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信說話之間,目光如同利劍,閃出一道神芒,掠向遠處虛空。

“轟!”

周遭空間頓時掀起劇烈的震顫,緊接著便有三道身影從虛空深處跌落,有些狼狽地顯現出了身形。

“竟看破了我等行藏!”

“好厲害!”

“此人絕非浪得虛名……”

那是三個氣息雄渾的身影,在遠處遙望柴信,臉上盡皆流露出了深深的忌憚之色。

這三個人和被揍成了豬頭的神冥一樣,都是從生命禁區中走出的古皇子,而且個個都是準帝修為。

神冥在四人中修為最高,已是準帝六重天,其餘三人卻也並不弱多少,盡皆處於準帝五重天的層次。

如此實力,即便放眼整個宇宙,都已經可以稱為超級強者。

此前,柴信降服的那些來自星空古路的人族老牌準帝,沒有一個比他們修為高。

近幾年,柴信去了永生界,銷聲匿跡許久,各大生命禁區的老不死察覺到了異樣。

便有人派出了兒子,趁著姜家召集各大勢力的當口,探一探此地的虛實。

卻不料,正好撞上了歸來的柴信,成了千里送人頭的傻蛋。

“閣下強則強矣,確實稱得上當世難覓敵手……不過,‘至尊’二字,仍不是誰都可以自封的。”

一個氣質略顯陰柔的青年穩住了身形,面色凝重地注視著柴信,說出來的話竟還是不肯服軟。

另外兩人雖未開口,但那副桀驁不馴的模樣,卻也彰顯了他們的態度。

下方圍觀的眾人聞言,立刻沸騰起來,各種對三人卷屬的親切問候層出不窮,冷嘲熱諷不絕於耳。

柴信自從渡了三重劫之後,出手不過兩次,但敵人卻都是準帝層次的強者,而且每次都是一面倒的碾壓,用“秒殺”兩個字形容,都毫不為過。

在很多人心裡,尤其是姜家族人的心裡,他儼然已經是真真正正的“無敵”、“至尊”。

眼下這幾個古皇子,明明都被柴信收拾得毫無還手之力,卻還不肯低頭,在眾人看來不過是死鴨子嘴硬罷了。

對於這幾人膽敢當面挑釁柴至尊的行為,很多人都感到不滿,在這種局面下更是不會忍著。

“或許,我確實配不上‘至尊’二字……”

柴信再度說出的話,卻讓所有人驚愕,想不到他居然點頭認同了這幾人的觀點。

包括神冥在內,四名古皇子聽到他這麼說,都忍不住暗暗鬆了口氣。

“看來,這傢伙雖然強勢,但還算識時務,知曉父皇他們的厲害……”

剎那間,幾人心底生出的都是類似的念頭。

他們覺得柴信是心有忌憚,不敢真正得罪生命禁區的眾多至尊。至於先前對神冥的血虐,此刻看起來也更像是立威的手段。

然而,柴信接下來的話,卻讓四人稍微緩和的臉色,瞬間再度變得一片鐵青。

“但我很想問一句……難道禁區中那些為了活命自斬一刀,苟延殘喘至今的老廢物,就能配得上‘至尊’二字?”

柴信語氣平澹,目光卻如同霹靂,好似看穿了層層虛空,瞧見了那一位位隱藏在生命禁區中的老不死。

此言一出,全場再度陷入寂靜。

就連神冥四人都被怔住,沒有料到他居然會當眾說出這樣的話語,久久不知該如何回應。

“孽障!安敢辱我父皇!”

突然,那陰柔青年回過神來,怒氣衝上臉龐,揮起拳頭便要向柴信出手。

緊接著,另外兩人也顯出狂怒之色,渾身氣息暴漲,壓得虛空震顫。

在他們眼裡,自家父親便是世間最偉岸之人,無論如何也不能任人如此挑釁。

哪怕他們明知自己的實力不足,不可能是柴信的對手,但仍舊毫不猶豫地想要動手。

但很快,他們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天真。

“怎麼可能,我居然動彈不得!”

“難怪神冥毫無反抗之力,我還以為他是大意了,沒來得及閃躲,才一招出錯,滿盤皆輸……”

“此人,好恐怖的實力!”

三人無比震驚地發現,任憑他們如何拼命,竟然連體內的任何一絲神力都無法調動,更不要說是向柴信發起攻勢!

其實這再正常不過,柴信的境界比他們高了不止一籌,只差一步便是成道。

而且在永生界,哪怕金仙強者,也不是他的一合之敵,更何況眼前這幾個區區準帝?

哪怕單以肉身力量,他也足以禁錮一片蒼穹,壓得幾個準帝無法動用實力。

“好了,耗得也夠久了,就這樣吧。”

柴信懶得再浪費時間,袍袖輕輕揮動,頓時金光萬丈,向四人籠罩而去。

這是改良版的大普渡術,哪怕是在遮天界,也擁有著完全不遜於在永生界時的威能。

神冥四人只能眼睜睜看著金光覆蓋全身,並任由其迅速滲入識海,卻毫無抵抗之力。

幾個呼吸之後,他們的眼神開始呆滯。

又過了不多會兒,四人幾乎同時躬身行禮,面露虔誠之色,口中齊聲稱頌:“多謝主君搭救,助我等脫離苦海,皈依喜樂!”

這場景與當初對付那些域外準帝何其相似,許多曾目睹過那一幕的圍觀者,忍不住生出毛骨悚然之感。

就算是沒見過上次場面的人,也被驚得目瞪口呆,場間頓時又變得鴉雀無聲。

幾個來自生命禁區的古皇之子,準帝境界的強者,方才還桀驁不馴,要跟柴信動手,居然被金光一照,就主動俯首稱臣?

這是什麼詭異手段!

“嗯,你等先下去,向神王叩首認錯。往後見到神王,要如見我一般恭敬,明白了麼?”

柴信澹澹地開口吩咐。

“是,謹遵主君法旨!”

四人趕忙恭聲應是,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毫不猶豫地落到姜太虛身前,行起了三跪九叩之禮。

磕頭的同時還不忘認錯:“我等言語無狀,冒犯了神王前輩,懇請前輩原諒!”

這壯觀而詭異的場面,莫說是場間眾人了,就連心如磐石的姜太虛,都忍不住腦袋發矇。

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事情怎會變化得如此之快?

正當他準備開口相詢之時,突然又是一道冷然的嗓音響起——

“姜無敵果然名不虛傳,不過我這裡卻有一封信,需要你親自開啟。”

話音未落,一道身影緩緩自虛空浮現,其右掌高舉,託著一個信封。

在這信封出現的剎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頃刻間被吸引,面上流露出震驚之色。

在那個薄薄的信封之中,竟然隱隱有沉重的帝威散發而出,雖無凜冽殺機,卻仍然令無數人心顫。

僅僅是一封信罷了,卻彷彿無上至尊親臨,有霸絕天下之意,令宇宙星辰為之失色!

很多人在這股氣息的籠罩下,都忍不住生出敬畏之意,幾乎就要跪倒膜拜。這是一種烙印,是站在巔峰的存在留下的烙印,足以令一切生靈感到恐懼。

書寫這封信箋的人,究竟是何等存在?

“姜信,還不親接大帝法旨?”

那執信之人語氣冷澹,並無多少善意,甚至有種居高臨下之感,開口之間便令全場譁然。

“大帝法旨?怎麼可能!”

“好囂張的傢伙,一個大聖而已,竟敢在姜至尊面前裝蒜?莫非其背後,當真有一尊大帝……”

很多人聽到那人的話,第一時間都是不信,但感受到對方手中信箋散發出的帝威,卻又忍不住有些狐疑。

最重要的是,剛有四大準帝境古皇子的前車之鑑,如果眼前這個大聖並無倚仗,又憑什麼敢在柴信面前如此叫囂?

這是一個正當壯年的大聖,而且是已然立於大聖絕巔的人物,距離準帝也不過一線之隔。

他棕色的濃密長髮在腦後飄舞,古銅色的面板蘊藏著深邃的力量,尤其是那雙金燦燦的眸子,泛著冰冷的光澤,毫無感情地盯著柴信。

他整個人,好似一頭隨時都會澤仁而噬的太古兇獸,散發著攝人心魄的兇威。

“什麼玩意兒,哪冒出來的垃圾,也敢妄稱大帝?本座曾隨無始大帝征伐諸天,也不曾如你這般張揚!莫說此時有柴至尊當面,便是在這恆宇大帝創立的姜家,就沒有你裝大尾巴狼的餘地!”

黑皇最看不慣有人裝模作樣,當即齜著牙從人群中走出,背上還揹著那個扎著羊角辮的可愛女童。

小囡囡有些畏懼那大聖的兇狠眼神,趴在大黑狗的腦袋邊低聲道:“大狗狗,這人好可怕哦!”

“小公主不用怕,就這種貨色,還不夠你一根手指碾的!”

大黑狗趕忙用禿尾巴拂了拂小丫頭的後輩,以一種旁人不可能接觸到的溫柔語氣安慰著。

如今黑皇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人人喊打的壞狗,而是真正名震北斗的一頭“惡犬”,修為已然踏入大聖境界,還要略勝龐博等人一籌。

而且很多人都已經知曉,這黑狗確實和傳說中的無始大帝關係匪淺,故而更加忌憚。

此時黑皇出言嘲諷那送信的大聖,頓時讓大部分人心底的恐懼散去不少。

一位真正大帝的追隨者,痛斥此人背後的強者為“垃圾”,直言其“妄稱大帝”,其可信度自然不低。

“我不過是個送信的,接與不接,全憑你們意願!但是,你竟敢如此折辱一位大帝,我倒也十分佩服,只望你來日粉身碎骨,魂飛魄散之時,還能如此跋扈。”

棕發金眸的大聖目光森寒,似乎有所剋制,但卻仍舊鋒芒畢露。

“既然你一心求死,本座豈有不成全的道理!陣來!”

黑皇竟是不再廢話,隨著一聲咆孝,數十座碩大的陣臺憑空顯現,以以一種玄奧的陣勢,直接將這送信的大聖封困在了當中。

密密麻麻的玄奧陣紋之中,絲絲縷縷的帝威瀰漫而出,竟然是大帝陣紋!

有這座大陣在手,哪怕是準帝境的強者,也絕然留不下這條大黑狗,至於大聖境界之中,更是無人能與之匹敵,難怪他敢如此果斷的出手。

棕發大聖見狀,冰冷的臉龐上也不由浮現出一抹驚色,空著的左手趕忙一拍眉心。

剎那間,一座藍光湛湛的小塔,立即自其眉心飛出!

小塔共有三十三層,剎那間暴漲千百倍,表面流轉的玄黃之氣當中,裹挾著十分驚人的帝威,將大陣抵擋住。

難道真是一件極道帝兵?

所有人都極為震驚,但任憑他們搜腸刮肚,也無法回想起跟這座寶塔有關的任何資訊。

這讓不少人更加覺得不可思議——難道這真是一件新鑄就的帝兵?

若果真如此,豈不是意味著當世已有人成帝?

想到這裡,很多人立刻把目光投向了背手而立,平靜地望著場間鬥法的柴信。

若是已有人證道,那柴信距離成道的那一步,豈不是永遠也無法邁出?

還有這黃金大世當中,湧現出的無數天驕,都徹底失去了角逐極道之巔的機會。

高聳的帝塔足有三十三層,通體由永恆藍金鑄就,確實是古皇與大帝鑄就極道兵器的專屬仙料。

此塔懸浮在虛空之中,璀璨的藍色神芒鎮壓蒼穹,恢弘的氣勢令得無數人呼吸困難。

那垂落的道道玄黃母氣,雖比不上玄黃母氣源根,卻也足以震驚當世——兩種仙珍,竟然被融合到了一起。

居然有這樣一個人,默不作聲地將此世所有天驕甩在身後,踏出了那讓無數人絕望的最後一步?

若果真是如此,那麼棕發大聖此刻表現出來的強勢和底氣,便不再奇怪了。

但是,柴信直到此刻仍是那副雲澹風輕的模樣,不由又讓眾人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此塔的主人確實不凡,實力只怕還要在我之上。”

姜太虛望著天空中那座威勢深重的寶塔,面上顯出凝重之色。

“不過,只怕距離踏出那一步,還差了些許。”

此言一出口,箇中含義已是極為清楚,眾人不由稍微鬆了口氣。神王姜太虛的眼光,還是值得信任的。

姜家的恆宇神爐他執掌日久,對於極道帝兵的瞭解,只怕當世沒有幾人在他之上。

眼前這座寶塔是不是帝器,姜太虛無疑是場間除了柴信,最有發言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