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柺杖現出全身。

那不是雷竹柺杖,而是金燦燦的金絲楠木柺杖!

遠隔十五米,我已經將那根金絲楠木柺杖看了個真切。

金絲楠木做柺杖,不叫奢侈,是奢華。

然而吸引我的,不是金絲楠木,而是柺杖上的那幅圖案。

須臾間,柺杖的主人已經向我走了過來。

這是位鶴髮童顏的耄耋老者,皓首蒼顏鶴骨松姿。

配上他那身寬鬆的練功服,活脫脫的神仙人物。

我看人,第一就是看面相。

此人的面相,並不算好,也不算太壞,屬於中間水平。.

讓我感到奇怪的一點是這位巨擘的官星。

那就是沒有官星!

沒有官星,竟然做了五甲中的北嶽。這一點叫我費解。

他眉心中有一團若隱若無的黴運青氣,但看他的臉色卻鴻運當頭,這一點又讓我困惑。

這個老人,是跛子。

寬鬆的練功褲遮擋了他瘸跛的左腿,看走動的姿勢,應該是後天的傷殘所導致。

可偏偏的,在這個人的面相上,又看不到帶殘的標識。

諸多奇怪因素加在一塊,讓我對這個人產生了最最強烈的……

警惕心!

這個人,我看不懂!

面相不是萬能,面相永遠都只是形局,面相所呈現出來的,永遠都只是表象。

但,面相,絕對能看到官星!

這一點,從郭璞到黃石公再到鬼谷子再到諸葛亮,都有批註。

莫非,他不是五甲北嶽!?

「坐!」

「是!」

一聲坐出來,我心頭一凜。

這位巨擘,確實是五甲北嶽。

上午答辯室,那位蒼勁老音就是出自此人之口。

「抽菸!」

「報告……」

「坐下說!」

「是!」

依舊是那威殺烈烈的蒼勁老音,北嶽自己抄起一支菸,劃燃火柴點了煙,輕輕甩滅扔進痰盂:「醒後一顆煙,賽過活神仙。」

「男人不抽菸,女人不喜歡。」

「男人要抽菸,能活九十三。」

「哈。我啊。還有十年,就滿九十三了。」

我默默坐著默默點頭。

這位剛剛午休睡醒的北嶽,和我想象的北嶽,完全不同。

他的江湖氣很重。

準確說,應該不是江湖氣,而是國營工廠裡吊兒郎當的老師傅的味道。

嗯。

地質隊老鳥的德行,也是如此。

雖然北嶽說的話很接地氣,但卻有點怪異。

北嶽抽的煙我見過。

和普通香菸一般長度,三分之二是過濾嘴,剩下三分之一才是菸葉。

一支菸抽完,北嶽自然而然還要去拿煙卻被旁邊生活女秘書嚴厲制止:「老總,今天已經超標三倍。不能再抽。」

「今天必須抽。我見到童師。我高興。往後一個星期,一個月都不抽。」

三十多歲的生活秘書板著臉沒收香菸,扭頭就走。

北嶽回頭探手輕聲嘆息,揮揮手回頭過來,淡淡輕笑搖頭:「我就說這個北嶽做得沒意思嘛。這也管那也管,酒強制讓我戒了就不說了,我最喜歡喝的茶,晚上也不準喝了,現在連煙都要限量供應……」

「我看以後怕是要窩屎窩尿都要申請報告。」

「這個人活成這樣,還有麼子意思?」

旁邊的人和我都不敢接話,四月秘書垂著頭輕聲細語:「姐也是為了您老好。」

「其他老總比你還管得嚴。」

北嶽輕輕揮手:「莫講咯,你們走開。我和童師說正事。」

四月即刻欠身頷首,輕輕退後打出手語。

站在最前方的板寸頭隊長抬起左臂,低聲發令。

所有板寸頭隨後關閉六進院,退出五進院。

方圓三十米內,再無其他人。

「有煙不?」

「報告。有!」

「哈!快點快點快點……」

「等哈!」

「你先點。不要吞下去。煙霧全部吐出來。」

看著眼前如老頑童般的北嶽,我遵照命令先點燃一支菸大口吐霧,直到北嶽遞了眼色才摸出煙西悄悄遞過去一支。

哪知道煙遞到中途,北嶽卻是一把將整包煙抓住。

一股被河馬還要兇悍的咬合力襲來,硬中便自脫手而去。

出手如電間,北嶽的手在空中幻化出一幕殘影,那煙便自憑空消失在手中,沒於寬大的練功服中,藏在了腋下。

從北嶽抓煙到藏煙,不過彈指一瞬。

我頃刻間眯起眼睛,腦海狂震,心頭狂跳,吃驚看著北嶽。

「霧鎖煙迷!」

「他是……」

「曹老頭的師兄?」

尼古丁的香味冉冉傳來,北嶽五指呈雞爪將香菸反扣在掌心中,左手不停扇動煙霧,衝著我笑。

那樣子像極了少年班晚自習時候,阿曈偷著抽菸的模樣。

忽然間,蒼勁老音傳來:「我不是曹瘸子的師兄。」

騰的下,我全身炸毛,雞皮疙瘩都起來。

北嶽深吸一口煙霧,臉上現出一抹從未有過的滿足:「還是硬中夠勁。」

「以後你要是來見我,記得準備好煙。」

「還有酒,有機會也給我帶來。一會我教你怎麼帶酒進來。」

我眼皮不禁抽動,默默應是。

「對了。要注意狙擊手。他們的瞄準鏡兇得很。快點吐,快點吐……」

我有些無語,再次頷首,繼續大口吸菸吐煙霧。

有我的煙霧打掩護,北嶽找準機會猛吸一口硬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嘴裡突然冒出一句囫圇不清的話。

「穿山鏡怎麼落的?」

轟!

五雷轟頂!

天雷滾滾!

我手一顫,香菸落地,眼睛炸成碎片,腦袋一片空白!

穿山鏡!!!

北嶽也知道穿山鏡?

曹老頭不是說,這個世界上知道穿山鏡的人,只有三個人嗎?

他,石老,還有,地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