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伊然來說,猜測郭啟航和郭啟飛受傷的原因並不難,尤其是一人傷重一人傷輕的情況更能夠說明了很多東西。

比如危險是來自兩人本身,比如郭啟航是為了救郭啟飛才受傷。再回憶起當日的種種,所以伊然很確定危險就來自那株血蓮。

但伊然猜不到血蓮的破壞力有多強大,如今的他和小白又是否能夠擋得住。

所以伊然還是選擇了徐徐圖之:“小白,我們還是先汲取血池中皇血的生機恢復傷勢,同時你也可以嘗試下是否能夠找到龍珠的殘片。”

“好!”小白聞言,轉身便遨遊在血池之上,一邊吸納生機一邊感應龍珠的存在。

伊然也直接盤坐在了離岸邊不遠的血池上,開始努力地運轉功法修復傷勢。

主動修行和被動恢復是不一樣的,所以醒後的伊然和小白,傷勢恢復的速度要快了太多太多。

可大道之傷又和普通的傷勢截然不同,所以即便他們能夠吞噬海量的生機,外表看上去已經和正常無異。

但小白那對極不協調的蛟角,以及伊然依舊極其滄桑的肌膚都在說明著一個問題。

就是它們所受的道傷,就像是附骨之蛆一般極難極難恢復。就這麼度過了一個月,小白找回了大多數的龍珠殘塊,將它們和伊然找到的那塊碎片拼合在一起。

雖然根本無法拼湊出完整的龍珠,但讓人欣喜的是,龍珠碎片竟有著融合的跡象,在自主恢復著。

伊然在和血蛟拼死一戰後,狀態甚至要比對抗聖階行屍還要更差。傷上加傷以及過度的透支,讓他的識海都差點乾涸,好在山河老人永遠都不會讓伊然失望,又一次壓住了識海並將伊然的神識鎮在身軀之內。

只是這一次,伊然肉身所受的道傷在回覆了八成後就再難有所提升,這讓伊然有些惶恐。

皇血中蘊含的生機都無法修復肉身的道傷,便說明一切都要靠伊然自己。

郭啟航在煎熬中沉沉地睡了一覺,而在甦醒後便一直陪在郭啟飛身邊。

郭啟飛則是沉睡了半月有餘才甦醒,那樣的傷勢也得虧是在這生機磅礴之地再加上生生造血丹,否則他根本不可能醒得那麼快甚至都有可能早已涼涼。

所以郭啟飛醒後的第一句話便是對著郭啟航懺悔道:“大哥,讓你擔心了!”郭啟航眼圈發紅,激動地回答道:“活下來就好。”就如之前小白揹著重傷垂死的伊然一般。

……又是數日後,伊然終於結束了修行,喚回在血池中徜徉的小白。相比於伊然的道傷,小白到底還是要好上不少。

在生機彷彿無窮無盡的供給下,龍珠已經大抵回覆了球形,就連它頭頂的那對角也開始剝離外表的角質,即將恢復成鹿角的樣子。

所以它並不著急,覺得只需如此下去,總有一日能夠徹底恢復。可它卻從未想過,他們如何才能出去,又如何才能得到那株血蓮。

“喊老子做甚?”過了一個月安穩日子的小白,又開始飄起來了。伊然用白眼瞥了瞥小白,無奈地說道:“這種程度的血氣已經無法根治我的道傷了,所以我準備去看看那株血蓮。”小白有些懵圈,它的肉身達到了王階中期尚且能在皇血的滋養下快速恢復,可伊然卻說皇血已經對他沒了作用。

這不是說伊然的肉身比它還強,而是伊然所受的道傷實在過於沉重了。

“那血蓮好像極其詭異,要不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小白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而這時,郭啟航也睜開了眼睛,他站起身無比嚴肅地說道:“那血蓮依舊會掃出血光吞噬生機,小飛就是被血光消融了手臂這才跌落血池。”伊然看著表情嚴肅的郭啟航,這才解釋起來:“尋常秘境在機緣被奪取之後是會緩緩消散的,而血蛟已經死去數月,這裡卻絲毫變化都沒有,這便只能說明兩個問題。”

“要麼是真正的機緣並未被得到,要麼是這裡並非尋常的秘境。”

“而後從知曉一些遠古秘辛,裡面記載了一個叫做造聖的計劃,是一群皇者想要以人力勝天,創造出能夠戰勝聖人的存在。”郭啟航的臉色在怪異中又透露著震驚。

什麼一群皇者什麼聖人距離他全都過於遙遠,但光是皇者想以特殊手段戰勝聖人的這個說法,就已經讓郭啟航無法理解和想象。

所以伊然又繼續解釋道:“據我猜測,這裡便是那些皇者為了創造聖人而創造的秘境,無論是那些行屍還是那條血蛟,其實都是那些皇者失敗的作品。”

“雖然那個計劃失敗了,可是那些皇者的運用的手段卻必然留了下來,否則即便是皇血也該早就腐朽在時光的長河中了。”郭啟航立馬驚醒過來說道:“伊然大哥,你的意思是那株血蓮代表著那些皇者的手段?”伊然點點頭回答道:“不錯,血蓮吸收血氣生機又以萬道血霞反補血池,讓這座血池不朽,所以血蓮定然是這片血池的中樞。”

“可如何才能得到那株血蓮呢?”郭啟航無比疑惑地問道。兩人一問一答,唯有小白根本懶得思考其中的彎彎繞繞,在旁邊眨巴著眼睛。

“你有沒有想過,若我不去摘取血蓮,而是融入其中呢?”伊然笑著回答道,眼神裡透露出濃郁無比的自信。

而就在郭啟航的注視下,伊然飛上了高臺,站在了血蓮前。他一步一步走向血蓮,直到身體與血蓮接觸,那種恐怖的血光卻依舊沒有出現。

在小白、郭啟航以及郭啟飛緊張而擔憂的情緒中,伊然整個人都走進了血蓮中然後消失在了他們眼前。

只是原本嬌豔綻放垂下萬道血霞的血蓮,卻突然地閉合起來變成了一朵花苞,而那沸騰的血池也在此刻突兀地歸於平靜。

小白看著這一幕,緊張的情緒突然一掃而空,對著郭啟航郭啟飛兄弟兩人喊道:“趕緊吸收血氣恢復傷勢,不要讓好處全都被伊然那小子一人給佔了!”郭啟航和郭啟飛有些失神,有點想不通小白此刻竟還為他們考慮,但在小白的提醒下,還是準備立馬進入修行狀態。

至於小白自己則是更加地不要臉,它直接化作百丈身形一頭扎入血池之中,不光在運轉傲龍訣吸收血氣滋養龍珠,甚至直接喝起了皇血。

讓郭啟航郭啟飛兩兄弟頓時目瞪口呆。……進入血蓮中的伊然就像是迴歸了母胎一般,那種深入每一個細胞的舒暢感讓他神識都忍不住在呻吟。

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道傷在被修復,感受到自己正經受著脫胎換骨般的重生。

與此同時,又有一道輕揚的女聲傳入了伊然的腦海中:“你的修行路子和蘇長安前輩有些相似,既修肉身又修精神力,但卻並非魔武雙修,這好像叫做修道又或者叫修仙?”伊然直接睜開了眼睛,有些震驚地尋找著聲音的來處。

緊接著,一道身穿血紅色長袍的嬌豔女子出現在了伊然身前,她朱唇微張巧笑著說道:“我是末世蓮的器靈,你也可以稱我為血蓮。”伊然震驚地看著眼前的嬌豔女子,他想過很多種可能,但卻從未想過這朵血蓮竟會是一種靈器!

但伊然想想也就恍然了,若非是擁有器靈的靈器,又怎會在感受到威脅後出手殺人呢!

“血蓮前輩,我和蘇長安前輩所走的確實是同一條路!”血蓮對伊然的回答有些錯愕,她之前說的話不過是最為淺顯的試探,卻不承想伊然真的知道蘇長安,甚至隱隱間還透著熟悉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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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然知道蘇長安前輩?那你是不是也清楚萬年的聖人大劫?”聽著血蓮的提問,伊然將天池秘境中的經歷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訴對方。

血蓮表情沉重,竟是生出了一股悲哀之意。

“那些用鮮血澆灌我的皇者就像是我的父親,正因為有了他們皇血的滋養,所以我很快便誕生了靈智,只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又一個個離開了我。”

“而在他們陪伴著我的歲月裡,聽他們提及最多的便是蘇長安的名字,聽著他斬殺聖人走狗的傳說。”

“可是突然有一天,他們全都離開了,這片天地也被封鎖起來,我才隱隱間覺得,外面出現了難以想象的巨大危機。”

“那些被我視作父親的人,可能全都不存在了,就連他們心中的英雄蘇長安,也沒能夠拯救他們。”伊然聽著嬌豔女子的哭訴,心中竟也生出了絲絲悲愴。

“都怪那頭該死的血蛟,辛辛苦苦為其不斷凝練生機數百年,可它卻根本無法突破聖階!”說著,嬌豔的女子捧著臉抽泣起來,雖不見眼淚卻也能夠感受到她的悲傷。

“可我還是想完成他們的願望啊,於是用他們的皇血一直滋養的那頭該死的血蟒,可無盡的歲月流逝才讓我們明白,造聖本就不可能實現,只是一群人一廂情願的美好幻想罷了!”女子的聲音在嗚咽,傷感的情緒在蔓延。

當初那些皇者嘔心瀝血投入無限精力在這個計劃上的場景似乎在伊然眼前一一浮現。

可他卻不知道該如何去寬慰眼前承載了無數皇者寄託的器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