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章，火花

走出旅館的大門，索林一直保持沉默，他牽著吉安娜的手在街頭慢慢走著，腦海中浮現出的是凱爾薩斯的身影——在離開的時候索林能夠察覺到精靈王子正注視著自己而非吉安娜，他是察覺到了什麼？

吉安娜察覺到了些許異樣，她仰起頭看著索林：“哥哥你為什麼不說話呀？”

“哦，我在想——凱爾薩斯王子真是個很有特點的精靈。”索林隨口說道：“看起來你和他之間的關係很不錯？”

“他想讓我學習火焰魔法，可是對那些熾熱的魔力並沒有多大的興趣。”吉安娜說道：“我比較喜歡冰霜和奧術。”

“那就按照自己的興趣來就行。”索林微笑著說道：“你可以給自己定下一個小目標，比如在某一年可以憑藉自己的力量將一大片海域完全凍結。”

“天吶……那得需要耗費多大的魔力？！”吉安娜瞪大了雙眼：“如果我真的有這樣的力量，那父親一定會為我而驕傲的！”

“實際上我認為他一直都為你而驕傲。”索林溫聲說道。

“才沒有呢！”吉安娜的臉上閃過一絲闇然，她輕聲說道：“我感覺父親最在意的就是他的艦船，其次就是在海軍服役的哥哥了。”

“從出生到現在，我都沒有真正和他相處過多久。”吉安娜皺眉說道：“他總是回來一小段時間休整艦隊，然後又一次出航。”

“作為庫爾提拉斯的海軍上將，戴林必須這麼做才能維持王國在海上的地位。”索林緩緩說道：“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也是他的責任所在。”

“反正他就是不怎麼關心我！”吉安娜大聲說道：“所以我要努力學習成為一名偉大的奧術師，等到那時候我再回到庫爾提拉斯，那該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

“先別做夢了。”索林拍了拍小女孩的腦袋：“你現在還只是個初階法師呢。”

“哎……所以我真想快點長大。”吉安娜似乎有些憂愁，她一屁股坐在路旁的長椅上，兩手托腮看著明亮的星空。

索林也隨之坐在女孩的身旁，他輕聲說道：“我給你的建議是——在某些時候或許應該換位思考一下問題，當然現在你或許無法理解這句話的意義，但只要記住就行。”

吉安娜認真的點了點頭，然後坐在長椅上保持沉默，索林也靠在那裡看著眼前美麗的城市，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達拉然在將來會被徹徹底底的毀滅一回。

好像美好的事物似乎就是用來毀滅的……想到這裡索林連忙搖了搖頭，他打散內心的邪惡念頭，然後看到一個小巧的身影正提著包裹沿路邊慢慢走著，不時停下來給有些暗澹的魔法路燈注入魔力。

“一位侏儒法師麼？”索林看著那小矮人嫻熟的點燈動作，內心深處也湧出了些許的回憶。

“或許魔法被用來造福人類才是最正確的用途。”索林突然說道，這句話也被不遠處點燈的侏儒聽到了。

“先生，您說的話的確讓我很是認同。”侏儒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他用有些尖銳的嗓音說道：“就像我的工作或許看起來微不足道，但是能夠給很多人帶來光明。”

“如果可以的話，能夠告訴我你的名字嗎？”索林問道。

“當然可以——我叫溫德爾.火花。”侏儒笑眯眯的說道：“如您所見，我來自諾莫瑞根。”

“很高興認識你，我叫索林，來自南方的暴風王國。”

“這位小姑娘是您的妹妹嗎？”溫德爾說道：“她和我的女兒一樣可愛。”

“哈哈！我可沒這個資格當她的哥哥。”索林笑著說道，然後就看到吉安娜拋來惱怒的目光。

“溫德爾先生您好——我是吉安娜，也是一名法師！”小女孩顯得很是禮貌，作為庫爾提拉斯的王女，她有良好的修養。

“吉安娜？！”溫德爾顯得很是驚訝：“你就是大法師安東尼達斯新收的學徒嗎？”

“是的……”吉安娜勉強笑著說道。

“真令人羨慕……”在得知了吉安娜的身份後，溫德爾顯得有些拘謹。

法師之間也有差別，而吉安娜的起步就是溫德爾一輩子也難以抵達的終點。

“不管怎麼說，我們都是達拉然的一份子不是嘛！”吉安娜注意到侏儒法師臉上的失落，她不由得說道，這句話實際上經常在安東尼達斯嘴裡說出來。

一旁的索林不由得笑出了聲，他擺了擺手說道：“話說回來，溫德爾先生——你每天走街串巷一定認識不少人，所以我突然很想請您幫我一個小忙。”

“您需要我做什麼呢？”溫德爾問道。

“咳咳……簡單地說，我需要僱傭一位技術不錯的廚師。”索林說道：“否則每天出去吃飯太費錢了。”

聽到索林的話，吉安娜的臉突然變得紅潤，而溫德爾卻眼前一亮。

“請問有什麼具體的要求麼？”侏儒法師說道：“這樣我才能更好的為您推薦人選。”

“唔……滿足我的口味需求就行。”索林說道：“佣金不是問題，按照達拉然的市價在往上提四成。”

“聽起來真是個不錯的工作……”溫德爾頓了頓後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說道：“實際上我的確有合適的人選——我的老婆賈希廚藝非常不錯，或許她能夠為您提供服務。”

“這當然沒有問題。”索林笑眯眯的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明天就讓她去我的住處試一下吧。”

“那真是太感謝您啦！”溫德爾從包裡拿出鵝毛筆和白紙：“請您告訴我地址在哪裡，我得記下來。”

“靠近魔法貿易區北面的第一座法師塔。”索林回答道。

“那裡……好像是克爾蘇加德大法師的住處？”溫德爾下意識的說道。

“是的——我現在就借住在克爾蘇加德家裡。”索林從椅子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如果沒問題的話就這麼說定了？”

“好的好的……明天我就讓老婆去試一下工作。”溫德爾將紙頁小心翼翼的摺疊起來放進口袋，在他看來能夠非常自然地藉助在一位大法師的法師塔裡，顯然這位先生也不是普通人。

“嗯哼……已經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啦。”索林與溫德爾告別後就牽著吉安娜的手緩緩離開。

“哥哥……你是不是覺得今天花錢太多了呀？！”走在路上吉安娜忍不住說道：“等我有錢了也請你吃一頓好不好？”

小女孩以為今晚上一頓飯讓索林心疼了。

“我像是缺錢的人麼？”索林勾起嘴角笑著說道：“我只是想躺在家裡就能吃到東西罷了——這很有意義。”

“懶豬……”吉安娜小聲說道，但她的臉上卻浮現出一抹笑容。

……

第二天上午，在圖書館看了一整夜書的克爾蘇加德回到了自己的法師塔，雖然他臉上充滿疲倦，可是內心卻很是興奮——從前的法師們早已經對邪能有過詳細的研究，最終因為這股力量太過於混亂而被施法者們放棄，但是克爾蘇加德卻能夠從中獲取了很多知識，這意味著他可以少走許多彎路。

推開大門，大法師看到索林和吉安娜正穿著睡衣坐在客廳的餐桌上慢條斯理的吃著早餐，而一位女侏儒則站在一旁緊張的等待。

“唔——你回來啦！”索林抬起頭笑著說道：“要來吃點早餐麼？”

“我只離開一天的時間，法師塔裡就多了一個新客人？”克爾蘇加德詢問道。

“賈希女士是我高薪僱傭的廚師。”索林很是自然的說道：“我在這裡住著總不能整天去外面吃飯吧？昨天一頓晚餐花費了我兩千多金幣！”

“你去了魔術旅館？”克爾蘇加德突然笑了起來：“真是有錢，早知道昨晚我回來了。”

“吉安娜想去嚐嚐那邊的食物味道，所以我就去了。”索林挑眉說道：“還遇到了凱子……咳咳，凱爾薩斯王子。”

“他沒有察覺什麼吧？”克爾蘇加德皺眉詢問。

“他倒是對吉安娜挺熱情。”索林喝了一口牛奶：“另外就是身上一股熾熱的氣息，不愧是太陽王的子嗣。”

克爾蘇加德放下了心，他隨即坐了下來轉頭看著一旁的侏儒：“這位……賈希女士，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吃點東西。”

“哦……好的！

”賈希立即邁著腿跑向廚房，片刻後端來一大盤沾著果醬的麵包還有熱牛奶。

“先生，今天的東西都很好吃。”吉安娜笑著說道。

“唔——味道的確很不錯。”克爾蘇加德吃了一口麵包很是滿意：“賈希女士，你被正式錄取了。”

“感謝您和索林先生的康慨與仁慈！”侏儒顯得很是開心，這意味著她每個月都能有一筆可觀的收入，至少可以大大緩解家裡因為女兒學習而造成的開支壓力。

吃完早餐後，賈希女士便開始收拾餐盤與剩下的食物，克爾蘇加德則給吉安娜佈置了新的作業，然後與索林一同來到樓上的房間。

“所以——你的研究進展如何了？”索林坐在一張柔軟的椅子上隨口問道。

“有了一些小小的發現。”克爾蘇加德說道：“邪能實際上早已經被人類所發現，而沒有被使用的原因就在於那時候的施法者們無法掌控這樣的力量。”

“這很正常。”索林說道：“就算是我也不敢保證可以完全控制邪能。”

“但至少你可以勉強利用這樣的混亂之力。”克爾蘇加德雙眼浮現出一抹興奮：“這就是最大的進步。”

“我想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大法師坐在索林面前緩緩說道，他的雙眼瀰漫著強烈的求知慾望。

“我個人的經驗是——你得學會控制自己的精神。”索林在思考了許久後低聲說道：“當那股邪惡之力想要控制身體的時候，你得學會與之抗衡。”

克爾蘇加德點了點頭，他將索林所說的話都記錄在一個厚厚的書本上。

“那麼也就是說——如果要成為一名合格的術士，就必須要有堅定的意志。”克爾蘇加德總結道。

“是的，意志不堅定的人在沾染了邪能之後不會活的太久，要麼徹底墮入邪惡，要麼被邪火燒成灰盡，甚至靈魂都無法安息。”索林勾起嘴角笑著說道：“這是一把雙刃劍。”

“那麼——我大概能夠理解你所做的一切了。”克爾蘇加德輕聲說道：“你在努力維持著自己的那一份善良對麼？”

“我只做自己認為需要做的事情。”索林深吸一口氣：“所謂的善良我一點都不清楚。”

“知道了。”克爾蘇加德合上書本：“除此之外我還有一個問題——你有真正接觸過惡魔麼？”

“你指的是，隱藏在扭曲虛空裡的那些生物？”索林搖了搖頭：“我沒有跟他們打過交道，但以後肯定會碰面。”

“那麼我就確定了一個事實。”克爾蘇加德臉上浮現出一抹喜悅：“邪能並非惡魔自身的力量，它或許像奧術一樣也是屬於世界的基礎部分。”

“這就像是正確的廢話一樣。”索林還以為克爾蘇加德有了什麼不得了的發現，他很是隨意的說道：“奧術，邪能，暗影，光明，生命以及死亡——這就是艾澤拉斯乃至這個宇宙的基礎。”

聽到索林所說的話，克爾蘇加德愣在那裡，許久之後他瞪著雙眼慢慢說道：“你是怎麼知道這麼偉大的知識的？”

“當然是靠著自己聰明的大腦了！”索林指著自己的腦袋得意的說道。

“好吧好吧——你總是讓我有種看不透的感覺。”克爾蘇加德也沒有過多詢問，他連忙掏出一份澹灰色的卷軸將索林提到的六種力量都記錄在紙上，然後放回自己的包裹中，最後起身離開房間——背影看起來尤為輕快。

對於求知者來說，沒有什麼比得到知識更加令人高興的事情了。

……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克爾蘇加德每天都會在圖書館呆很長時間，而索林也像前世那樣整日宅在房間裡，區別在於以前他靠外賣員投餵，而現在只需要按時下樓就能吃到可口的食物。

風雨交加的夜晚，洗完澡的索林像往常一樣坐在椅子上喝著溫熱的牛奶，他突然感覺到自己似乎在被某些存在窺視。

“哎……還是好好睡覺吧，這麼大的雨躺在被窩裡最舒服了。”索林自言自語道。

紫羅蘭城堡的頂端，一名身穿赤色法袍的精靈男子正站在那裡，任憑風雨吹打，他的臉上充滿了憂愁與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