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8 師生戀

林小賢打完電話進屋的時候，看見很失落的夏落秋，跟幾十分鐘前課堂上溫和青春的夏老師不一樣，跟十幾分鍾前狼狽又可憐的二貨也不一樣。

她坐在床邊，修長的雙腿由於高過床腿顯得有些無處安放，只能微微曲著一點，也不躺下，雙臂撐在床沿上。

她聽到林小賢的腳步，低垂的腦袋無力地抬起，與其說面無表情，不如說是找不到表情面對他。

活像個捱打前的王小夢。

“夏老師，你可別這樣，搞得像對我有多大愧疚似的。”

林小賢看不得她這副樣兒，水汪汪的眸子裡夾著幾分不安寧，讓林小賢感覺應該愧疚的反而是自己了。

“林小賢…對不起啊…老師不是手欠，接那個電話完全是因為…”

“唉…”

林小賢重重一嘆打斷她：

“說你二你就不聰明，我看看我這樣，是要怪罪你嗎？”

林小賢站在夏落秋身前，攤手呈大字型，見他一沒有凶神惡煞，二沒有抬手打她屁股的動作，夏落秋的神色就緩和了一些：

“剛剛的電話好像很激烈哦，你真的不怪我嗎？”

“不知者無罪，我知道你也是好心，學生落下的手機打來【重要電話】，在這封閉管理的學校裡面，老師幫忙接一下當然也算得上一種負責任的表現。”

“你是這樣想的啊…其實我覺得會不會有點兒侵犯學生隱私了…”

夏落秋不是真笨，她的“二”就體現在像這樣的一根筋上，林小賢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地再次把她橫抱起來，輕輕放在床上，把她細弱的背靠在豎起來的枕頭上，好的那隻腳藏進被窩，壞的那隻“醜醜”的腳放在被子外面。

“隱私重要還是安全重要？”

“我覺得都重要！”夏落秋很認真地回答，這是大學裡專業課老師的原話。

“確實，只不過我覺得接電話是一個負責任的，至少是敢負責的表現。”

這是林小賢第二次誇夏老師負責任了，夏老師挺高興，也挺想害羞的，就使勁眨眼，來掩飾自己臉上癢癢的熱度：

“你說的還…蠻誇張的哈。”

“誇張只是因為沒發生什麼，可如果這通電話真是涉及到緊急的事情，比如親人出了安全事故，需要輸血啊簽字啊什麼的，那就是爭分奪秒了。”

“……”

夏落秋還是覺得有點誇張，但林小賢又非要說得一本正經：

“更何況，就算刨去這些東西，把來電備註設為重要電話又剛好被老師看見的情況，應該是極少數極少數的特例吧？”

夏落秋“嗯”了一聲，林小賢…的確算是她的特例…

當然，是學生中的特例，不是指其它的。

夏落秋心想，眼睛眨的更用力了。

“喵……”

“嗯？我的團兒？”

就在這時，突兀的一聲貓叫從衛生間傳來，林小賢眼睛一亮，恍惚間以為是家裡的團團，但隨即又反應過來，搖頭嘀咕：

“不對，團團的叫聲比這個騷，這個聽起來好油膩…”

“不許說圓圓！”

看來夏落秋的心情好多了，不怎麼失落了，都敢給林小賢白眼了。

衛生間的門虛掩著，伴隨著好奇的喵叫，從裡面閒庭信步地鑽出來了一頭橙色的豬。

“哦喲，這位可真是重量級。”

林小賢忍不住震驚地笑了兩聲，感覺用豬形容這隻橘貓都算好了，它走起路來的時候像藍球在滾，等晃晃悠悠走到床邊往那一趴，就變成了一灘雞蛋餅，喵嗚嗚地呻喚了兩聲之後，才用淡淡的眼光瞟了瞟林小賢：

“喵？”

“你好，我是你家鏟屎官的朋友。”

“喵…”

橘貓發出“原來如此”的長音，讓夏落秋瞪大了雙眼：

“你能和貓貓說話？”

“你疊詞詞？”

“我...”

夏落秋撇了撇她標誌性的三七分劉海，微微抿嘴，被一個比自己小的男人這樣反問，難免會覺得對方是在嘲諷自己裝嫩。

其實像她這樣水靈靈的20歲大二女學生，又沒談過戀愛，不用裝，本來就哪裡都是粉粉嫩嫩的，可跟林小賢這樣的小學弟以及他的小女朋友比起來，身為“老姐姐”的夏落秋就沒什麼底氣說自己嫩了。

“問你呢，為什麼疊詞詞？賣萌？”

哄完小姨的林小賢氣定神閒，心血來潮地有些想逗逗這個二貨了，夏落秋也蠻經逗的，雖然會害臊，但還是要回話，這一點也跟王小夢類似：

“我疊我的，要你管…”

“不僅賣萌，還要我管你？為什麼？你也是貓嗎？我是你的鏟屎官嗎？”

“揪字眼兒！幼稚！”

“喵嗚...”

橘貓看到女主人異於平常的表現，對這個雄性人類的身份產生了懷疑，於是林小賢低頭解釋：

“你誤會了，不是男朋友，只是普通朋友。”

“喵…”

橘貓淡定地表示“那沒事了”。

“你瞎編什麼，圓圓肯定不是這個意思！”

“你又不懂貓貓的話。”

林小賢在“貓貓”兩個字上加了邏輯重音進行二次調侃，但是這個二貨並沒有get到，自顧自地冷哼起來：

“呵呵，那你就真懂唄？”

“對，我真懂。”林小賢點點頭，想到了什麼似的，嘴角扯起淺淺的笑意，忽然流露的溫柔讓夏落秋心裡沒由來的一慌。

“你不僅瞎編...還到處瞎看什麼...”夏落秋臉紅了一下，閉上眼睛不讓他繼續盯。

小冤家還從來沒用這樣的表情凝視過自己呢，誰知道他又在想什麼了，是在想到什麼捉弄自己的新方法了嗎？

“不是瞎看，只是覺得你的【呵呵】沒有另一個人的好聽。”

另一個人...

“是...電話裡的那個人嗎...”

“不，是我女朋友。”

哦。

原來是想到了女朋友才露出那樣的表情的。

夏落秋睫毛輕輕抖動，她眼睛稍微睜開一些，呆呆地盯著自己的大胸胸看了一會兒，不知道想了些啥，良久後幽幽開口：

“林小賢，跟你打電話的，是那個沐老師嗎？”

“沐老師？”

林小賢思路短暫地卡了一下殼，旋即恍然，想起了寵物醫院的事情，不由莞爾：

“哦哦哦...對，就是她！”

“她...是你的相好嗎...”

“你有女朋友了，還找一個沐老師作相好，你們男人都是這樣三心二意的嗎...”

“什麼叫我們男人...”

林小賢看了下時間，下節課是體育課，懶得上了，坐到夏落秋枕邊上，一邊兒跟她亂聊著，一邊調戲腳下癱成一張雞蛋餅的橘貓。

“你這話聽起來，就好像電視裡被三心二意的男人傷害過，所以就對所有男人失望的那種悲苦女角色一樣。”

“林小賢你什麼破比喻，老師我還沒...沒...”

夏落秋打結巴，林小賢驚訝地捅破窗戶紙：

“不是吧？你都大二了，沒談過戀愛？這不白活了嗎？”

“給全國大二的學生道歉！”

夏落秋捏緊小拳頭，要不是不敢，早就砸他胸膛了。

“而且傷害過我的男人，不就是你嘛！”

“我什麼時…呃…打屁股也算？”

“怎麼不算！物理傷害就不是傷害了嘛！”

夏落秋不想跟他爭論這個事情，大二怎麼了？這又不是古代，晚婚晚育晚戀愛很奇怪嗎？大學生也還是學生，就不能多多專注學習嗎？

別說學生了，她的輔導員那麼優秀，不也還沒談過戀愛嗎？

倒是像林小賢這種，小小年紀就跟女朋友夜夜笙歌...還在外面兒找個“沐老師”做相好。

簡直墮落！

不過墮落就墮落吧，反正她該說的都說過，該做的也做過，管不了這個小冤家，她也沒辦法。

夏落秋忿忿地一嘆氣，斜睨著林小賢：

“那個沐老師，是不是在電話裡提到我了…她說我什麼了？”

“也沒說什麼…”林小賢正在惡趣味地檢查著橘貓的性別，“…就是吃你醋了。”

“吃醋？”夏落秋難以置信地指著自己，“我？”

“是啊，你這麼漂亮，又比她年輕一丟丟，所以從見到你的第一面起，她就把你視作吃醋的物件了。”

夏落秋怔在那，聽到這個訊息不知道說什麼，感覺思緒被他一句話弄回到了最初的起點，想起寵物醫院的震撼邂逅，想起自己對他的種種推斷，再想想與他短短几天的相處，對於林小賢的態度再次捉摸不定起來，唇兒反覆張了幾下之後，最終鼓起了勇氣：

“林小賢，你對…師生戀…怎麼看啊？”

“？”

“不不不…”

夏落秋感覺突兀了，擺手之後試圖委婉：

“我是說，你對我怎麼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