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週末或者偶爾下班早的時候,吃完晚飯,陸昂會選擇下樓散個步,繞著整個廉租公寓小區逛個大半圈,逛到大門口的水果店,挑上兩三斤蘋果,或者一袋橘子,或者一串葡萄,然後施施然踱著步,往家走去。

這是他繁忙的工作生活中,難得的休恬時光,整個一路上都會讓他感到十分放鬆。

而現在,手上提著一個八尺大漢,踏著一棵棵大樹樹冠,感受著空氣化作的疾風,看著眼前不斷後退的景色……他不由的回想起曾經那一個個慵懶的夜晚散步,那份久違的放鬆。

當然,如果後面沒有那支跟屁蟲一般的黑狼騎兵就好了。

這支黑狼騎兵很明顯要比當初在水潭邊幹掉的那一隊要強很多,單兵強力,訓練有素,箭法精準,而且勇氣十足。

被幹掉了四五個,還鍥而不捨的追擊,連續不斷的放箭。

“嗖”

“嗖”

“嗖”

……

好似一個發小脾氣的女朋友,用剛剛做完美甲的手指,一下下的戳著男朋友的後背。

略疼,但還好。

哎,果然,提著個人還是影響到輕功施展了,不然,一個人的話,是比這些狼騎快的。

算了算了,那就比拼一次耐力吧!

……

“你醒了?”陸昂看著面前剛剛醒過來的虎皮壯漢,只覺得心在滴血。

壯漢受傷太多,流血也太多,雖然箭矢都已經拔除,傷口也勉強縫合包紮了起來,但是氣息卻一直在變弱,很快就幾乎微不可聞了。

陸昂手頭上也沒有金瘡藥之類的療傷藥品,只得再一次付出了一粒草靈丹。

對症不對症也顧不上了,好在吃下靈丹後,壯漢氣息一下子平穩了,又睡了大半天,現在才睫毛顫動,有醒過來的跡象。

哎,可憐我的靈丹,現在就剩6粒了,雖然全自己吃了也升不到Lv2,但這個東西是吃一粒少一粒啊,都不知道怎麼補充。

回想當時清風隨隨便便就給了我一瓶的樣子,應該也不算太過珍貴吧?說不定外門弟子每月就有一瓶呢?也說不定是他那個傲嬌師姐給的?

算了算了,鋼絲球的花語是富貴與堅忍。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隨他去吧。

“是你?”虎皮壯漢的聲音很是虛弱:“這裡是哪裡?”

“我也不知道,是個河邊的廢棄村莊。”陸昂解釋了一句,然後反問:“你這是什麼情況?怎麼被那些狼騎兵圍殺的?沒逃掉?”

“看來你確實不是奸細,多謝你的救命之恩了,以後必有厚報!”虎皮壯漢感慨完,解釋:“伯陽城告破,梁州已無險可守,百姓都在難逃,關將軍不忍百姓被犬戎蠻子屠戮,帶著我們主動吸引犬戎主力向東,我們缺馬,只能一層層的斷後,爭取時間……”

“倒是個好漢!”陸昂誇讚了一句,然後拉近關係:“在下陸昴,不知如何稱呼。”

“好說,臥虎山莊,武秉!”武秉自報家門。

“原來是武兄。”陸昂開始直入主題:“是這樣,我之前也說過的,我出身於一家山野小派,最近才下山行走,卻發現現在天下大亂,不知現在這天下,到底是個什麼情形,武兄可否與我分說。”

“這樣啊……”武秉略帶沉吟:“從什麼地方開始講好呢?”

“開始的話,那要從元豐年說起了,那年太子當街被刺,緹騎遍索天下,兇手卻一直未能找到。老皇帝不知道為何,遲遲沒有再立下太子,其餘諸皇子就都起了心思,就連已經就藩的魯王和留王都想方設法回了京城。”

“然後,老皇帝突然病薨,宰相說遺詔是四皇子繼位,驃騎將軍說是三皇子,顧尚書說是二皇子,魯王倒是乾脆,直接帶兵進了京,幾家好一通亂戰,把京畿四州打得亂七八糟。”

“這老天爺也不給面子,北方九州,整整一年九個月,那是一滴雨都沒有下啊!朝廷裡那些大人物,也只管著爭位,彼此攻殺,誰管下面那些災民百姓呢?有幾個好官開倉放了糧,結果立馬被問了罪,也不知道是哪位皇子下的令。”

“南邊也不消停,留王佔了陪都,直接宣佈自立,不聽朝廷號令,發了大水也不救災,反而寵幸那幫蓮教的瘋女人,大肆搜刮百姓。和這幫瘋子在一起能討得了好?自己被割了頭,還燒了半個陪都。還好有幾個忠臣撐著,才沒讓蓮教得逞佔了南邊。”

“然後京城那邊終於是打完了,三皇子得了位,開始清理義軍,平災救民,大家以為太平日子終於來了,北邊的那些蠻子又殺了進來,九邊的那些廢物真是紙糊的一樣,屁用沒有,有的還降了!真的是……”

“這個三皇子雖然弒兄殺弟,得位不是很正,但到底是有些骨氣的,帶著京營,還有各路勤王軍,和五大異族蠻子在秋風原決戰……”

“那是好大的一戰啊,整整十萬大軍!精兵強將無數,能人異士上千,大家都想著幹挺這幫趁火打劫的蠻子,好好的過太平日子。”

“原本是有勝算的,蠻子雖然號稱五十萬,但看下來,也就二十萬頂天了,無論是武器裝備,神通法術,都比不上我們,一開始也很順利,三戰三捷,殺的好不舒服!”

“可是,馬上就要把他們全都趕出秋風原,困在連雲山裡盡數殺絕的時候,顧問章這個狗東西竟然叛變了!一個兵部尚書,千年世家子,竟然去幫蠻子!幫蠻子殺我們!”

“哎,然後就敗了,皇帝也死了,大軍也崩潰了,我想繼續殺,卻找不到人,很快,四面八方就都是蠻子,都是敵人了,我只能逃,不斷的逃……”

“整整十萬大軍啊,逃出來的怕是兩三千都不到,然後袞州,青州,幽州,冀州,禹州……一路的大敗,一路的逃,一直到現在,連梁州都保不住了……”

“朝廷現在也不管北邊了,打定主意劃江而治了,關將軍說,我們想逃的話很容易,但是梁州百姓呢?怕是都被蠻子築了祭臺,成了不入輪迴的惡鬼,所以,只能儘量拖延,讓更多的百姓逃過江,讓更多的人活下來。”

……

聽了這麼一長串的述說,陸昂對這個世界的局勢有了一個較為清晰的瞭解。

給武秉餵了點水,吃了點乾糧,再又繼續問:“你們之前一直說的那個神通士,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