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是叫我去給您打前站嘛。」

曹老頭一巴掌呼在姚廣德臉上,將其名貴的玳瑁眼鏡打飛在假山上,撞成碎片,面目猙獰,如厲鬼嘶吼。

「老三!」

鮑國星彎著腰腦袋都垂在膝蓋,一副老骨頭抖成篩糠!

「說!」

一聲說字出口,鮑國星直接嚇得坐在地上:「師尊。我,不知道。」

「事後……」

突然鮑國星面色劇變,悠然閉嘴。

「事後怎麼?」

鋒利如刀的聲音傳起,鮑國星緊緊閉眼,不敢說話。

突然的,郭洪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向著曹老頭重重磕頭。半張臉砸進浸滿煤油的砂礫中,一動不動。

乍見郭洪下跪,曹老頭渾身大震聲音走樣:「老大。你乾的?」

郭洪不說話,重重向曹老頭磕頭。

「你個狗畜生吶!」

嘴裡爆罵,曹老頭掄起雷竹爆打郭洪腦袋:「狗畜生。」

「我說過多少次了。夏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決不能內鬥!」

「你都活在狗身上去了。」

「你還是……咳咳咳……」

「你還是老大呀!」

「小獅子,是你們的小師弟呀!」

說著,曹老頭一腳踹在郭洪臉上,抄起布鞋瘋抽狂抽郭洪。

郭洪完全不敢閃避,跪在原地任由曹老頭暴打:「師尊,你別打那麼急,打壞了你身子骨……」

曹老頭頓時怔住,目眥盡裂,舉起布鞋要打卻是到了中途頹然鬆手。

「老九!老九!」

「我在,我在,師尊……」

羅邋遢矮著身子到了曹老頭跟前:「師尊我在……」

曹老頭一把揪住羅邋遢衣領嘶聲怪叫:「你是,你是知道小獅子是你小師弟的,你怎麼不阻止?」

羅邋遢苦逼著最苦的苦瓜臉,欲言又止。

「說——」

這一聲說字,曹老頭已是強弩之末,揪著胸口痛苦萬狀。

羅邋遢嚇得魂不附體結結巴巴說:「我不知道鬥寶的事,我在挖三星堆。」

「直到疾馳把姜社盤輸了,我才趕回來……」

「你說什麼?」

曹老頭揪著羅邋遢,銅鼓大的眼珠子呆呆的定住,顫巍巍顫聲問:「姜社盤都輸了?輸給小獅子了?」

羅邋遢閉著眼低低說:「輸給小師弟,不算輸。小師弟牛逼得很,四個小時就把姜社盤銘文給搞出來,算是填補了國內空白,其中有兩個銘文,我們破譯了四十年都沒成功,」

「他已經盡得您的真傳。」

曹老頭整個人完全懵了,呆呆看著曹老頭又呆呆望向我。

突然,曹老頭緊緊抓住扶手爆喘不休,整個人露出從未有過的猙獰和兇暴。

只見著下一秒曹老頭腰身抖動就要奮力站起。

一寸,一寸,又一寸……

每抬起一寸,曹老頭的身子骨就抖得不成樣。

眼見著曹老頭半個身子起來,所有人都嚇得亡魂皆冒。

硬生生的,曹老頭單靠著兩隻手的力量撐著自己懸停半空,巍然不動。

這一手臂力和功夫出來,直叫所有人倒吸冷氣。

「小獅子,你真把,真把姜社盤那兩個字解出來了?」

我歪著腦袋斜著眼死死盯著曹老頭:「破出來跟你沒關係。」

「少年班十八年,你教我的天數不超過三百天。」

「這一切都是

我自己學的。」

噗啪一聲響。

曹老頭一屁股跌落回輪椅。

當即破輪椅就往後倒,帶著曹老頭砸地上。

郭洪羅邋遢幾個人駭得三魂沒了七魄,瘋一般扶起曹老頭,七嘴八舌急聲呼喚。

「滾開,滾!」

曹老頭不顧身上砂礫乾粉,推開眾人。突然毫無徵兆的甩給夏玉週一巴掌,轉過手又給了姚廣德一巴掌。

「小獅子,好樣的。你是好樣的。」

曹老頭哭著靠近我,嘴裡機械般的叫著好樣的。

「滾!」

「都給老子滾!」

「滾——」

直到曹老頭一幫人落荒而逃之後好久好久,半個燕都城都在迴盪我的瘋吼咆哮。

夜涼如水,我就坐在假山池畔,一支接一支的抽著煙。

原本以為八年的時光可以沖淡一切的回憶,但事實卻截然相反。

半夜的時候,我木然起身拖著滿身狼藉滿心傷痕走出四合院。

耿玉光親自率領一組特別科護衛就在外等我,護送我去了總部賓館。

剩下的半夜,我就躺在浴缸中默默的發呆。

早上九點,一夜未閤眼的我又木然從冰冷的浴缸中起來,換上新衣,又在耿玉光的護送下返回四合院。

最漫長痛苦的昨天已經過去,三進院四進院的清點依舊要繼續。

四合院內的煤油砂礫早已清掃乾淨,少年班我的老同學老於帥哥就在三進院門口等著我。

老於帥哥本名叫於宵石。

少年班畢業之後,他輾轉去了多個秘密單位,最後憑著自己的本事進了五甲聯辦做了受請人。

至今,已有五年。

再次進入三進院,老卑鄙羅邋遢老刀眾多頂尖宗師已經等候我多時。

對於我的再次出現,現場不少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和以往不同,這些人看我的眼神千奇百怪。

有畏懼,有驚駭,有敬佩,有忐忑,有害怕,有推崇……

唯獨的,統一的,不見了曾經的鄙視和不屑!

在神州,無論在任何朝代,都是要講關係和傳承,現在的我,關係和傳承兩點全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