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月,港島那邊的富豪們追的都是清三代的東西。

「那就暫定一百萬?」

這數字是我自己報出來的。

一百萬這個數目完全就是天價,就連徐大爺都咋舌不已,齜牙咧嘴看著我,一幅憂心忡忡的擔心。

「行!那就一百萬。」

貂毛男非常爽快點頭應承:「我信得過你們方州。也信得過童助理。」

合同重新擬定,雙方過目,簽字畫押,即時生效。

拿著合同的貂毛男難得的露出一抹肅重,衝著我點了點頭,做了個請字。

手掌抬起的那一瞬間,貂毛男眼瞳中爆出一團星火。牙關咬緊,猙獰畢露!

當著貂毛男和徐大爺的面,抄起紅筆在黃帝圓盤上畫上一個紅圈。

「嗯?」

「咦!」

貂毛男嗯了聲,面色悠變:「童助理,您這是?」

「取樣!」

「噝!」

「童助理,取樣不應該是鑽底足嗎?你為什麼要取沿口?」

我的紅圈並沒有畫在底足,而是畫在了黃地圓盤的盤口處!

「對。就取這地方的樣本檢驗。」

我雲淡風輕說著,紅筆又在另外一處盤口畫了個取樣圈。

「還有這裡。一共取兩個樣本。」

這波騷操作直接將貂毛男整不會了。

眼睜睜看著我畫完了紅圈,貂毛男臉色劇變,燦燦笑著說:「童助理,不都是應該取底足樣本麼?您這……要是取了樣,萬一是真的,我可怎麼出手?」

「不用出手。」

我將黃地圓盤固定死,淡淡回應:「我賠你一百萬。」

當即貂毛男就愣住,面色窘迫又惶急:「童助理,這樣怕是不太好吧。這可太影響這件國寶的價值了。鑽那太可惜了。」

「你還是……」

嗚噠噠!

激烈的電鑽聲陡然爆起,將貂毛男急促的餘聲碾壓成粉。

手持電錘的我調轉錘頭對準第一樣本紅圈,沒有任何猶豫就戳了下去。

「等下!」

貂毛男厲聲大叫:「童助理。你不能這麼做。」

「合同上可是說好的。你必須要按合同辦事。不然,我要告你。」

我抬頭看著貂毛男,大聲回應:「合同上寫的取樣標本我說了算。」

「我說鑽哪就鑽哪。」

這話出來,貂毛男直接呆住,眼睛裡血海翻滾,又急又怒卻又無計可施,只能眼睜睜看著我再起舉起電錘,無情冷冷戳向標本紅圈。

那一刻,貂毛男的眼睛迸出無盡痛楚,鼻子嘴巴擰在一塊,就跟老婆捲款跟人跑了那般痛苦難當。

就在我的電錘即將戳到取樣紅圈的那一霎,貂毛男突然爆吼出聲:「別動!」

「我不檢了!」

「別鑽!」

爆吼聲中,貂毛男半個身子趴在前臺櫃檯,雙手猛然扯脫電錘電源線。跟著不顧一切雙手捂住黃地圓盤,嘴裡尖聲怪叫:「我不檢了我不檢了。」

「不要鑽,不要鑽。」

我冷冷看著貂毛男,冷漠開口:「確定不檢?」

「不檢不檢!」

貂毛男搖頭狂嘶亂吼,瘋了似的要去取件。

我的電錘輕輕落在貂毛男手背上,冷冷說:「合同都簽了。你不檢,這可說不過去。」

「我給你檢驗費,我給你檢驗費!」

貂毛男急聲叫喚,面色青灰爛紫,雙手不停去摳固定板,迫切的想要將黃地圓盤取出。

「來都來了,檢檢更健康。」

我嘴角輕翹,獰聲吐口,左手逮著插頭插向插板。

「不要!」

「我不檢了!」

貂毛男滿頭冷汗長淌,不顧一切雙手緊緊攥著電錘鑽頭:「按合同,我賠你三倍檢驗費。」

「三倍!」

我抬眼直刺貂毛男,凌厲劍光刺進貂毛男眼瞳,咬著牙猙獰一笑:「行。」

貂毛男如蒙大赦,雙手胡亂摳動鬆開固定盤,將黃地圓盤抱在懷中,整個人直直後退數步一屁股坐在長椅上,整個人猶如從水中撈出來的落湯雞,三魂七魄都飛沒了影。

偌大的大廳裡,只聽見貂毛男的粗喘一聲蓋過一聲,似乎下一秒心臟都要爆出胸膛。

看得出來,貂毛男被嚇慘了。

以至於他那件好幾萬的貂毛大衣被撕了條長長的口子都渾然不覺。

貂毛男之所以在最後關頭放棄檢測,具體原因,他清楚,我也清楚。

這個弘治圓盤確實是真的。

但只有三分之二是真的。

被我標出紅圈來的那兩處地方,則是拼接品。

也就是說,這件弘治黃地圓盤是修復器!

瓷器修復器是最好辨認的。

不管修復的技術有多麼地出神入化,器物的釉色卻是永遠做不到和原器一致。

不怕現在瓷都那邊的科技加狠活到了史無前例的高度,依然無法完全復原弘治澆黃這樣的巔峰瓷器。

其實,辨別一件器物是不是修復品,除了用肉眼看之外,還有個大殺器!

紫光燈!

紫光燈燈是所有修復類瓷器的照妖鏡,就沒有紫光燈照不出來的修復器。

但我偏偏的不用。就是為了收拾貂毛男!

按照一般熱釋光檢測規程,都是從底部開孔取樣。

而圓盤整個底部都是真品!

如果我在底部取樣做了檢測,那後果就是賠償貂毛男一百萬。

貂毛男之所以敢把黃地圓盤送過來檢驗,就是欺負我不懂瓷器!

只是,讓他萬萬沒想到,我竟然反其道行之!

這一招,直接將貂毛男戳了個透心涼!

想來打我臉,貂毛男還嫩了!

我他媽敢都把瓷器碎片擺出來公開展覽了,他貂毛男還敢把拼接瓷器送上來門。

簡直就是做大死!

乖乖的繳納了三千塊鑑定費外加九千塊的賠償金,連場面都沒留下一句,貂毛男便自抱著圓盤灰溜溜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