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四章，聖騎士的抗爭

房間內，洛薩正坐在桌前處理堆積如山的軍務——物資供給，人員調配，兵員補充，防線規劃……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他親力親為，但為了保證這一場戰爭能夠獲得勝利，洛薩不得不這麼做。

正當大元帥在考慮下一個階段的任務時，窗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緊接著房門被卡德加推開，老法師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緊張。

“發生什麼事了卡德加？”洛薩皺眉說道：“獸人發動突襲了麼？”

“如果是獸人的話還不算什麼大事。”卡德加語氣急促的說道：“那些聖騎士聯合了起來，似乎是要找您討一個說法。”

“什麼意思？”洛薩依舊很是不解。

“或許您需要當面詢問他們。”卡德加沒有多說什麼，而下一刻烏瑟爾與圖拉揚兩人便走了進來，身後則是慌張的衛兵。

“元帥，他們在沒有得到允許的情況下就衝了進來……”衛兵解釋道。

“士兵，繼續去執行你的任務吧。”洛薩緩緩說道，他看著兩名聖騎士臉上那決絕的神情，內心也是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

“兩位，來找我有什麼事麼？”洛薩起身微笑道。

“大元帥，我們今天並非對您的領導有任何不滿。”烏瑟爾單膝跪在地上：“但在聖光的指示下，所有聖騎士都懇求您將索林.來夫驅逐出聯盟的隊伍——他的存在必將對我們的偉大事業產生極為嚴重的負面影響。”

聽到烏瑟爾所說的話，洛薩臉上依舊保持著微笑，但他的雙眼卻浮現出一抹澹澹的冷酷。

“這聽起來實在是駭人聽聞。”洛薩說道：“索林作為暴風王國的一員，他可以說稱得上是一位良善之人，怎麼會對聯盟產生負面影響呢？”

“或許他的品格沒有問題，但他使用的卻是邪惡的力量。”圖拉揚緩緩說道：“而邪惡之力必將會對人的心靈產生腐蝕。”

“元帥大人——我並非對索林詆譭，而是想要杜絕一些可能存在的危機。”

“聯盟需要索林的支援。”洛薩皺眉說道：“他在之前的數次戰爭中都證明了自己的價值，作出了極大的貢獻，我們不能因為一些猜測就如此對待有功之臣。”

“大元帥，這並非是妄加猜測。”烏瑟爾沉聲說道：“早在南海鎮的時候，我就已經確定此事的嚴重性，而就在幾天前泰納瑞斯國王也認為這件事需要認真看待——這關係到聯盟是否還會繼續偉大下去，這是生死存亡的決定。”

洛薩注視著窗外，他看到無數年輕的小夥子正擠在窗前注視著自己，一些帶著期盼，而更多的則是責問。

深吸一口氣後，洛薩低聲說道：“如果我不同意你們的要求，那麼是否聖騎士將會拒絕為聯盟而戰，拒絕為人類而戰？”

聽到大元帥的質問，烏瑟爾與圖拉揚只是單膝跪在地上，他們低著頭一言不發，但是這已經是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很好……”洛薩點了點頭溫聲說道：“請你們先回自己的營地休息，今天晚上我會給所有人一個滿意的答覆。”

“我們對此飽含期待。”烏瑟爾說完便與圖拉揚一同離開，留下洛薩面色複雜的站在那裡。

“我們該怎麼做？”卡德加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撓著花白的頭髮：“這些聖騎士真是愚蠢且固執。”

“這是他們的信仰。”洛薩低聲說道：“現在我們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放棄索林，要麼放棄聯盟。”

“應該沒有那麼嚴重吧？”卡德加皺眉說道。

“僅僅是一些聖騎士根本不會有如此動作。”洛薩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灌進肚子裡：“這樣的事只有泰納瑞斯那個老傢伙才會做的出來。”

“我記起來了。”卡德加低聲說道：“不久前肖爾告訴我說——那位國王似乎對於索林的一些做法頗為不滿……”

“呼——”洛薩緩緩嘆了一口氣，他輕聲說道：“去把索林叫過來吧，我得和他好好談談。”

很快，索林便來到了洛薩面前，在來的路上他已經從卡德加嘴裡知道了一些訊息，但此時看起來卻很是平靜。

“不得不說，我還是低估了那些傢伙頑固不化的程度。”索林抱著胸笑著說道：“信仰在某種程度上就像是毒藥一般，幸好我腦子裡不會有這樣的東西。”

“索林，我對此真的很抱歉……”洛薩雙眼微紅，他坐在那裡低聲說道，一向充滿自信的大元帥此時卻是低著頭，話語中充滿了滄桑與無助感。

“實際上，我來這裡就是為了跟你告別的。”索林輕聲說道：“對我來說在這裡待著的確是一件非常沒有意思的事情，離開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索林……”一旁的卡德加面色複雜的說道：“你的功績不會因此而磨滅，而我也一直都認為你是一個真正純粹之人。”

“聽起來就像是我要死了一樣……”索林聳了聳肩說道：“這只不過是暫時的告別而已。”

“晚上一起喝一杯。”洛薩在沉默了許久後低聲說道：“我有許多話想跟你說。”

“沒問題。，那麼我現在就回去收拾一下行禮。”索林轉身緩緩離開。

看著索林的背影，洛薩低聲說道：“卡德加，幫我把櫃子裡的印章拿過來，我要給瓦里安寫一份信。另外……你覺得給索林封什麼爵位比較合適？”

“他恐怕不會接受。”卡德加猶豫了一下後說道。

“不需要他接受，只要王室單方面贈予即可。”洛薩一邊寫信一邊說道：“我還得告訴瓦里安，不管任何時候都不要篤信這該死的聖光，來恩說得對——國王就得做國王該做的事情。”

當天下午，一份加急公告被抄送數份送到聯盟各個王國，同時也在前線陣地裡廣泛傳播。

公告的內容非常簡單，那就是宣佈索林.來夫因為涉及接觸邪惡力量而被驅逐出聯盟組織。

當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奧蕾莉亞第一時間找到了索林。

“你打算就這麼離開？”風行者皺眉問道。

“不然呢？”索林笑眯眯的看著奧蕾莉亞：“對於我來說離開並不是一件壞事。”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應該被驅逐才對。”奧蕾莉亞捏著拳頭說道：“這是極大的不公平。”

“奧蕾莉亞，這個世界從來都不在乎是否公平。”索林澹然說道：“我們在意的只是一些事是否與自己的看法相符而已。”

“或許你並不願意讓我離開，但對於其他一些人來說，他們早就希望我能夠有多遠滾多遠了。”

“如果你走了，那麼我和我的遊俠們也會回到奎爾薩拉斯。”奧蕾莉亞神色堅決：“這是我為你所作出的抗爭。”

“如果你這麼做，那我會很不開心的。”索林輕輕拍了拍奧蕾莉亞的肩膀：“將精靈遊俠帶到這裡是我一手引導的事情，而正如一開始所說的那樣，我只希望你們能夠圓滿的完成任務，然後一個不少的回到奎爾薩拉斯，而不是因為我的離開而耍性子。”

“我只是感到……不甘心。”奧蕾莉亞注視著索林的雙眼：“難道你就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麼？”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看到了我的怒火，那麼也就意味著有人會真正意義上消失在這個世界。”索林輕聲說道：“而現在對我來說，這件事還犯不著生氣。”

“那些傢伙總有一天會明白，有時候信仰也不是什麼完美的東西——當信仰過了頭的時候，災難就如約而至了。”

將最後一件長袍收入包裹裡，索林笑著說道：“今天晚上我準備和洛薩元帥一起喝一杯，如果你願意的話，也可以來參加。”

“我可以帶其他遊俠過來麼？”奧蕾莉亞問道。

“當然沒問題。”索林點了點頭：“我會讓洛薩準備足夠多的美酒。”

奧蕾莉亞離開後不久，克爾蘇加德便也找上了門，他面帶笑容看著索林：“正如我所說的那樣——大多數人類的目光都是極為狹窄，他們根本就沒有意識到我們在做的事情是如何偉大。”

“得了吧——我估計不久後便會成為過街老鼠一樣的存在了。”索林笑著說道：“這聽起來就是一件非常令人頭疼的事情，或許我真的應該在達拉然的下水道建立一個住所，等必要的時候可以躲在那裡一段時間。”

“你總是那麼幽默。”克爾蘇加德搖了搖頭：“如果哪一天真的所有人都與你為敵，那麼我們可以直接去扭曲虛空當真正的惡魔好了，或許會比在這裡有更大的發展。”

看著克爾蘇加德一副認真的樣子，索林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說的倒是也有些道理，必要的時候我們可以嘗試一下。”

——

夜晚時分，在塔倫米爾的一處空地上，眾人為索林的離去而送行，幾瓶酒加上一些簡單的肉食讓這一次晚宴顯得極為寒酸，但場面卻顯得很是熱鬧。

這天晚上，一向很少飲酒的卡德加也喝了不少，而奧蕾莉亞也破天荒的沒有阻止自己的妹妹多喝幾杯，直到深夜時分眾人才晃悠悠的散去。

第二天清晨，奧蕾莉亞下意識的來到索林的住處，卻看到了敞開的大門以及空無一人的房間。

“昨天深夜索林獨自離開了塔倫米爾。”站在不遠處的肖爾低聲說道：“見鬼，我很想知道他從哪裡弄來那麼快的軍馬？”

“大概是斯坦索姆……”奧蕾莉亞勉強擠出一抹笑容，然後她轉身便緩緩離去。

走在路上，風行者顯得很是低沉，她坐在路邊的一棵樹下，靜靜地思考著這段時間以來所發生的一切——對於壽命悠長的精靈來說，索林的出現就像是夜晚的一抹流星快速劃過，但卻在奧蕾莉亞的心中留下來一道明亮的痕跡。

“奧蕾莉亞——我正想去找你呢！”圖拉揚從不遠處慢慢走了過來，他笑著說道：“這一段時間我又思考出了一種聖騎士與遊俠聯合作戰的方案，或許我們可以好好討論一下。”

“抱歉，我對你的想法並不感興趣。”奧蕾莉亞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漠，她昨晚已經從卡德加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一向溫和的風行者此時卻也忍不住表現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如果希爾瓦娜斯見到自己的姐姐竟然也會如此，那麼一定會非常驚訝。

不等圖拉揚再說些什麼，奧蕾莉亞直接起身離開，留給聖騎士一道疏遠的背影。

“我……”圖拉揚張開嘴卻不知道說些什麼，他突然感覺自己與精靈女士之間的關係從友好轉變成了冷澹，並且這種變化就在一瞬之間。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不管圖拉揚如何嘗試接近奧蕾莉亞，風行者一直都是冷漠的樣子。

在一次議會結束後，看著又一次被婉拒的圖拉揚，克爾蘇加德笑眯眯的說道：“尊敬的聖騎士先生，在我看來您的努力只是白費功夫罷了。”

“我可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圖拉揚漲紅了臉：“奧蕾莉亞只是今天要陪自己的妹妹射箭罷了！”

“好吧好吧。”克爾蘇加德微微搖了搖頭，他輕聲說道：“感情真是一種可怕的事物，它竟然能夠讓一個心智正常的人變得如此愚蠢……”

索林的離開對於聯盟沒有造成任何明面上的影響，但洛薩卻由此產生了一種極大的危機感，在經過深思熟慮後他直接將一整隻聖騎士隊伍徹底打散到聯盟的其他普通部隊中，名義上是為了讓士兵們沐浴更多聖光的溫暖。

除此之外，大元帥還扶持了一批在戰爭中擁有特殊功績的暴風王國士兵擔任部隊中層領導者，而洛薩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增加自己對於部隊的掌控力，杜絕像索林那樣事情的再一次發生。

數日之後，東威爾德的一處路口，索林騎著馬在路上慢慢前進，他看起來悠閒自得，就像是郊遊一般。

看著遠方祥和恬靜村莊，索林不由得微微點了點頭，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奔波，他早已經是有些疲憊了，而稍作休息便是最佳的選擇。

“想念巴羅夫城堡的快樂時光啊……”索林從包裹裡掏出那枚管家鈴，他已經期待接下來安逸的貴族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