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思明示意了一下,身後立刻有人拿出一幅地圖。

這地圖是畫在一張羊皮上,很鮮明的草原風格。

萬思明很快就在地圖上找出了這兩個旗所在。

這個地圖算不上精細,只能出大致方位,不出具體的地形。

萬思蠻把手指沿著兩旗中間向下一路滑動,在幾個位置處點了點。

“萬大人,拓跋烈這是想去忠於他的部落。”

其他的將領們圍在那張地圖前面,一眼出他們選擇這個方向的目的。

“雨固在哪裡?”

萬思明沒理會將領們的話,又問傳令兵。

“雨固大人調集了先前進入草原的人馬,還有圖魯朵麾下的人,一起在追擊圍攻拓跋烈,只是他們狡猾的很,雨固大人說,請萬大人放心,一定不會讓他們逃掉的。”

萬思明笑了一下,笑容在他那只有半張完好的臉上,格外瘮人。

又盯著地圖了片刻,這才啪地一把把地圖合上。

“傳令給雨固,按我給的路線追擊。”

萬思明說道:“半分都不準錯。”

……草原這場雨下的極大,一連下了七八天。

這些日子,鳳無憂一行人都極辛苦。

雨天行軍本來就已經夠艱難了,更何況,身後還有一直有人在追。

這幾天,他們身上的衣服幾乎都沒有幹過。

以前只是聽說草原有雨季,但真沒想過,草原的雨季會這麼嚇人。

好在,這雨給他們帶來了很多麻煩,對蠻人來說,同樣也不好受。

這夜,他們歇在一片小樹林裡。

草原上沒有成片的森林,但小規格的樹林,卻並不少見。

雖然不能完全避免大雨,但總算,可以稍微遮掉一點。

“不對勁。”

樹下,一個臨時搭起來的棚子裡,鳳無憂一直皺著眉。

連蕭驚瀾在給她擦頭髮都沒留意。

她豁地站了起來。

結果,頭髮還在蕭驚瀾手中。

“呀……”痛痛痛痛痛痛……鳳無憂眼淚都快出來了。

“怎麼這麼莽撞?”

蕭驚瀾連忙起身,輕輕給她揉頭皮:“拽著沒有?”

鳳無憂含著淚,委屈地點頭。

真的好疼啊。

蕭驚瀾著另一隻手中指縫裡的髮絲,抿著唇,沒說話。

常常威脅燕霖,鳳無憂掉一根頭髮,就要讓他提頭來見什麼的。

現在倒了,他自己扯鳳無憂這麼多頭髮下來。

這男人,不是又鑽牛角尖了吧。

鳳無憂一蕭驚瀾的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陪他走過了最難的那段日子,蕭驚瀾對她的在意,根本就可以用偏執來形容。

鳳無憂自己都不知道好不不好了。

“你過來……”蕭驚瀾不知道鳳無憂要幹嗎,但聽話地湊了過來。

俊美的五官在眼前一一放大,眼睛裡還有幾分因為不解而來的迷濛。

鳳無憂嚥了口口水……還真是讓人犯罪啊。

鳳無憂指尖一劃,把蕭驚瀾的髮絲也劃了一小綹下來。

她把蕭驚瀾手上自己的髮絲撿起來,和蕭驚瀾的合在一起,編了個小辮子再打個結。

編好了,再往蕭驚瀾手裡一放。

“好了!”

蕭驚瀾眨了眨眼睛。

“那個……結髮為同心嘛。”

鳳無憂咳了一聲。

她堂堂一個女孩子,這麼哄男人是不是有點太沒節操了?

可下一秒,她這顧慮立刻飛到了九霄雲外。

救命!蕭驚瀾這妖孽笑起來也太好了吧。

尤其,他還笑的那麼羞澀,像個還沒出大學校園的大男生似的。

修長的手指將那綹頭髮握住,小心地收進了荷包中。

“咳……”鳳無憂劇咳……過了啊,真的不至於啊。

但蕭驚瀾就是很開心。

“這話,是你自己想的?”

蕭驚瀾放好了才問鳳無憂。

鳳無憂一怔,頓時想起來,這世界雖然很多地方和她那個世界的古代很像,但也不是每件事情都像的。

比如成親的時候要結髮的規矩,這裡就沒有。

所以,她隨口一句結髮為同心,對蕭驚瀾來說,那就是實實在在的告白,定情。

這麼一想,鳳無憂咳得就更厲害了。

她好像突然間幹了件特別膽大包天的事情。

不過……蕭驚瀾那麼開心,說就說了,有什麼大不了。

“是我來的那個地方的習俗。”

鳳無憂其實也是半懂不懂,隨口說了一句。

蕭驚瀾點點頭,心情就更好了。

“你剛才要做什麼去?”

到了這會兒,他才有心思問剛才鳳無憂要幹嗎。

剛才那事兒一定挺急,不然,鳳無憂也不至於起來的那麼快,連頭髮都扯到了。

鳳無憂這才想起剛才想到的事情,立時又要往門外走。

“我去找一下拓跋烈……”“等等……”蕭驚瀾拉住她。

“怎麼?”

鳳無憂疑惑地著。

蕭驚瀾把她拉回來,也不知從哪兒弄了套乾衣服過來:“你先把衣服換了。

讓他過來找你。”

連著下了這麼多天的大雨,他們的衣服就沒有幹過。

就算蕭驚瀾心疼,也沒有辦法。

他能用內力把鳳無憂的衣服烘乾,可是在這種雨天之下,他烘的再快,也趕不上溼的速度。

鳳無憂剛想說不用,但著蕭驚瀾的面色,決定妥協。

反正也不是什麼非常緊急的事情,只是她突然想到了某些不對勁的地方。

讓拓跋烈過來。

也是一樣的。

鳳無憂在小棚子裡換衣服,蕭驚瀾讓燕霖去叫拓跋烈。

拓跋烈很快過來了。

“這該死的雨。”

他一面大步走過來,一面就要往棚子裡進。

但,被蕭驚瀾擋在外面。

“蕭驚瀾,你有毛病啊!”

叫他過來,又不讓他進去。

“等一等。”

蕭驚瀾淡聲說道,一點沒有讓步的意思。

拓跋烈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但終究也沒動。

在外面站了一小會兒,聽到裡面鳳無憂叫:“驚瀾,拓跋烈來了沒?”

蕭驚瀾讓了一步:“進去吧。”

拓跋烈簡直了……想打人怎麼辦?

大老遠把他叫過來,還要專門塞狗糧嗎?

但他對鳳無憂還算了解,這女人雖然不討喜,但向來不做多餘的事情。

她讓人叫他過來,定然是有事情。

掀開簾子,大步走了進去,蕭驚瀾也跟進去。

一進去,拓跋烈就渾身舒泰。

“蕭驚瀾,你也太會享受了吧。”

外面下著雨,又溼又潮,但這小棚子裡,卻因為燒著兩三個火堆,又溫暖又幹燥。

再往鳳無憂一,鳳無憂衣服都是乾的,頭髮也是乾的,要不是有他和蕭驚瀾這滿身的潮汽陪襯,拓跋烈還以為鳳無憂是在哪個宮殿裡呢。

蕭驚瀾指了指火堆邊上了一個位置:“無憂有事找你。”

拓跋烈客氣地坐下,羨慕又嫉妒地著鳳無憂。

他怎麼就沒遇著個人,能為他在雨天裡搞這麼舒服一個地方啊?

“你找我有事?”

等到鳳無憂和蕭驚瀾也坐下來,拓跋烈發問。

“有一點。

拓跋烈,你有沒有覺得,我們現在走的路,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拓跋烈眉目一凜,問道:“哪裡不對勁?”

“你一開始是想帶我們往什麼地方?”

鳳無憂盯著他的眼睛。

拓跋烈這個時候倒也坦蕩,蠻人一直在後面追著,又有圖魯朵這個叛徒,他們到現在都沒能完全擺脫。

他和蕭驚瀾鳳無憂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根本沒必要瞞。

相反,還要多溝通,這樣才有可能應付某些突發事件。

“九黎部。”

拓跋烈乾脆說道。

當年王庭宮變,他母妃失勢,九黎部也損失慘重,不僅母妃家族近乎全滅,就連族人也是十不存一。

堂堂草原第一大族,經那一役之後,已經成了一個是人就能欺壓的弱小部落,根本沒人記得當年這可是出過大妃的部族。

可,別人不記得九黎部,不代表拓跋烈會不記得。

他從很早就在聯絡九黎部,併為九黎部提供各種物資和復興的機會。

他身邊最貼身的術侖,就是九黎部的遺孤。

當上大汗之後,拓跋烈對九黎部的資助更多,但……都是暗中的。

經過一次大事的拓跋烈知道,現在的九黎部,根本經不起大的動盪,更經不起被人針對。

如果真的想扶持九黎部,那就絕不能在它羽翼未豐滿之時,把它推到眾人的眼前。

他表現的對九黎部根本不在意,在明面上,九黎部也依然是那個很弱小的部族。

根本沒人知道,現在的九黎部,早就和當年不可同日而語。

按照拓跋烈所說,九黎部現在的地盤,是在北涼西部的某處。

可……“我們現在的方向,似乎已經偏了。”

“那都是因為遇到蠻人的伏擊。”

拓跋烈有些不爽。

“然後我們又想去哪裡?”

“無暗部。”

這是比較忠於拓跋烈的一個部族,拓跋烈對這個部族的首領也比較信任。

“可是我們又沒能去成。”

“誰知道圖魯朵的人會突然出現?”

拓跋烈微微有些惱了,鳳無憂這人怎麼這樣啊?

竟扒人的短處。

他這堂堂草原王,現在連想去找幾個忠於自己的人都做不到,多慪得慌。

“接下來你說去雲河流域落雲部,可是又沒有去成。”

“鳳無憂你夠了啊,打人不打臉!”@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