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整日閉門修煉,當真是勤奮,難怪年紀輕輕,便已有此等修為!”

鄭克庸人未入內,爽朗的笑聲便已經傳來。

“不知鄭老兄駕臨,小子有失遠迎!”柴信起身上前,微笑拱手。

鄭克庸擺手道:“小友哪裡話,是老夫叨擾才是!此來,一是看看小友住得是否習慣,二則是知會小友一聲,五日後於離火殿召開例會,屆時自會有弟子前來接引。”

“有勞老兄掛懷,小子本是山野之人,門中照顧如此周到,豈會不習慣?至於五日後例會,必不會耽誤。”

雙方分賓主而坐,柴信命人看茶。

“賢弟,我觀你這寶座極為不凡,不知從何得來?”

又一番虛與委蛇後,鄭克庸總算引入正題。

柴信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淺笑,故作隨意道:“這是我那位不知名師父留下的,究竟有何神妙,我亦未能鑽研透徹。怎麼,鄭老兄對我這寶座有興趣?”

鄭克庸微微一笑,不再拐彎抹角:“下月便是本門太上教主的壽辰,愚兄正欲尋一件壽禮……”

他話只說了一半,但言下之意卻已然十分清楚。

“這……小弟這寶座乃師尊唯一遺物,只怕不能送人。”柴信攤了攤手,臉上露出一幅無奈的神色。

鄭克庸聽到“遺物”二字,眼底輕鬆之色一閃而逝,隨即溫聲道:“若賢弟肯割愛相讓,愚兄願代為引薦,或可為太上教主之關門弟子。”

“太上教主地位崇高,乃是現任掌教與愚兄之師尊,賢弟若能拜入門下,你我便是真兄弟矣!”

他似乎也覺得籌碼不夠打動柴信,便又繼續畫餅。

“掌教師兄將來若是退位,愚兄又資質魯鈍,屆時這掌教大位,自然是落在賢弟你身上!以區區一座椅,換全派之基業,何樂而不為?”

柴信原本還聽得不以為然,可越聽越驚愕,忍不住重新打量起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七長老。

好傢伙,這老東西真能忽悠!

他才入門幾天,都開始託付基業了?這要是真換成一個剛出山的愣頭青,還不得讓這貨忽悠瘸了?

然而可惜,柴信志不在此。縱然鄭克庸所言乃是發自肺腑,他也絕不會動心。

更何況,這老貨看似真誠,實則字字句句皆是破綻。

且不說那勞什子太上教主願不願收柴信為關門弟子,單說現任掌教,堂堂道宮層次的修士,怎麼都有個三百年的壽元,得等到猴年馬月才會退位?

最重要的是,柴信才入門幾天?甚至連門中諸位的面都沒見過,就當接班人培養了?弄清底細了嗎?

放眼天下,莫說修士門派了,便是尋常土財主家裡的財產繼承,都不會如此草率!

柴信暗歎一聲,還是低估了這些人的貪婪與無恥。

強忍著一口茶噴到鄭克庸臉上的衝動,他露出猶豫糾結之色,在對方期待的目光中,終於還是搖了搖頭:“說實話,老兄開出的條件極為優厚,小弟本不該不識抬舉……只是……”

“只是什麼?”鄭克庸終於皺起了眉頭。

“只是先師於我有傳道之恩,此恩大於天,我豈能用他老人家的遺物,來換取前程?”

言罷,柴信還故作可惜地嘆了口氣。

“老兄欲換此寶座,乃是為了令師壽辰,此大孝之舉。將心比心,小弟又如何能……唉!”

他話都說到這份上,鄭克庸自然再不能為了自己行孝,逼他做不孝之人。

鄭克庸沉默片刻,忽然露出笑容,抱拳道:“小友真乃尊師重道之人!既然如此,老夫也便不再強求!”

隨後,又隨意客套了幾句,便告辭離開了。

“看來這老小子是奉命而來,五日之後,怕將是一場腥風血雨。”

柴信又不真是個傻小子,當然知道自己的拒絕已然惹惱了對方。不過大家本來就是各懷鬼胎,鬧成這樣不足為奇。

“如此,正合我意。”

他正需一場大戰磨礪己身,為邁入道宮秘境掃清滯礙。

不過在那之前,先要突破到彼岸境界,並將之修煉圓滿。

“三日,足夠了。”

若不是柴信力求鞏固根基,反覆以藥力滋潤血肉與骨骼,並一再壓制修為,他先後服下的那四顆元神丹,早已助其突破至彼岸境界。

如今只差臨門一腳,柴信隨時想要突破,都不過是動念之間的事情。

他重新盤膝坐下,運轉《道經》所載之秘法,終於開始衝擊彼岸境界。

時間流逝,轉眼間一夜過去,柴信身上的氣息不僅未變得強大,反而愈發平靜,最終徹底歸於平凡。

若從外表看,甚至不似修士,彷若一個凡人在枯坐。

直到第二日清晨,東方的旭日躍過地平線的剎那,終於發生變化。

一股磅礴的生機從柴信身上爆發,全身盡皆被紫色霞光籠罩,萬千紫氣噴薄而出,幾乎凝成了實質!

“邁過苦海,直達彼岸!”

他薄唇微啟,舌綻春蕾。

緊閉的雙眸陡然睜開,一道清輝宛若鋒銳的利劍,刺破心中重重迷霧。

他苦海之上所懸的那段天脈越發粗壯,散發著晶瑩的紫芒,如一道跨海之橋,通向無盡未知的天穹。

在天穹之上,似有云霧縹緲,隱隱約約竟有一座巨大的道宮浮現。

柴信心裡清楚,那便是傳說中的人體第二大秘境——道宮!

他沒有起身,而是取出一顆元神丹塞入口中。

一股暖流迅速傳遞至四肢百骸,五臟六腑,強大的藥力助他進一步鞏固修為,往彼岸境界的圓滿邁進。

柴信突破的動靜不小,離火教許多高層都有所感應。

“那小子果然是個天才,竟然邁入彼岸了!待過兩日,最後給他一次機會吧……若他肯識時務,本座收他為親傳弟子也無妨。”

“再天才又如何,如今不過彼岸境界,吾翻手即可鎮壓。”

“他到底獲得了何等傳承,破境時竟有如此動靜?”

諸般反應,不一而足。

很快,便到了例會之日。

柴信終於出關,肩頭仍舊扛著寶座,往離火教主峰的大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