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一條道走到黑

終於，也不知道是腦海中出現了幻覺，還是他們的期盼感動了上蒼，有了回報。總之，不遠之處，三騎快馬絕塵而來。

“報！”戰馬的速度奔行極快，幾乎是張奡剛剛看到他們的身影，這便已經來到了彰華門下，就見居中之人抬頭大喊：“我是大將軍麾下百戶金覽，前方大捷，一役而斃闖賊十數萬，如今李賊已退至向山西方向。現請開啟城門，放我等入城報捷。”

“啊！贏了，贏了，哈哈哈。”張奡不疑有他，來報信的人他雖然叫不上名字，但也曾在梁軍的身後出現過，即然是自家人，這個時候就沒有說假話的必要了。

事實上，還是說了一些的假話，比如說殺傷大順軍的人數，前後加起來只有六七萬人，可是現在，卻被報了十數萬的數字。

其實這也正常，古人在這樣的事情上總是喜歡誇大，比如說出動大軍三十萬，就敢說五十萬，出動六十萬，就對外號稱百萬者，那是比比皆是。

終於等到了訊息，還是最滿意的訊息，張奡當下命令血長空帶人去開啟城門，自己也高興的直奔城樓樓梯而下。此時，他似乎看到了一條金光大道就擺在自己的面前，他有一種感覺，自己一定會光祖耀祖。

報捷信使入京，跟著原本寂靜的北京城就此變得熱鬧了起來。

當信使騎馬躍大街而過，那高亢的打了勝仗的聲音響徹在京師上空之時，很快，原本還是漆黑一片的京師就如同被喚醒的巨人一般，亮出了無數的光點。

其實不僅是張奡，京師之內，這一晚上誰又可以安睡呢？

普通的百姓之家，有很多把孩子送去從軍，卻是一天都沒有回來，一些聰明人已經想到了什麼，只是沒有宣之於口罷了。現在聽到前方捷報傳來，那懸著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一半。

至於另一半，就是在擔心自己的家人是不是能夠平安回來。

能立功自然是好事，可若是能平安歸來還立功那才是再好不過。

還有就是重臣和權貴們，他們也沒有睡下，他們都有自己的訊息渠道，得知了明軍出城閱兵是假，主動攻擊大順軍為真。

初一得到這個訊息的時候，他們並不看好。

明軍有多少斤兩，做為大明的上層人物，甚至是一些權力極大的臣子，他們又如何會不知曉？

不過就是一些人在那個叫什麼朱常武的豎子蠱惑之下從軍的青壯而已，連操練都沒有過一次，指著他們能打勝仗嗎？

如果這就可以勝了大順軍，那闖賊早就被滅了，又怎麼可能會發展到如此壯大之地步？

所謂的明軍與大順軍一戰，不過就是自取滅亡罷了。最終只會是白死一些青壯之年而已。

就在下午的時候，得到明軍很可能是出擊的訊息時，不少的臣子府邸中，傳來的都是大罵朱常武的聲音。認為就是他的自不量力，害死了那麼多人。

大順軍勢大，且來勢洶洶，何不就地投降，如此還能少死一些人，豈不美哉？

可就是剛剛罵過之後，卻是傳來了明軍大勝，李自成敗退至山西之事，你讓他們怎麼能夠相信，又怎麼可以接受？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臣子都在罵朱常武，大明開國多年，還是有忠臣的，只是因為數量不多，外加沒有什麼權力，歷史中闖賊入了京師，這些人也根本做不了什麼，所以歷史之中並沒有對這些人進行過什麼記載罷了。

不記載不代表沒有。

就像是在宣武伯衛明春的府邸。

像是新樂候劉文炳的府邸、還有駙馬鞏永固等等的府邸之中，他們得到這個訊息的時候，一個個是熱淚盈眶，大嘆祖宗顯靈，保大明不亡。

相比於這些臣子，訊息傳到宮中之後，一直沒有休息，同樣如坐針氈的崇禎在得聽捷報時，整個人都變得十分興奮。

崇禎是大明皇帝，與臣子們那是完全不同。

臣子在外敵來了，可以選擇投降，甚至還有的可以繼續當他的臣子，在他們眼中，不過就是皇位上換一個人去座罷了，他們是酒照喝、曲照聽。

崇禎確不行，他必須要死。

他不死，李自成就無法安心。

原本已經抱著一死之心的崇禎，是因為朱常武的到來，讓他重新看到了希望。

就在他得知朱常武要與大順軍決一死戰的時候，他還問過有多少的勝率，得到的回答是五成。

即便是一半對一半，就崇禎而言已經夠了。

至少他有了一半的機會，不像是之前，只能被動的捱打，全無還擊之力。

白天擊退了王之心等人的逼宮之後，崇禎的心就一直高懸著，一直到現在，連飯都沒有吃一口，不管周皇后和王承恩他們怎麼相勸，都是沒有一點的用處。

現在，捷報傳回，崇禎終於放下心來，跟著就忍不住喜極而泣。

他終於沒有成為大明的亡國之君。雖然李自成只是敗退，而不是被消滅，但在他看來，朱常武既然可以以少勝多的擊退闖賊，那隻要給他時間，就終有一天，可以徹底的消滅了這些賊子。

“恭喜萬歲爺、賀喜萬歲爺，大明中興有望了。”一旁站著的王承恩也是高興的流下了淚水。

“是呀，大明中興有望，而這一切都是歸功於朱少傅。王大伴，你說這一次朕要如何的賞他呢？”崇禎高興之後，心態慢慢平和下來之後，已經開始考慮著怎麼封賞功臣。

一聽到崇禎還要賞賜朱常武，王承恩就有些著急。

自古言，皇權不可私授。更有功高震主之說法。

想現在的朱常武才多大年紀，連十八都不到，就已經封為太子少傅，當朝從一品了。若是現在繼續封賞的話，豈不是隻有正一品位置可座？

那若是以後在立下功勞，要如何的封賞？

難不成還能讓朱常武當一個一字並肩王不成？

是，朱常武是說過，他對皇位並沒有興趣，可架不住其它人有呀。殊不知，有黃袍加身這句話嗎？

做為崇禎的絕對鐵桿，第一忠臣，王承恩也不管主子會不會高興，這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萬歲爺，封賞之事還請三思而後行呀。”

“怎麼？你要攔我，大伴應該知道朱少傅是什麼人。”崇禎果然臉色就變得不好看起來。

在他想來，大明都要亡了，正是朱常武的出現，這才挽狂瀾於即倒。這樣的臣子，便是怎麼封賞都不為過。

尤其是朱常武說過，他沒有想過當皇帝，這就更讓崇禎放心了。

“萬歲爺，朱少傅是沒有什麼妄想，可架不住他手下之人怕會多想呀。萬歲爺，如今的大明需要的是穩定，需要時間韜光養晦，萬不可在因其它的事情又起波瀾了，還請三思，三思呀。”王承恩繼續叩頭說著。

終於，崇禎的面色漸漸又恢復了平靜。

有一點王承恩說的不錯，現在的大明需要穩定，若是朱常武功勞太甚的話，有些事情的確容易出現意外。他這便點了點頭道：“也好，即是這樣，那就等朱卿回來之後，再說吧。”

崇禎沒有把話說死，他還要看朱常武是什麼樣的想法。總之大明好不容易出現了一位能臣，他這一次是絕對不會在虧待對方，且他已經想過，以後也要堅定的信任對方。

想想以前吧，他在位十七年，難道就沒有出現有能力的臣子嗎？

可後來還不都是自己聽信了傳言，最終害了他們，這才有了現在的局面？

曾經自毀過江山，差一點死去。現在的崇禎已經想開，能臣就應該給予保護，這樣他們才能為大明更好的效力。

崇禎是想要朱常武回來在和他談，看看對方想要什麼。可是群臣卻並不這樣去想，從皇宮中逃走的王之心得知了明軍竟然打敗了大順軍之後，先是不敢相信，跟著就如熱鍋上的螞蟻變得惶惶不可終日起來。

這一次，他可是帶人去了皇宮，崇禎應該都看到了自己。有了這一次事情，他現在就算是想回到朝堂，在去為大明效力，怕是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如今擺在他的面前已經沒有了其它的道路，只剩下一條，那就是跟著李自成走到底了。

沒有其它路可行的不僅是王之心一人，像是楊觀光和駱養性亦是如此。

“王公公，如今之計我們要想辦法對付朱常武，正是他壞了大順王的大計，只要此人一除，大順王入住京師便是指日可待了。”楊觀光當然不想束手待斃。

原本以為自己做了最正確的選擇，可是現在，有人告訴他錯了，他又怎麼可能甘心承認失敗。

楊觀光這一開口，王之心聽後卻是搖頭道：“朱常武這個豎子，剛給大明打了勝仗，正是皇上信任之時。而憑著我們...怎麼可能對付他嘛。”

王之心想要說的是，他們現在都成為了崇禎眼中必殺的反臣，自身都難保，還怎麼可以有能力對付最大的功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