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蕊丫頭跟那誰一見鍾情,怎麼又怪到庶女頭上了?莫非還是那庶女按著蕊丫頭跟人一見鍾情、情難自禁不成?”梁氏本就心氣不順,一見到程予惠母女,便想到先前大言不慚要將葉蕊許配給程君毅的話,還沒及笄的姑娘家,跟男子一見鍾情做了不該做的事,還有臉說出來,想到這樣的人差點配給了她兒子,她就嘔得慌。

“若不是她領著蕊丫頭看些不知所謂的話本,蕊丫頭能讓人哄著、被人欺負!”程予惠對庶女可沒有半點的憐惜,別說確有其事,便是沒有,她的蕊兒多聰慧乖巧的孩子,怎麼可能犯錯?錯的當然是那些不要臉的妾室和討人嫌的庶子庶女。

“行了,現在不是爭這些的時候!”程老夫人按了按額頭,先前程君旭跟葉蕊在花園裡鬧的那一場她也知道,倒不是陸涵之專門告狀,而是程予惠鬧著要她給葉蕊說親,她總得看著人品性再說。陸涵之沒去追究前因,只制止了兩人鬧騰,程老夫人卻得知了前因後果,當時只覺得,程君旭開玩笑每個分寸,而葉蕊著實有幾分輕浮。

有那一回的事,加上葉蕊在程家的表現,程老夫人特意提醒過程予惠,葉蕊年紀小,還沒定性,叫她給葉蕊尋個嬤嬤,好好磨一磨性子,再談說親的事,誰料程予惠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這才多久就出了事。心中煩悶,終歸是親外孫女,程老夫人看向程予惠,語氣冷了些,可到底沒放棄葉蕊,“你想怎麼著?”

“這,那位錢公子不是說回去接蕊兒嗎?許是有什麼事耽擱的。他家就在京城,既然已經這樣了,蕊丫頭又對他情根深種,倒不如找到他家,成全他們……”程予惠倒是還惦記著程君毅,葉蕊將那錢公子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可那一晚他們在那客棧住著,可沒瞧見什麼出色的人物。只是先前母親就不樂意將葉蕊許配給程君毅,如今有了這樣的事,這門親就更不可能了,甚至對葉蕊來說,最好的大概就是這一家了。

“那位錢公子姓甚名誰?家住何處?”鄭氏雖覺得這事不靠譜,可都到了這個境地了,若是小姑子再往外鬧什麼么蛾子,一家子都得被他們連累,想想看,還是成全了他們省心些。

“姓錢,名金寶,家住杏子衚衕。”程予惠從葉蕊口中問出來的,她出嫁離開京城十幾年了,京城的人家都荒疏了,但細想想杏子衚衕那邊除了尋常百姓家,住的多是外地來京的商戶,可沒什麼名門大戶,這也是程予惠不大樂意的緣故。

“杏子衚衕那邊的錢家?”程老夫人年紀大了,出門的時候也少了些,“老大媳婦,你知道這麼一家嗎?”

“杏子衚衕那邊姓唐的居多,其他的多是外地來京城做生意或是謀生的,”鄭氏不瞭解,陸涵之倒是知道一些,陸雲做著順天府丞,家中有不少陸雲收集的書籍資料,不重要的家中人也能去翻看,“姓錢的麼,有一家戶主姓錢的,不過聽周圍人說,只見到他家娘子領著兩個丫鬟婆子住著。”

這聽著不大像正經人家,程予惠有些不滿,“侄媳婦怎麼知道這些。”

“出嫁前,母親給我在杏子衚衕買了個宅子,因為有些小,就打算在周圍再買一個,所以打聽過一些。”陸涵之答道,書籍中不會記那戶人家有什麼事,這事確實是考慮買宅子時特意打聽的,“或許還有別家,只是更多的就不清楚了。”

疼女兒的人家,嫁女兒可是一筆不小的開支,益州那邊的習俗,嫁女兒得裴家田地宅子,表示事事不依靠夫家,也有人道女兒有個宅子,夫妻倆吵了架也有個去處。陸家雖然在京城安了家,但陸雲夫婦依然按著老家的習俗準備的嫁妝,只是京城的宅子貴,也不好買,所以買在了位置偏一些的杏子衚衕。

“母親放心,我這就讓人去打聽,既有這麼個尋處,總能找到,只是光知道這些,怕要花些時間。”鄭氏知道這差事得落在她頭上,也沒打算推辭,直接將差事接了下來。

京城之大,程老夫人自己是知道的,雖有名姓住址,可誰知說的是不是真話,程老夫人知道找這人不容易,點頭道:“盡力去尋便是,實在找不著,也是蕊丫頭跟他沒有緣分。”

程予惠不敢說不好聽的話,趕忙向鄭氏道謝,鬧騰騰的場面這才安靜下來。

程予惠母女再一次在程家住下來,程老夫人何等聰明老練,這邊程予惠母女住下來,程老夫人就派人去了南華縣,去看看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南華離京城也就半天的路程,也沒找別人,就把先前去南華的人再派了去,第三天人就回來了,還去打聽了葉家人住過的客棧。

陳德是陳嬤嬤的兒子,一家子都在鄭氏手下做事,陳德年紀不大,但會些拳腳功夫,人又機靈,這回花的時間多些,打聽到的訊息也多些。

陳德回話的時候,陸涵之也在,隔著屏風,陳德將打聽到的訊息一一說了,道:“表姑娘是在福來客棧遇到那位錢公子的,小的問了客棧老闆,那錢公子是京城人士,在江州做生意,一直兩頭跑,言談間提到,家中父母尚在,還有個兄長是個秀才,妻子是江州人,因他在江州做生意,就沒有跟到京城來。”

“已經娶妻了?”程老夫人皺起眉頭,先前聽說對方哄得葉蕊做了錯事,程老夫人便覺得這不是個良人,如今聽說這個,越發覺得不可靠,“他家果真在杏子衚衕?”

“錢家住在京城的南北衚衕,原是南來北往做生意人聚居的地方,錢家幾代人都做生意,就在京城定了下來,有一座三進的宅子,還有商鋪良田這些。”陳德能打聽到那麼多訊息,還是因為錢金寶往來京城都走那條道,常在那客棧住,與客棧的人也熟悉,當然那些原話也不必跟主子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