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我的眼瞳就縮小到極致又覆在彈指間放大到凸爆,腦袋急速偏轉掃射八方。

黑壓壓的一大片人群,我的目光降低,專門尋找坐輪椅的人。

然而,我卻沒有任何發現。

就在我忍不住要出靈堂之際,身後傳來一個冰冷冷的女聲:「真是沒規矩。曹老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我偏頭回眸,正正和對方視線相撞。

一瞬間的剎那,我的心裡就浮現出四個字。

翩若驚鴻!

眼前的女孩看上去非常年輕,從容貌上看不出她的真實年紀。

她的眉毛就像是飄忽的青煙,像是豆蔻年華的少女。

她的眼睛賽過上月仲秋最美的圓月,像是飽經世故滄桑的少婦。

那種飄柔綺麗而又驚豔,出塵又高貴的美,驚為天人。

只是,這個女子的的眼神卻是很冷。

「對不起。請問您是敬輓人的什麼人?」

女子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捋平挽帶:「跟你沒關係。」

女子的聲音很有特點,極富穿透力。

明明是耳朵聽到的聲音,卻能刺透心房。

我輕聲說:「敬輓人曹世成先生跟我很熟。」

「哦?有多熟?」

對方男子不僅聲音冷,就連神色表情都對我不屑一顧。

我靜靜說:「很熟。」

「是嗎?」

女子縮回雙手,輕瞥看了我一眼,神態清冷:「那我怎麼不認識你?」

「也從來沒聽我師父說起過你。」

「你師父?曹世成?」

「對。我師父。曹世成。你有什麼要說的?」

我眼眸凝結,打量曹世成的女徒弟:「沒什麼要說的。曹世成,他還好吧?」

「好不好跟你有什麼關係?」

一襲黑色長裙的女子輕輕偏首傲慢說:「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曹世成了。」

女子的話如同五雷轟頂打在我的頭上,將我炸成齏粉。

往事如幻燈片般自記憶深處湧現出來,一幀一幀的慢放,都是關於曹世成和我的往昔。

「曹世成死了?」

「對。死了。」

我神情恍惚,憑著本能輕聲開口:「怎麼死的?」

黑裙女子聲音冷得賽過去年寒冬我挖開嶽薇埋骨地的那夜的雪:「該死的時候就死了。」

說著,黑裙女子輕飄飄瞥了我一眼,淒寒絕冷的臉上看不到一絲一毫感情波動,躡步往左,挨著挨著觀摩起花圈輓聯。

我腦子一片混亂,想要追問又被黑裙女子拒人千里之外的陰寒冷酷態度所逼退,強行忍住,調頭步出靈堂。

短短几天時間,我經歷了慕德剛、石老的隕落。

今天,在石老即將火化的時刻,我又聽到曹世成沒了的訊息。

慕德剛的隕落留給我的是心有餘悸,石老的隕落留給我的是無盡扼腕,而曹世成的死,帶給我的,卻是說不出無法宣洩的苦和悲,痛和傷。

「曹老頭,一路走好。」

「你收的這個女徒弟,你比更拽,更酷,更像你。」

心頭默默唸著,我深吸一口氣,斂去所有情緒,向第一位到來的來賓探出右手。

石老屬於隱秘戰線中人,因此來參加他老人家追悼會的都是特殊身份人士。

難得的,天監正特老一也在今天聯袂出席。

在他們的身後,是神局負責人索嘉霖。

之後,則是羅挺和老刀。

老刀大人只是我平

靜握手便自走到一旁,倒是羅邋遢很是心不在焉的樣子。

別看羅邋遢今天破天荒穿上了西裝,但他依舊是那幅鄉下泥腿子的臭德行。

跟我說話的時候,羅挺也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像是得了便秘般難受。

憋了半響,醞釀了許久,羅邋遢剛說出兩個字就被旁人打斷。

氣不打一處來的羅邋遢回頭就要瞪人,卻一下子的縮在旁邊,不輕不重給了自己一個小比鬥。

來的人,羅邋遢惹不起。

別說羅邋遢惹不起,就連天監正特老一都惹不起。

「小挺子,你丫不是在挖三星堆嗎?怎麼跑這來了?」

「我,來送送,送送石老。」

「我聽說三星堆那邊挖出種子來了?」

「沒有的事。要挖出種子,肯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您老人家。」

「最好這樣。」

天乙巨佬老陳皮毫不客氣指著羅邋遢大刺刺叫:「要是被我知道挖出種子不上報,你丫知道什麼後果。」

轉過頭來,老陳皮對著天監正特老一又是一通訓斥。

「你們天監在茶馬古道發現新的梭羅林怎麼不上報給我?」

「特老一,你這一天天的追ufo,把彩雲老林那片禿杉給撞沒了,什麼時候補上?」

天監正和特老一唯唯諾諾向老陳皮檢討保證,不敢有絲毫不滿。

教訓完兩個日天級的巨佬,老陳皮慢慢扭頭望向我:「你小子是不是有人睡你上面兒?」

這話出來,旁邊的天監正特老一羅邋遢老刀集體呆住。

「您老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要上面兒沒人,怎麼做得了方州執劍人。」

我頓時翻起白眼。

旁邊四個大佬紛紛抿嘴偷樂。

惹不起眼前的天乙巨佬,我衝著葉布依眨眼,叫葉布依引老陳皮進靈堂。

不過老陳皮卻是賴在原地不走,又跟我掰扯:「按理說,就憑你的那點資歷,就算大窩凼立下蓋世奇功,那也做不了方州執劍人吶。」

我悶著頭冷冷說:「報告陳老。請問您對白礁沙洲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