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9 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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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色按照既定方案,隨著棋局的進展,一步步往小司那邊挪過去。
此時場面越發混亂,可以說就算在天上俯瞰也未必能看清全域性,何況在此山中?
每一步讓所有人都走,而且是隨著自己的心意走的惡果不出幾步就出現了。
你以為所有人都動起來的效果是百人混戰,刀槍劍影?
當然,一開始是的。
因為之前天上幾位下棋人對全域性的操作,幾個陣營的人慢慢摻雜在一起,相互之間怎麼走都容易碰上,所以幾乎每走一步都有戰鬥,各個陣營的人手都各有凋零。
但是很快這些棋子就反應過來了:
我們為什麼要打啊?
一般的軍閥混戰,小兵怎麼也得對著對面射三箭,算對得起大帥給的軍餉。這罔兩又給他們什麼好處了?
一點兒好處沒許諾,餅都懶得畫,就剩下壓迫了。
就這,誰往前衝誰就是二傻子。
全體向後轉,回大本營去。
如果元帥問起,就說我在營地死守,來犯者死。
既然人同此心,那大夥很容易就拆分開了,正好死了些人,棋盤也空了出來,盡有騰挪餘地。只幾步的功夫,三個陣營就重新有些涇渭分明的意思了。
待在自己陣營裡最安全,周圍都是自己人,碰上了也不用打。
如果罔兩改了規則,自己陣營也要生死相搏,那正好,咱們就放開打。自己人越打越少,別人陣營還剩那麼多,誰贏誰輸不是一目瞭然嗎?
這種情況下,也有個別劍俠大概是想仗著自己的實力優勢快速殺穿陣營,了結這無聊的遊戲,所以逆潮流而動,這種瘋子大家都避開就是了。反正大家都是棋子,就算是劍俠也不能一次走兩步,只要跟他方向不同,就追不上來。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人特殊,就是那小司。
小司的劍有特殊效果,每一次戰鬥不僅能殺死對手,還能引發冚家鏟。這些莊園主世世代代聯絡有親,容易一下子帶走一串。
先前幾步還看不出來,一旦他多戰鬥幾回合,說不定能把黑方清空。
危色一直觀察他,察覺到了這個勝負手,心中暗自驚歎,然後有目的靠近他。這樣很容易引起注意。
至少引起敏銳之人的注意。
比如那位小司。
危色費盡心思計算著路線,避開戰鬥,又靠近小司一步的時候,一抬頭,正看到那小司衝他一笑。
要說這位小司,雖然神色冰冷,但也相貌端正,但一笑之間,露出牙齒,登時帶出一股猙獰來。彷彿牙齒間有剛剛嚼碎的獵物殘留的血液在流淌,讓人想起了某種兇獸。
危色並不怕這種凶煞之氣,他自己也有,只是藏得更深,很久沒有展露了。但他怕引起誤會。他只想完成這個還算簡單的任務,並不想和這個“一劍殺全家”的兇人戰上一場。
所以他正色看向對方,用口型說了兩個字:“湯昭。”
其實危色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對這個人提先生的名字,這是傅銜蟬讓他說的。
“雖然還在檢地司,但大家道不同就分開了,很久沒見了。雖然公事公辦也可以,但是他未必不存疑慮。你跟他提湯昭吧。現在只他們兩個之間有私人情誼。”
湯昭和這個狠人也有交情?
雖然是意料之外,但倒也是情理之中。只要不是無可救藥的壞人,湯先生和誰處的都挺好。
果然,說完這兩個字,司立玉不笑了。
不笑了,不是說他沉下臉不高興了,正好相反,是他把那股凶煞之氣收了回去,雖然神色冷峻,卻是他自然的狀態,就和危色全無表情是放鬆一樣。
見司立玉不笑了,危色指了指耳朵,然後用比較廕庇但司立玉絕對能看見的動作把耳機摘了下來。
摘掉之前,沒有動靜的傅銜蟬突然跟危色說了最後一句話:
“堅持住,勝利快來了。我感覺我的劍象靠近了。”
劍象……
那隻貓嗎?
危色記得那隻貓跟著鄭昀去彩雲歸了?
他們好像是去收取彩雲歸留下的一部分金烏力量了。現在回來,是成功了嗎?
危色心中一喜——這可真是個好訊息,縱然不是金烏本體,但那也是屬於劍仙的力量,是彩雲歸賴以橫行數十年的底牌,足以在勝利的天平上加一塊砝碼。而且,作為金烏降臨時的下馬威,怎麼也能阻止這無聊的遊戲吧?
只是……堅持住?勝利快來了?
這話說的,不大吉利吧?
雖然心中古怪,危色還在完成了任務——隔著兩格距離,將耳機在混亂中拋給小司。再近就不安全了。
小司隨手接過,對危色同樣無聲的說了一句話。
這句話就有點長,危色不能保證自己每一個字都認出來了。
大概的意思是:
“替我問問他,當年約定的事情還記得嗎?”
約定?
是和先生吧?
他和先生約定了什麼事了?
危色略一琢磨,突然意識到一件事:這人早就知道耳機對面要和他說話的不是湯昭了?他放鬆不是因為要和自己對話的是當年的故人,只是聽到名字下意識放鬆而已。
但不管怎麼說,危色還是把接收傳送情報的耳機扔了出去,同時扔出去的還有那份壓了他好幾日的沉甸甸的責任,此時倍感輕鬆。
就算立時死了,也沒有遺憾了。
嗯?怎麼更不吉利了?
現在耳機和壓力一起轉移到了小司這裡。
小司隨手把耳機放在耳中,傅銜蟬的聲音清晰穩定的傳來:“雲涼邊境巡防使司立玉,你好。我是巡察使傅銜蟬,現在在伱對面金色陣營中。我有任務交給你做。”
司立玉神色平靜,這公事公辦的口吻令他舒適,他不喜歡緊張時刻還東拉西扯由私至公扯些有的沒的,短促的回答道:“是。”
“我要你利用在頭頂光環上書寫文字的機會,與如意劍交流。先行試探她能否收到訊息。如可以,則告知我們需要她配合,擇機發起行動。”
“如何配合?怎樣擇機?”
“在外部,有一被毀滅激怒的高手正在靠近。他尚未發現罔兩等的位置。此時正好我方有一支回援,其氣息與毀滅相近,我叫他們展露氣息把人引到這裡來。”
“然此人老謀深算,十分狡猾,就算到了此地也不會貿然動手,定要蟄伏待機再發動偷襲。我想請殿下製造一個機會,只要一瞬間讓罔兩露出亂象,那人必然知機偷襲,到時殿下再從旁夾擊,必能給罔兩重創。於大處可離摧毀罔兩山目標更近一步,於小處也可解我等迫在眉睫的災厄。”
她詳細的解說一番,司立玉聽完,說了一聲:“明白。”
傅銜蟬稍微放鬆了一點兒,公事氣息也稍稍收斂,還是囑咐道:“我之所以選擇銀色陣營試探,就是覺得如意劍比毀滅可信些。畢竟白玉京是我們的盟友。然知人知面不知心,何況我們本也不知面。更何況還有罔兩在旁窺視,因此這是個有生命危險的任務,你要小心了。”
回答這番叮囑的,還是隻有司立玉簡單的兩個字:“明白。”
與此同時,那邊龜寇陣營也開始騷動起來了。
安王正在隨著大流撤回棋盤後段,以避免無端的戰鬥。
與此同時,他同陣營的大將西方上柱國洪夢庭則已經衝到前面去了。她就是那個自恃實力高強,想要單槍匹馬殺穿陣地,完結這張戰鬥的人。
安王理智知道這是好法子,上柱國有這個實力,自然不敢束手待斃,但還是非常氣憤:她怎麼能獨自衝出去,把他堂堂安王留在這裡?
雖然按照實力他也是人群中的佼佼者,理論上不需要特別保護,可是現在這麼亂怎麼保證沒有意外?
他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再死一次連魂兒都沒了。身為上柱國,不應該保護一下王子嗎?
至於結束比賽……笑話,這是她考慮的事兒嗎?
就算她殺穿了比贏了,罔兩一句沒玩夠,就可以叫大家再來一局,上位者隨口戲言如何能信?她是什麼身份,還能信這個?
還不如像那些懦弱的蠢貨,苟命為先,等救援。
要想解此困局,只有等大冢宰來救。
他老人家本領通天,又有鎮國之寶在手,絕不下於罔兩,只要他出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大冢宰一定會來的。一則母親在跟前請求,二則……想來大冢宰不會放棄他這個王室佼佼者吧?
一定……一定要快點來。
安王本身還不算太慌,他有底氣,實在不行,主動找自己麾下的死士互殺唄?難道士卒還不能為天潢貴胄犧牲性命嗎?
然而,他偶然一轉頭,發現有人在盯著自己。
是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眯眯眼的少女。
雖然少女幾乎看不見眼神,但安王本能的覺察到了危險,背脊一涼,就覺得自己好像一隻被貓盯住的老鼠。
那是一種不但要獵殺,還要玩弄夠了再殺的殘忍又戲謔的眼神。
這女人,要弄死自己。
而且,她很強,絕對是個強大的劍俠,不遜於任何一個上柱國。就是安王活著的時候也不敢說能抗衡,現在更是難當。
而安王指靠的上柱國偏偏已經衝上去了,根本回不來。別說沒有傳訊的方法,就算有,等她一步一格挪回來,自己早就被咬斷脖子十次了。
所以……
大冢宰,快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