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去了方州?呵呵呵,方州,按理說不應啊銅板板。當初你的成績可是班上的尖子,比我這個差生強得不要太多。」

加貝一副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模樣,對著我一通上位者的批評和教育。

「才玄乙!我說你這些年是怎麼混的?這也太慘了吧。當初你可是少年班六十四卦鳳鳴岐山天澤履卦吶!」

「你當初就不應該留校。錯過了啊銅板板。你看看我,我出來就去了……」

「現在像我這樣年紀就是天庚的,猜猜全國有幾個?」

「就我加貝本總一個!」

孤芳自賞自我吹捧半響,加貝看我的樣子就是從鄉下來的窮親戚,又是鄙視又是恨鐵不成鋼。

「你的事我知道了。這樣,回燕都你去……找我。我抽空跟你吃個飯。記得打報告。標註你是總部我同學。再找你們總部莊馳華蓋個章。」

「我現在太忙。你也知道我現在的身份地位,是……一般人是絕對見不了我滴。」

「你好好在方州幹著,回頭我給你想想法子,啊……讓你升地級。也就我一個電話的事。」

大發慈悲善心加慷慨施捨再加空頭支票開出來,加貝一擺手打發我這個叫花子:「行了。銅板板。你去吧。從後門走。我要午休了。」

頓了頓,加貝突然板著臉警告我:「別跟著小黑貓混。要不是看在他爺爺是大元勳的份上,我早他媽把他廢了。」

「你跟著他,一輩子沒出息。」

我就看著加貝,原地不動:「加貝。我來不是為了小黑貓,我自己有件事要求你幫忙。」

加貝眨眨眼,靈動有神的眼珠子在一秒內就轉了好幾圈,冷漠又大氣的給了我回復:「違背原則的事,我不辦的啊。什麼買官鬻爵蠅營狗苟少來。」

「即便你是我的同學。啊。那啥,咱們也得講原則講品德……」

「有的事,我也很難做。你要理解。啊。不是我不講同學情面……」

許是太過自戀,許是很久沒見著我……

最大的可能,許是加貝很久很久沒跟人說話,加貝在這一刻完全忘記了門外守著的板寸頭,對著我開啟超長篇幅的教訓。

每一句話的字裡行間無不體現他的高貴,凸顯我的卑微。

我默默聽著,默契的配合加貝的教訓,頻頻點頭,虛心受教。

在別人的眼裡看到的加貝就是狂妄自大恃才傲物驕傲自滿不可一世裝逼販。而我看到的,卻是加貝的另一面。

加貝雖然說的話盡是對我的蔑視和對他自己的吹捧,但,他,也有真情流露。

以加貝現在的身份,能說一句真情流露的話,已是鐵樹開花。

「加貝。你說的都對。我都記下了。但我還是要求你。這件事,同學中,只要你能幫我。」

加貝臉色一沉,極其不悅,扭過高貴的孔雀頭不看我。

趕在加貝教訓我之前,我提前開口:「我未婚妻死了。」.

「你未婚妻死了走正常程式不就完了嘛。」

加貝不耐煩輕描淡寫說著:「這麼小的……」

忽然間,加貝嗯了聲,面色乍變望向我,一下子捂住嘴巴,抬手指著我,眼睛暴凸,右手發抖:「仲嶽薇?!」

「小薇?!」

「死了!?」

我咬著牙緊緊抿著嘴默默點頭。

加貝那驕傲驕縱的眼神中露出一縷震驚,半響才問我:「怎麼死的?」

「被人打死的。」

我看著加貝默默回應:「七年前。死在唐城。先被人打,又被人燒,最後埋了。十一天前,我小舅子

遇襲,重傷。我救了他,才知道嶽薇死了。」

「打死嶽薇的人,我查不到。」

「所以來求你。」

這一刻的加貝有些奇怪,似乎沒有聽到我的話,長在腦門的眼睛第一次垂落在溫泉水中。

過了好幾秒,加貝抬起頭,神色有些不自然:「我最近挺忙的,你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這事……我覺得你找小黑貓更合適。」

「阿曈查不出來。」

「什麼?連小黑貓都查不出來?呵呵,那我……」

「阿曈說,全神州能幫我的,只有你。」

神色陰晴不定的加貝乍然聽到這話便自冷哼出聲:「他小黑貓算個什麼玩意兒?這種事,當然只有老子能查……」

後面的話戛然而止,加貝的臉現出幾許糾葛:「我確實能查。但剛我說了,違反原則的事,我是堅決不會做的。」

「得走程式。」

「要不這樣,你回去走流程,如果案子報到我這,我就可以師出有名。我保證給你查個水落石出。」

我看著有些窘迫和恍惚的加貝,直視他那雙飄忽閃躲的眼神,輕聲開口:「加貝。我這個人,求不來人,也不會求人。但為了嶽薇,我今天要求你。」

「嶽薇,也是你的同學。」

「讓你為難,我過意不去。我也實在沒法子才找你,你是我們班混得最好最有出息的……」

加貝抬手止住我的後續,面露難色期期艾艾:「我確實是混得最好最有出息。但你也知道我的難處,這種事我是真的……」

後面的話,加貝有些說不下去。

「加貝。」

「你說。闆闆。」

「少年班十八年同學,能不能幫?給我個準信。能幫,我謝你一輩子。不能幫,我走。」

加貝皺起眉頭噘著嘴,面露扭捏神色糾結,嘴皮蠕動,一雙眼珠子轉得飛起,卻是冒不出話來。

我眼皮下垂,深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