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下班了,整個辦公室只剩下了馬陵一個人,他見開啟直播了的小舞說自己沒事,讓大家不要擔心和報警,也微微鬆了口氣,應證了內心的猜測。

“要發影片麼……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發了。”

馬陵想了想,去了B站,把戶外小螞蟻特別標註,這樣只要他們更新影片,就會立刻給他推送。

辦公室內空寂無人,馬陵看著窗外落下的餘暉,也收拾了自己的個人物品,準備下班,迎接到來的雙休日假期。

他在一家國企工作,與辦公室那些外編人員不同,他是正式員工,人事檔案存放在省會總部,前途不是外編人員可以比擬的。只是馬陵本身是一條鹹魚性格,不喜歡與人爭執,更沒有向上爬的雄心壯志,領導估計也看出來了,給他安排的工作都是比較輕鬆愜意的,一個月的工作量用一天來完成有點誇張,也就一週的工作量,一天便可以幹完。

這樣的工作量還有個好處,那便是他可以隨時請假,部門領導也不會阻攔,隨手就批了。

這座六線小縣城,雖然當地平均工資不算高,可物價同樣不如大城市那麼誇張,只要放寬心,單獨一人不考慮那麼多,那真是活得頗為愉悅。到了週末,馬陵會開著自己的小車,到附近城市或者山區去徒步,或者車上放著腳踏車,抵達當地以後就騎車遨遊。

有時候,也會和幾個好友吃個夜宵,第二天又和好友吹著空調,玩著桌遊,打一下主機遊戲,如此的鹹魚生活,不是大城市內卷得頭髮都快禿頂了的年輕人可以想象的。

兒孫自有兒孫福,不生兒孫我享福!

至少這話通用於前面五十年,馬陵既有單位買的社會保險,又有自己買的商業保險,每年還有可以報銷的體檢,不擔心生病花銷,而心情的愉快和平日的鍛鍊,還能讓他身體始終保持健康。

至於五十歲以後……關鍵在於,有了子女,就百分百的、保證沒問題、一定能在晚年照顧自己?

反正馬陵覺得自己的教育方式,估計無法讓兒女孝順他,那還不如最開始就不生,否則勞累到五十幾歲,一身病痛,兒女又說自己沒有本錢來孝順他,豈不是吐血?

現在他就覺得挺好,把養育子女和教育子女的巨大花銷排除掉後,他除了企業年金,還買了商業養老金,足夠保證晚年的開銷了。

估計到時候,唯一會有遺憾的,那便是父母離世以後,孤獨的他會感到寂寞吧?

可也不一定。

說不定到時候科技就發達了,有了模擬的虛擬實景,他不僅不會寂寞,還會和天南地北,無以計數志同道合的人成為朋友。

騎著腳踏車逐漸離開公司的馬陵,享受著落日的餘暉,所在縣城在夏季的時候,白日雖然炎熱,可一旦太陽落山,涼爽的清風會迅速迎來,也讓周圍許多人喜歡在夏季的時候到此地避暑。

縣城的煙火氣很重,周圍的路邊攤已經支起了不少,街道兩邊也停滿了車子,一到晚上,最好的生意就是餐飲,說是經濟不行,人們收入很低,可地界比較好的餐館,卻生意無比火爆,老闆賺得盆滿缽滿,樂得合不攏嘴。

馬陵路邊買了一點夫妻肺片,然後騎行回家,煮了一鍋粥,配著夫妻肺片下飯那叫一個爽。

吃完晚飯,馬陵又出門去公園散步了一個小時,享受晚風的涼爽,等消食得差不多了,才回家開始開啟電腦,準備玩玩聯機遊戲。

在開啟遊戲之前,他看了下私信,嗯,沒有回覆。

回覆不可能這麼快的,甚至可能一直都沒有回覆。

今晚的聯機遊戲,馬陵始終心不在焉,與昨晚的驚惶恐懼不一樣,那種奇詭的怪異若只是自己獨自撞見,那肯定很恐懼。可若是奇詭的怪異不止是他一個人撞見,而是還有其他人撞見,那麼恐懼就會少了許多,油然而生的是一種興奮,一種迫切想和其他人分享的興奮情緒。

倘若這種急迫與他人分享的興奮情緒無法得到釋放,便會讓人焦躁不安,心不在焉,沒有多餘的心情做其他事。

隊友在頻道內辱罵他混賬!

馬陵今晚太不在狀態了,打得很臭,打得相當糟糕,就像他成功人生的反義詞——失敗。

他乾脆把遊戲退出了,隨便看了一部懸疑驚悚電影。

這部懸疑驚悚電影看完以後,到底講了什麼,他記不清了,只隱約記得一男一女沒多少對話,始終在打架,從片頭打到片尾,都不明白為什麼兩人這麼深仇大恨,非要分個生死輸贏,導演和編劇怕是腦子有毛病。

“咦,推送了?”

他剛隨手把手機螢幕點亮,驚喜地發現影片更新了,此時已是晚上22點30分,影片更新已然過去了15分鐘。

這個時候更新的影片,播放量不會太高,一般晚上18點更新的影片播放量才會達到巔峰。

馬陵不去管那麼多,直接點開了影片,播放量現在僅有一千多,正線上觀看的人數也僅有四百多人。

原本今天的直播時常很長,但這個剪輯後了的影片素材,時間控制在了40分鐘,前面10分鐘還是茂哥在酒店入鏡,自我訴說今天的目的地和本來計劃。

“今天看直播的水友們,估計都意外,為什麼忽然之間直播中斷了……這個我說明一下,那是訊號的問題,當然,大家也不關心這個,我也明白大家想知道什麼,可我現在一樣腦子很亂。”

茂哥的大餅臉頂著鏡頭拍攝,可不算有什麼美感,他的雙眼血絲密佈,就如同熬了好幾個通宵,精神狀態可算不佳。

饒是這樣,他眼神中卻又有一種名為“興奮”的火焰情緒在燃燒,他左手捏著一根電容筆,不停轉筆,右手使勁按在桌子上,手背的青筋都凸起來了,就好似與桌子產生了仇恨,非得把桌子按塌不可。同時,他的身姿面對鏡頭不自覺前傾,以至於能清晰看見他那乾裂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