,姬懷理一拳砸在汪司程的胸口,正如五年前那般。

只不過五年前的汪司程選擇了避讓,而這一次汪司程卻是硬生生地扛下了這一拳。

他絲毫不在乎已經微微塌陷的胸膛和骨折的肋骨,反倒是凝聚起血氣,一拳錘在了姬懷理的眉心。

兩人同時倒退數十丈,汪司程噴出一大口鮮血,姬懷理雖然沒有口吐鮮血可他的七竅之中卻有血線緩緩流下。

姬懷理的大腦有些昏沉,而汪司程卻好像根本不在乎胸口的那點傷勢,凝聚著血氣又一次衝向了姬懷理。

……

另一邊,唐風吟和姬懷義的戰鬥也到達了尾聲。

三柄由風元素凝聚的“自由之槍”懸於唐風吟身側,槍尖不斷濃縮的風元素彰顯著它極其可怖的穿透力。

姬懷義當然也沒有虛度五年,他對風元素的掌控力也達到了一個嶄新的高度。

在他身前環繞著五道風龍捲,是他以神力施展的“神·風龍捲”!

隨著唐風吟手中的魔杖一指,三柄自由之槍貫穿虛空,激射向姬懷義。

在姬懷義身側的五道風龍捲快速地移動起來,在其身前構建成一面堅如山嶽的屏障。

在五年前,唐風吟就憑藉對風元素的親和力戰勝了姬懷義對風元素的掌控力。

如今,唐風吟依舊施展了自由之槍,只是數量從一達到了三。

而當初施展“神·風障”的姬懷義,如今卻是施展了“神·風龍捲”。

比之當初強大了無數的姬懷義,他已經不滿足於只是防禦,而是想要以碾壓的姿態絞碎三柄自由之槍,然後把白白胖胖的唐風吟一起絞碎在風中。

只是想法雖好,現實卻極其殘酷。

姬懷義在之前的戰鬥中就有不小的消耗,而唐風吟雖然施展的還是自由之槍,可是威力卻不能同日而語。

三柄自由之槍和化作屏障的神·風龍捲轟擊在其,兩者同時爆碎,劇烈的狂風撕裂大地留下長達數百丈的溝壑。

姬懷義的氣息瞬間凝滯暴亂的風在剎那間掙脫了他的掌控,而唐風吟的身形卻融於狂風之中借勢來到了姬懷理的近前。

就在姬懷理驚恐的目光中,唐風吟輕輕地往前遞出了一指,指尖凝聚著一朵小小的風旋。

那是一柄極小的自由之槍,可它卻輕易地穿透了姬懷理的額頭,收割了他的性命。

對風的親和力讓唐風吟極其輕鬆地容身於狂風之中並借勢而行,而暴亂的風卻掙脫了姬懷理的掌控。

此消彼長之下,姬懷義再也沒有任何機會!

看著姬懷理和姬懷義接連慘死,姬懷仁和姬懷空瘋狂地咆哮起來,仇恨讓他們失去理智,也讓他們不顧一切徹底癲狂。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