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視野全都暗了下來,如在地獄中穿行!

黑暗中,楓雪琴冰臉驟變,星眸中的憤怒陡轉為驚愕,甚至羞惱。

眉宇間露出罕見的慍色。

氣流在下一秒襲來,飛機開始顛簸。擺在餐板上的香菸發出悲鳴跌落。

「我配不上你?」

「不是!是我高攀你們楓家。」

「那你為什麼要反對?」

「我。不喜歡。你對我的考驗。」

「還有嗎?」

「這點還不夠?」

宛若無數墜機的前兆,飛機不停的顫抖。

閃爍不絕的燈下,楓雪琴的那晰白的臉變得異常的慘白,只是她的聲音卻是異常平穩。早先的羞惱和慍怒也消失不見:「確實夠!」

「你就不想聽聽,你能得到的好處?」

「不想!」

「你就不想擺脫做棋子的命運?」

「不想!」

「你就不想知道誰策劃了對你的刺殺?」

「不想!」

「你就不想知道,是誰做的這個局?」

我手中一緊,心頭一凜,眉宇斜挑:「你知道?」

「於偉波!」

飛機的震動在這一刻變得更加猛烈。

坐在椅子上的我被抖得天翻地覆,七暈八素。

只是楓雪琴依舊翹著二郎腿,根本無懼這顛簸的亂流,丹鳳眼眸穿越星河鎖死我的眼睛:「二十二年前,前任西嶽隕落。臨終前指命於偉波接任西嶽。」

「羅翡書找到於偉波,要和於偉波聯姻。將龍靈許配給小於總。籍此再擴充龍家勢力,吞併前西嶽基業!」

「龍家聯姻請求遭到於偉波嚴辭拒絕!」

「於偉波不僅拒絕了龍家,還將前西嶽遺孀妥善安置,讓其免於龍家報復。」

「羅翡書被於偉波打了臉懷恨在心,龍靈更是由愛生恨對小於總下了死手。」

「沒幾天,小於總和齊雨霏在出國期間遭遇綁架。於偉波被迫出國斡旋解救。」

「那時候,小於總已經和齊雨霏談了戀愛。齊雨霏也懷了於家的種。」

「人雖然救了回來,但齊雨霏卻流了產。再無生育能力。」

「於偉波擅自離境,丟掉晉升西嶽的機會。從此再無建樹。」

「這二十二年來,於偉波被龍家一直壓著肆意欺凌抽打,生不如死。小於總更是如履薄冰。」

「最讓於偉波放不下的,就是他們老於家沒後!」

「他一直都在隱忍。忍了整整二十二年。」

「只是他不管怎麼忍,都鬥不過龍家。」

「直到你的意外出現。」

楓雪琴確實像極了一臺沒有感情沒有靈魂的冰冷智腦。

這些石破天驚的話從她嘴裡冒出來,完全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感情波動。

飛機的震動雖大,但楓雪琴冷冽清寒的聲音卻猶在耳畔:「上次你出車禍,死的那名司機。跟了於偉波整整三十年。救過他三次命。情同骨肉。」

「雖然這次車禍是龍灝然幕後指使。但於偉波卻將你恨之入骨。」

「但他卻發現了你的秘密。」

「所以他才給你做了這個借地殺人的陽謀局。」

說實話。楓雪琴的這番話比她要招我入贅的震撼更大。

回想起總部刺殺,於偉波逮著我皮帶衣領不放的那一幕,我依舊心有餘悸。

在拐洞五基地,我曾經無數次覆盤過總部劫殺的全過程。

我始終都猜不透於偉波給我做

的這個殺局的真實意圖。

此刻。

楓雪琴給了我最明確的答案。

兩米外,楓雪琴的聲音依舊冷若寒冰,宛若在講述一件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事:「你是神局王,你的一條命還不至於搞死龍家。所以,於偉波在最後也親自入了局。」

「於偉波死了?」

楓雪琴直面我輕聲回應:「這就是這個殺局最可惜的地方。」

「他沒死,龍光耀這個替死鬼也沒死掉。」

「於偉波要龍光耀死?」

「龍光耀和小於總是發小。也是鐵哥們。當年小於總出事,是龍光耀下的手。於偉波一直想搞龍光耀。」

聽到這話,我突然有種醍醐灌頂的通透。只是在瞬秒間,我就想通了無數個困擾我的關節點。

新任神局王在總部被刺殺,還是龍家的人動的手,無論於公於私,龍光耀絕對脫不了關係。

按照前幾次的搞法,龍家丟兩個人出來抵命就了事。

就算我死了,龍光耀頂了天也就下課!

因為,我還沒正式接任神局王!

除了龍光耀下課,雪小龍的親叔叔雪平陽也脫不了干係。

但雪平陽頂多也就下課!

不過!

於偉波就不同了。

他要是死了,所有苗頭都對準龍家。

龍家必須要拿人出來抵命!

龍光耀必然是第一被推出來抵命的人選。

因為,刺殺是在龍光耀的地盤上發生的!

龍光耀脫不了干係!

於偉波這一招……

把自己都算計進去的無解奇謀!

太狠太毒,太過令人恐懼!

也太有效!

一個再有二十四小時就上任的神局王,一個僅次於五甲的聯辦巨佬,兩條命……

換龍光耀一條命!

這筆買賣,很公平!

唯一不公平的,就是我這個夾在中間份量最輕的犧牲品!

一個隨時隨地都可以替換的兩腳羊神局王,不是他媽的犧牲品又他媽是什麼?

飛機的顛簸逐漸平息,黑雲也在隨後散去,光明重回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