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章，不如歸去

阿絲塔莉雅離開了房間，她的臉上帶著深深的失落，而索林則皺眉坐在那裡看著窗外的夜色。

“哎呀……你可真是個奇怪的傢伙。”烏薩勒斯從櫃子裡衝出來懸浮在索林的面前：“好人才會想著做選擇……邪惡者從來都是將全部都握在手中。”

“閉嘴。”索林平靜的說道：“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提什麼建議。”

“瞧瞧吧……我本應該在你昏迷的時候把你的靈魂吞噬的，我放過你一命，結果反而被如此對待。”烏薩勒斯發出虛假的哭泣聲：“真令我感到難過呢……”

“你今晚的話太多了。”索林搖了搖頭，他一把握住鐮刀將其重新塞進櫃子裡，然後便躺在了床上思考如何處理與阿絲塔莉雅的感情，但直到太陽昇起他也是毫無頭緒。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索林睜開佈滿血絲的雙眼，他可以輕而易舉的將一個人的靈魂抽出來，但卻無法處理好內心複雜的情緒。

“或許我應該向馬庫斯取取經，就是不知道這傢伙現在在哪裡……”

滿腹惆悵的索林從床上爬起來，他來到阿絲塔莉雅的房間門口，在猶豫了片刻後輕輕敲了敲房門。

“阿絲塔莉雅，你起床了麼？”

“我今天有些不太舒服，想好好休息一下。”房間內傳來精靈的說話聲，沙啞且沉悶。

“那好吧……”索林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他轉身悄悄離開。

房間裡，阿絲塔莉雅靜靜地躺在床上，她捂著嘴在無聲的哭泣，不時的抽噎。

吱呀一聲輕響，房門緩緩被開啟。

“我不是說了要休息的嗎？！”精靈少女大聲說道。

“阿絲塔莉雅，是我。”

鹿盔看著床上一臉難過的孫女，他感到內心一陣酸澀。

“好孩子，不要因為索林而難過。”鹿盔輕聲說道：“人類的生命只有短短百年，所以他無法理解一些更加珍貴的事物。”

“是他辜負了你。”

“爺爺……可是我真的好不開心……”阿絲塔莉雅嗚咽著哭道：“他怎麼能這樣……這樣傷害我……”

“阿絲塔莉雅，這就是人類。”鹿盔低聲說道：“人類和精靈不同，他們對於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有強烈的慾望。”

“東部大陸並不適合暗夜精靈的生存……跟我回灰谷吧，你需要安靜的生活一段時間。”

“可是……”阿絲塔莉雅睜開眼睛，她的目光中充滿了茫然無措：“我離開之後他還能記起我麼？”

“這一切需要時間來回答。”鹿盔撫摸著孫女的頭髮：“而你留在這裡只會受到傷害。”

“我……聽您的。”阿絲塔莉雅輕聲說道，她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就離開吧，我現在只想睡在灰谷的草地上，聽母親講述很久之前的故事……”

“好好收拾一下自己的東西，我在外面等你。”鹿盔輕聲說道，他隨即走出房門，留下自己的孫女枯坐在床邊。

許久之後，房門再一次開啟，身穿綠色皮甲的阿絲塔莉雅走了出來，臉上很是平靜，但雙眼有著掩飾不住的悲傷。

甲板上，索林盤腿坐在那裡看著海面，突然內心閃過一絲慌張，他下意識的抬起頭，只見兩隻夜梟劃過頭頂，朝著海洋深處飛去。

“阿絲塔莉雅……”索林勐的站起來，他轉頭就跑向精靈的房間。

砰的一聲，房門被索林一腳踹開，他看到的只是空蕩蕩的房間。

“走了麼……”索林深吸一口氣，他感覺自己的內心似乎突然之間變得空蕩蕩的。

無意義的在房間裡徘迴，索林停下了腳步，他看到桌面上擺著一枚小巧的項鍊。

紅色的絲線串著一枚粗糙的牙齒，看起來有些簡陋，但索林卻緊緊的將其握在手心。

……

南海鎮的早晨空氣非常溼潤，瑪麗正在廚房忙著做早餐，而格來恩女士則在縫製衣服，老人頭上的白髮越來越多，為了讓她不至於擔驚受怕，瑪麗只是告訴格來恩索林受了傷，此時需要在船上接受精靈的治療。

“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帕爾崔絲這件事？還是一直瞞著她？”格來恩嘆了一口氣低聲說道：“昨天晚上我聽到她自己在房間裡哭泣。”

“再等等吧……”瑪麗默默地揉著麵糰，她這幾天一直在做噩夢，夢到自己在墓碑前祭拜，夢到自己在風雨中獨自穿行。

“不管怎麼說……你都是這個家庭的一部分。”格來恩將線用牙咬斷，她輕聲說道：“不要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歲月給格來恩女士帶來了皺紋與白髮，同樣帶來了智慧。她能夠感覺到瑪麗昨天回來後整個人都很不對勁，雖然不清楚真正的情況如何，但老人必須得安撫一下瑪麗。

“嗯……”瑪麗點了點頭，她擠出一抹笑容：“我沒什麼好擔心的，只是希望索林早點回來而已。”

砰砰砰！

！

外面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誰一大早就來敲門呢？”瑪麗擦了擦手上的麵粉然後將門開啟。

鐺——手中的鐵盆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瑪麗瞪大了雙眼，她咬著紅潤的嘴唇一言不發，雙眼瀰漫著淚光。

“我回來了。”索林微笑著說道：“不好意思，遲到是我的過錯。”

“沒事……回來就好……”瑪麗哽咽著說道，她努力勾起嘴角，淚水卻從眼角不爭氣的流下來。

“抱歉……”索林臉上浮現出一抹慚愧，他緩緩低下頭，不願意再看到瑪麗的雙眼。

看到面前這個男人一臉愧疚的模樣，瑪麗臉上卻是一白，內心的希望也慢慢沉入海底。

“你可算是回來了。”格來恩女士緩緩走了過來，她本來想冷下心說幾句不是，但是在看到索林瘦削的臉龐的時候卻是內心一軟：“快進來吧，一起吃早餐。”

“稍等一下……馬上就好！

”瑪麗連忙回頭走向廚房，她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內心在考慮接下來應該去哪裡生活——或許可以去洛丹倫繼續做個服務員……

“哥哥？！”帕爾崔絲甚至沒有穿鞋，她赤著腳跑了過來，小女孩穿著白色的睡衣，臉上透著濃濃的驚喜，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後直接撲到索林懷裡。

帕爾崔絲原本想著不理哥哥的，可是她實在是太想念索林了。

在這一刻，索林內心的負面情緒也被悄悄的衝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