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泰安的速度快到極致,身影如同幻影,長刀灑落銀輝似要將蒼穹斬破。

他根本沒去理會辛博和另外兩個即便身穿鎧甲也狼狽不堪的傢伙,而是筆直地衝向了項北舟。

“死!”

姬泰安怒吼一聲,將長刀力劈而下。

在刀罡還未斬落之際,恐怖的力量就已經形成風旋開始撕扯項北舟的鎧甲和身軀。

“風殺!”

刀罡斬落,項北舟無比麻木地站在原地。

他在千鈞一髮之際明明抬起長劍擋在了頭頂,可姬泰安的刀還是斬在了他的腦袋上。

“嗡嗡嗡……”

項北舟只覺得目眩神迷,哪怕強行運轉內勁依舊無法站穩。

他倒在了地上,這才發現自己手中那柄品質達到王階的長劍竟然直接被當中斬斷。

之前他很是自信,覺得自己擁有神甲護體,在相差一個小境界的情況下完全擁有一戰之力。

可是他的信心,就這麼被輕易地捏碎了。

姬泰安一腳踩在項北舟的胸口,長刀架在他的脖子旁,陰狠無比地說道:

“靠著人數和這些外物就以為能夠越境與本王一戰了嗎?”

“真是蚍蜉撼大樹,當真不自量了!”

他隔著鎧甲的頭盔和項北舟的目光對視,在看到後者的驚懼、畏縮之後,姬泰安反倒是沒了折磨對方的想法。

他用長刀輕輕敲打項北舟的頭盔,冷漠說道:

“我會讓你死得痛快些的!”

說罷,姬泰安舉起長刀便要向著項北舟的脖子斬落。

項北舟本能地掙扎起來,可是在姬泰安重重一踏之後,大地瞬間皸裂項北舟直接癱軟在地無力動彈。

有著神甲護體,確實可以為項北舟提供恐怖至極的防禦,可是哪怕是這樣的防禦到底無法完全杜絕力量的滲透。

“下輩子投個好胎吧,可千萬不要再與我們帝朝為敵了!”

長刀斬落,就當項北舟即將人頭落地的時候,辛博和另外兩人卻是奮不顧身地衝了過來。

“項兄,等我們來助你!”

辛博猛地衝向了姬泰安,憑藉肉身和鎧甲硬生生擋下數道刀罡,哪怕鎧甲幾近破碎身上血流不止,可他還是衝到了姬泰安近前。

而另外兩人也同樣沒有半點退縮之意,不斷地催動內勁斬出劍罡。

他們只比辛博慢了一個身位,但卻更顯默契地聯袂向前衝來。

姬泰安皺了皺眉頭,終究還是捨棄了項北舟向後退去。

他看著越加殘破符文印記卻愈加耀眼的鎧甲,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可是辛博三人卻像是殺紅了眼,依舊如同逆流而上的魚,在滾滾刀罡之中逆流而上。

“哼……哼哼……”

三人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劇烈的疼痛讓他們忍不住發出冷哼。

可他們的腳步卻沒有半點停頓,反倒是更加視死如歸。

“只要能夠宰了他,就算死了也不虧!”

辛博暴吼,另外兩人也開始附和道:

“以三換一,咱們還有得賺!”

姬泰安不知道三人哪來的底氣,能如此大言不慚地要宰了他。

只是姬泰安根本不可能會想到,其實辛博三人也不清楚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底氣。

只是此刻的他們只覺得義無反顧,甚至是責無旁貸!

“殺殺殺!”

在撕心裂肺的咆哮聲中,辛博三人不顧傷勢殺向姬泰安,他們要將往日裡的一切仇恨都在今日了結。

一路退到壁壘前的姬泰安神色陰沉,似乎是感覺丟了面子,又好像是不願再去和三人糾纏。

他雙手握刀,磅礴的真氣洶湧而出,銀白的刀罡如同雷霆劃破天際。

“死吧!風滅!”

在厲吼聲中,長達百丈的刀罡劃過天幕落向大地,又有一道道風旋憑空出現橫掃四方。

“哪怕有鎧甲護體你們也不可能擋得住!”

這是姬泰安在王境五年裡最新領悟的殺招,甚至他都覺得,若是當初就領悟了這一招的話,伊然絕對沒有半點機會活下來。

只是世間從來都不會有想當初這個說法。

所以當辛博發現自己哪怕藉助鎧甲的防禦也無法擋下這記刀罡的時候,他就沒有去想若是當初自己沒有選擇復仇這條路會如何,若是帝朝沒有滅他滿門又如何。

於是,當辛博發現自己只有死路一條的時候,他所想的就只剩下如何才能咬掉對方的一塊肉。

刀罡在他周身肆虐,破開鎧甲在三人身上剮下一塊塊血肉。

鮮血模糊了辛博的視線,他的力量也在隨著鮮血的流淌而逐漸剝離。

辛博似乎感受到了死亡了來臨,他突然變得清醒起來,想起了大戰之前項北舟對他們三人說過的話:

“這身鎧甲可以為你們提供極其強大的防禦,可若是你們當真覺得沒有機會活下去的時候,也可以將所有的內勁都注入鎧甲上的符文印記中。”

“這是傳自遠古的陣法,可以將之前吸納的所有力量在瞬間爆炸開來,到時候符文印記會連同鎧甲一起炸開,威力將會比自爆還要更加恐怖無數。”

滿身血汙的辛博看了一眼身側同樣狼狽的兩人,隨後他的眼神立馬就變得堅定起來:

“兄弟們,老子先走一步了!”

“項兄,多謝你給老子這個斬殺帝朝太上走狗的機會!”

梅山紅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與姬泰安相距不過十數丈的辛博縱身一躍。

雖然辛博的身軀在空中就被刀罡斬成了三段,可是鎧甲上的符文印記也綻放出了無比耀眼的光芒。

不過更讓姬泰安沒有想到的是,辛博身後的兩人並沒有借勢後撤,反倒是繼續向前衝來。

隨著兩人齊聲吼道:

“好兄弟,一起上路!”

兩人身上的鎧甲同樣綻放出最為璀璨的光芒,然後一同衝向了姬泰安。m.

姬泰安看著眼前亮如太陽般刺眼的光團下意識便要往後退去,只是他身後便是壁壘,想退又能退向哪裡!

“該死!”

姬泰安怒吼一聲,卻也只來得及將全身真氣盡數催動,然後化作刀罡擋在身前。

“轟……轟轟……”

三聲轟鳴中,塵土飛揚而起,刀罡霎時破碎,就連壁壘也應聲炸開出無數裂痕。

姬懷空等帝子全都臉色沉重地看向姬泰安的方向,內心中生出一股不安的感覺。

梅山紅臉色慘然,袁承業、李婉兒和另外三位中期王者也是一臉唏噓的神色。

項北舟哪來的底氣能夠以十位中期王者圍殺兩位太上長老?

他憑什麼敢跟袁承業說自己大有後手?

雙方之間那不死不休的仇恨,早就說明了一切。

梅山紅掃視著倒地不起的項北舟,疑惑著對方到底是真的傷勢嚴重到無法動彈,還是表現給大家看的假象。

只是一切都無所謂了,隨著雙方之間的仇恨愈加深重,誰還會在乎用什麼手段殺人?

以三位短時間內註定無法繼續突破的中期王者,去和一位極有可能將要突破皇階的帝朝太上長老換命。

這是一個根本都不需要問值不值的問題?

因為這真的是太值了!

沒有人能夠看到頭盔下咧著嘴幾乎忍不住要笑出聲來的項北舟,他大口地呼吸著,身軀在微微地顫抖,滿臉都是暢快的神色。

他當然受了很重的傷勢,尤其是最後踏下的那一腳,幾乎隔著鎧甲都要將他的身軀踩碎。

可那又如何?

他還不是沒死!

……

就在所有人都關注著壁壘前的姬泰安時,無夜卻感到後背在陣陣發涼。

“狗日的,那是什麼符文印記?吞掉對方的攻擊難道就是為了最後的自爆嗎?”

他之前還滿心歡喜地想著給自己搞一件這樣的鎧甲,可如今卻只有滿心的寒意。

黃煌面沉如水,冷冷地說道:

“你覺得那個項北舟送他們鎧甲是出自好意還是早就想到了這一出?”

伊然沒有立即回答,於是宋玉龍給出了他心中的答案:

“他們是自己引爆的符文印記,所以說即便是項北舟給了他們這條路,可最終還是他們自己做出的選擇。”

“說到底,還是因為雙方積怨已久,有著必須生死相向的理由。”

唐風吟低下了頭顱,腦海中全部是那兩位為了救他而身死的族叔身影。

他還記得自己小時候修行憊懶,在被父親責備時就是他們替自己說話。

“大哥,你小時候的表現可還不如小風吟呢,雖說小風吟修行比較隨性,可至少他的天賦高啊!”

“沒錯,小風吟這樣的天賦,以後妥妥的王者起步,哪裡需要那麼著急地修行,不趁著如今年紀尚小的時候多耍耍,等到年紀大了徒留遺憾嗎?有我們這些人在,哪裡需要小傢伙早早地扛起擔子!”

“……”

可就是這麼兩位長輩,甚至還是為了救他才隕落於王境,而他卻是連他們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為何宋玉龍、蔡鐵寒甚至是他自己都從不提起此事?

可不就是怕一旦提起此事,就忍不住內心的悲傷嘛!

唐風吟頓時就有些理解了,為何那些人在選擇與姬泰安同歸於盡時會是那麼義無反顧了。

伊然看向低著頭情緒低落的唐風吟,卻沒有什麼安慰的言語:

“血仇當以血報,真要感到悲傷的話不如就去殺幾個帝子為長輩送行?”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