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一十一章 那些陪在你病床旁邊的人（上）

微不可查的虛弱聲音乾枯的像是在沙漠裡跋涉一週的旅人夢境裡的囈語，但是在聽到這個聲音的那一刻，對於夜笙來說不亞於閃電一樣響在腦海。

“方然！？你醒了麼！？能聽到我的聲音麼！？”

霍然的轉身，墨瞳裡重新泛上驚喜，夜笙一臉關切的貼近生物艙的玻璃護壁，看著和自己近在咫尺的青年。

可以呼吸....

周圍明明是被浸泡的感覺，但是卻可以呼吸....眼睛也可以睜開...

我被救了麼....？

能想起來的記憶就是冰冷的海水裡，那一大一小的白影咬著衣領拽著自己朝上游去，再往後的印象就只剩下渾噩搖晃的黑暗朦朧。

不過似乎好像看到了的白色的人影在自己面前哭喊...

我被救了麼....

思考停滯的連這種不假思索的問題都需要一點一點的捋清，泡在生物艙中的方然終於緩緩甦醒過來，隔著微藍的液體，他看到那道酒紅色長髮的美麗身影正在不斷的叫著自己的名字。

“方然...你能聽見....聲音麼....試著給....回應....”

為什麼...夜笙姐會在這....？

本能的冒出了這個疑問，斷斷續續的聽到她的聲音，微藍液體中方然試著行動，然後夜笙看到圓柱形灌滿修復液的生物艙裡...

青年幅度很小甚至難以發現的點了一下頭。

長長的舒了口氣，身體放鬆下來額頭忍不住抵在玻璃壁上，夜笙輕聲自語的動搖呢喃：

“太好了，你沒事...”

然後她揉了揉太陽穴抬起頭，繼續對視著微弱睜著雙眼的方然，儘可能的放緩音調讓他可以聽清楚的開口：

“沒事了，你現在很安全，我這就去幫你叫復甦過來，你先安靜的等我一會。”

這次聽清楚了她的話，翕動著嘴唇，修復液裡浮動上漂出些許氣泡，方然感覺自己的嗓子好像被什麼積液堵住了一樣難受，最後只能含糊不清的哼出一個音節。

“嗯....”

然後恢復對身體感知的下一秒，他就感覺到四肢百骸從毛髮到面板、從骨骼到內臟一股碎裂感的劇痛突襲了他！

想叫又叫不出聲的那一刻，他只能雙眼微微的睜大了一下，然後緩緩失神的合攏，再次墜回意識的黑暗。

在那之前，他聽到夜笙不斷的叫著他的名字，無比擔心...

...

...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總是是睡了很久的感覺，渾身傳來又酸又澀的沉重感，輕輕一動就股發麻發脹的劇痛感傳來，像是剛沉寂下去就被驚醒一樣。

力氣之前大了些，這一次睜開雙眼輕鬆了不少的同時，方然發現自己已經不在那個充滿微藍液體的生物艙中，而是普通的躺在一張病床上，髮梢沒有浸溼的感覺，床鋪很軟。

我被救了！？

被她...還是被局裡的大家？

思維也清醒了的點，回憶起之前的隱約記憶，只能緩緩睜大雙眼的方然平躺在床上，看著貌似是很高檔的天花板，以及房間下面一股很熟悉的嗡鳴聲。

我...這是在哪...？

北極冰海，極夜裡的那個夜晚，召喚儀式連線著其他‘玩偶’的他，舉起從心臟裡誕生誕生巨大龐然的莫比烏斯環，依賴著自己太陽與月亮的力量，操縱起北冰洋的海水、天災世界一樣的力量向那道女王證明自己的意志。

關於之後要怎麼辦，會不會死什麼的啊，會不會引發什麼糟糕後果的啊，

他其實真的什麼都沒想。

緩緩的迷茫眨著眼睛，平躺在床上方然有些出神的回想著這趟‘出門’的全部經歷，覺得有些離奇的荒唐，還有些對於此刻自己沒死的慶幸餘悸，然後就在下一秒他聽到自己身邊一個驚訝卻不意外的熟悉聲音...

“喲！老弟，你醒啦。”

仍舊嘿嘿笑著讓方然怎麼聽怎麼有種幸災樂禍的欠揍感覺。

一點點費力的轉頭看向身邊的傢伙，現在的他連做到這個動作都很困難，但最後方然還是看到了坐在自己床邊的椅子上的傢伙。

看著床上整個人一動不動的平躺，像條攤開平鋪的鹹魚一樣的方然，孟浪嘿嘿的揶揄笑了一聲：

“怎麼，醒來第一眼見到的不是紅髮長腿的大美人，在人家趴在你床邊睡著了的讓你大飽眼福的這種老套路失望了麼，我悶騷的老弟喲~”

明明這要是換成平時方然就和他掐一架的嘲諷，可是這會聽了莫名讓他有些想笑，或許是因為他終於放鬆下來了，也可能是因為好久沒有看見老哥那張逗比的臉了，

總之他就是莫名的感覺到輕鬆或者是好笑，被孟浪一下子逗樂，

呆呆的看了他幾秒，忍不住笑了出來。

然後就扯動到身體，疼的齜牙咧嘴、渾身顫抖了一下，下意識的緊咬住牙不讓自己喊出來。

“啊嗯...唔....嘶...啊啊..唔！！”

不過莫名的變的有些糟糕了就是...

看著床上就和一條鹹魚痙攣了一樣的方然一副疼的質壁分離了的樣子，孟浪一臉惡寒的盯著他無語吐槽。

“老弟...我知道你好幾天沒見到老哥了比較激動，但你能不能不要大晚上的發出這種叫床一樣的糟糕聲音。”

“幹...站著說話不腰疼...那換老哥你試試這感覺有多酸爽....”

人的忍耐力是和精神狀態有關係的，冰海之上握著銀斷龍牙的他即使砸進冰層也可以靠著那股決絕，用【影牌】強行控制身體動起來，

但是一切結束，他從他不平凡的極北旅途中歸返，哪怕是生物艙修復、復甦給他治療過了的傷勢...

他現在也疼的想嗷嗷直叫。

“嘖，還是算了，老弟你這跟碎的跟拼圖一樣的X光片，全身粉碎性骨折，肌腱韌帶基本全斷，連腳趾附近的都沒能倖免，還有各種併發的內臟壓迫衰竭...體內淤血化膿...”

坐在他床邊的椅子上，孟浪捏著好幾張X光片，一臉嘖嘖稱奇感慨讚歎的滔滔不絕，看向躺在床上聽著他的話，咬著嘴唇被嚇的面色蒼白哆嗦、身體精神雙重打擊下冷汗直冒的方然一臉硬漢式噘嘴佩服：

“老弟，你簡直是在不出現外傷的情況下把自己傷到了極致！真是厲害！厲害啊！”

“這要是換成普通人最歐的話可以落下個全身癱瘓的傷勢，我覺得你現在完全可以去申請個吉尼斯世界記錄，”

然後豎起了大拇指擠眉弄眼的露出了一個颯爽陽光的賤賤微笑：

“不方便下地的話，老哥可以幫你代勞喲~”

看著這沒良心的傢伙毫不掩飾幸災樂禍的醜惡嘴臉，加上渾身上下傳來的因為承受了超出極限而產生的酸爽感覺，雙重衝擊下的方然看著孟浪氣的直哆嗦，引發身體輕顫導致二者惡性迴圈。

要不是...怕鬆開嘴...忍不住叫出聲來....

腦海裡冒出連思考都被影響到顫抖的念頭，渾身一點力氣沒有隻能眼睜睜看著孟浪在自己面前嘚瑟，讓方然咬緊牙關的同時心中爆發了媲美他在冰海上、只不過疼的快哭出來的決意大喊！

我特麼咬死老哥你個混蛋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