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6 生日快樂

徐孟洲：“生日快樂。”

普普通通四個字，被他說得無比柔軟。林雨山登時臉頰一熱，感覺心都要化開。

她沒來得及說聲謝謝，蔣文君的聲音穿過宿舍門飄到樓梯間：

“林雨山——你是不是掉廁所裡了——？！”

“就來——”

林雨山應了聲，和徐孟洲只得草草道別後便掛了電話。

想起原本要穿的衣服，林雨山換上一件寬鬆柔軟的米色針織衫，下身則穿著一條薑黃色半裙。黑色長髮隨意散落下來披在肩上。她簡單地上了一點粉底和腮紅，最後塗上豆沙色唇釉。

鏡中人略施粉黛，漆黑如墨的眉眼令人無端聯想到濃重的夜色。

“哇！”蔣文君從鏡子裡看著她。“你今天好漂亮！”

她微微抬眸，兩人於鏡中相視一笑。

林雨山很快收拾好，將手機放進包裡站起身，“我好了，咱們走吧。”

出了宿舍樓，蔣文君叫了輛網約車，四人就站在校門口的公交站臺下等車過來。

“我們會不會去得太早了？”林雨山轉頭問蔣文君，“現在才十點半。”

“那邊客人挺多的可能會要排隊，所以我們得早點過去。”蔣文君解釋：“打車過去就差不多四十分鐘了。”

林雨山湊近蔣文君身邊想看看APP上面司機大概多久到，瞥見了目的地的名字：

晴溪居。

聽名字彷彿是個挺雅緻的地方，地圖顯示那邊距離學校大概十公里左右。

蔣文君忽然背過身接了個電話，低下頭“嗯嗯”地應了兩聲便往遠處走去。張姍姍與閆小婷兩人則在一旁各玩各的手機。林雨山只好獨自去路邊觀察車牌等車。

她的目光忽地落在馬路對面。

學校門口的道路十分狹窄，兩側的風景一眼便能看清。

對面的工商銀行門口，停車位上停著一輛熟悉的黑色賓士GLE。

林雨山以為自己看花眼了，揉揉眼睛對著車牌號定睛一看，是徐孟洲的車。

透過車窗玻璃，她甚至看見了坐在駕駛室的徐孟洲。

他竟然，還沒走？

林雨山沒料到徐孟洲忽然抬眸。兩人對視，她心下一熱，雙腿不聽使喚似的往前邁出兩步。

徐孟洲也看見她了。他側身拉開車門下了車，想上前和她打聲招呼。

不知怎地林雨山卻突然停下腳步，低下頭轉身往回走去。

一輛卡車從馬路中間轟隆而過。幾秒後，徐孟洲才看清林雨山已經與另外三個女孩子上了一輛私家車。

徐孟洲站在路邊，目送私家車從距離他身旁不到兩米的地方緩緩駛過。

林雨山就坐在車窗邊，始終沒有朝他看一眼。

上了車，蔣文君坐在副駕駛，林雨山則和閆小婷張姍姍三人坐在後排。林雨山被她們倆擠得有些不舒服，又往邊上挪了挪。

她終於鬆了口氣。

剛才徐孟洲幾乎是看著她離開的，林雨山卻不敢和他打招呼。直到車子漸漸駛離大學城附近，她才敢望向窗外。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再也不想被別人誤會，給自己平添煩惱了。

到達晴溪居時，已經接近中午十二點。下了車還沒走幾步，就有一名身著旗袍的女接待迎上前來，為四人引路。

進入庭院大門，四周環境優美靜謐，總體是一家仿蘇州園林而建的新中式餐廳。

庭院內部山石草木錯落有致，打理得十分不錯。房屋多為簡潔的木質結構。建築圍合，亭臺水榭；曲廊小橋，山石堆疊。一步一景，頗有種曲徑通幽的感覺。佔地面積非常大，服務人員看見客人需要一遍遍打招呼，在女接待的引導下，她們走了小几分鐘才走到預定的那間包間。

林雨山一邊走，一邊冷眼觀察四周。幾間半開放式的包間內，多半是一些穿著職業裝的人。有些正面對面坐著進行商務洽談，有些則對著面前的膝上型電腦認真辦公。

這裡的客人看起來幾乎全都比她們略微年長一些，她們四個學生打扮的人出現在這裡就顯得有些突兀了。

林雨山原本以為，今天會去一個大眾點評上的網紅餐廳之類的地方吃，卻沒想到會來這種相對高檔的餐廳。

這裡看起來實在不像一般學生有能力消費的地方，會不會是蔣文君她們三個人一起湊錢請她吃飯？

開啟包間大門，只見包間內部有兩張桌子。林雨山數了數，一桌是十人位。於是回頭詢問女接待：“我們只有四個人，請問是這間沒弄錯嗎？”

“是這間沒錯呢。”女招待說：“請問現在就需要點單嗎？”

“可以。”蔣文君道：“我們先點著。”

“好的，牆上有服務鈴，您可以隨時呼服務生點單，祝您用餐愉快。”

女招待關門退了出去，四人紛紛落座。

“外面有好多半開放式小包間還空著，我們只有四個人呢，外面那種剛好，估計現在還沒坐滿，要不我們換個地方？”林雨山轉頭看向蔣文君，覺得她們人少，沒必要坐這個大包間。

“沒事。”蔣文君起身去按鈴呼叫服務生。“我們之前就訂好了，那個時候餐廳說只有這間還空著。這裡不也挺好的嘛，比外邊的還更寬敞些。”

林雨山便沒再多說，從旁邊的吧檯找水壺將空杯都滿上水。蔣文君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她起身去門外接聽電話，張姍姍和閆小婷兩人打王者榮耀正打得不亦樂乎，整個包間充斥著兩人咋咋呼呼的聲音。

林雨山開啟大眾點評APP，找到這家評分很高的餐廳，上面掛著幾個團購套餐。

她隨手點開其中一個套餐看了眼上面的價格，直接瞳孔地震。

這個團購套餐標價2188元。點開詳情頁，顯示一共四道菜，平平無奇的兩葷兩素。都是一些市面上比較常見的食材，看圖片也使用的是常規烹飪方法，總體來說形式大過內容。

算起來，這家餐廳的人均消費在400到500元之間，對於條件一般的普通大學生來說，在這兒吃上一頓絕對算得上奢侈了。就算是為了幫自己過生日而選擇三人一起湊錢，為什麼偏偏要來這麼貴的地方吃？

況且張姍姍現在還欠著網貸，哪裡來的錢。

林雨山現在感覺哪兒都不對勁。

服務生很快進來，將一本厚厚的選單攤開放到林雨山面前。她一頁頁翻找，想盡量點便宜一些的菜品。可翻了個底朝天也沒看到，就連最便宜的一道白灼生菜都要68元。

這家餐廳明明可以去搶，但還是選擇給你上一道白灼生菜。林雨山在心裡默默吐槽。

“已經到了。”蔣文君拉開包間門，最後“嗯嗯”地應了兩句，隨即結束通話電話回到座位上。

林雨山順手將選單遞給蔣文君，又招呼那邊還在玩遊戲的張姍姍和閆小婷過來一起點菜。這麼貴她根本不敢下手。四人馬上湊成一團，其餘三人點菜，林雨山就在一旁看著。

蔣文君倒是一點兒不含糊，大手一揮就點了幾道店裡最貴的菜品。閆小婷和張姍姍也不客氣，依照喜好各自點了喜歡的，外加一些酒水和甜品。

服務生確認好菜品數量後就準備去後廚下單。林雨山看得心頭一緊，叫住服務生詢問道：“請問我們現在一共點了幾道菜了？”

服務生抽出單子數了數，“您好。這邊不算酒水和甜品的話，一共是十五道菜。”

林雨山懷疑自己聽錯了，剛想問旁邊的蔣文君是怎麼回事，門外傳來一陣嘈雜的交談聲，由遠及近。

包間門被推開。她扭頭看向門口，一下進來了五個人。

待她看清第一個進門的人後，林雨山直接傻了眼。

郭子？

林雨山回想起自己和徐孟洲見面那天，在西餐廳裡和郭子見過面來著。

眼神又陸續掃過另外四個男生，竟然都是自己地質系的同班同學。

不對，他們怎麼會來這兒？

林雨山轉頭，驚異地望向蔣文君與另外兩個室友。

蔣文君沒看她，只站起身熟練地招呼男生們坐在她們對面。

男生們陸續落座，幾人之中唯有郭子大大方方與林雨山打招呼，還熱情地祝她生日快樂。

另外幾名男生因為和林雨山沒說上過幾句話，剛開始還有些拘謹。後來聽到郭子先開了口，便也紛紛和跟她客套了兩句。

林雨山雖詫異，卻還是禮貌地一個個向他們回以笑容。

落座後不久，幾個男生之間互相聊了起來。張姍姍和閆小婷雖然不認識他們，但聽到感興趣的話題也會見縫插針地接上幾句話。整個包間的氣氛熱絡得不像話，彷彿只有林雨山一人還格格不入地遊離在狀況外。

她一點都笑不出來，只覺得自己被人矇在鼓裡。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雨山感覺自己腦中嗡地響了一下，然後一片混沌。

為什麼室友們說要幫自己慶祝生日，卻請來自己的同班同學。

就算要叫上他們，可為什麼不事先告知自己一聲。

席間這群人聊得有來有回，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哪怕向她解釋一下現在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喉嚨發緊，感覺嗓子幹到快要冒出火來，臉上也燒得慌。見手邊有水杯，便拿起來一口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