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八章，耐奧祖的新玩具

伴隨著一陣扭曲，索林感覺自己的身體在一瞬間被撕裂然後重組，下一刻他的眼前便出現了一片荒蕪死寂的景象。

明亮……這兒非常明亮，索林不由自主地抬起一隻手放在眼睛上，遮擋住耀眼的光芒。

一股乾燥的、充滿野性的熱浪撲向索林的臉龐，這簡直就是一種物理衝擊——他喘著氣，眨了眨眼，讓有些乾澀的眼睛微微溼潤。

“我早就說過，你不該來到這裡的。”薩穆羅出現在索林的身後，他看著眼前這荒蕪的場景微微嘆了一口氣：“不管你是否相信——這裡曾經是一片水草豐茂的森林，但現在獸人都叫它地獄火半島。”

“現在你還可以回去，這並不可恥。”

索林沒有在意薩姆羅所說的話，他站在石頭上，抬起頭注視著眼前這個巨大而精緻的傳送門。

在黑暗之門面前，索林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不知道獸人究竟是怎麼想的——他們將這座建築修建的極為高大，傳送門兩邊各有一個帶著兜帽的巨大人像，狹長的階梯通向遠方赤紅色的道路，傳送門的兩端是巨大的、陰森森地燃燒著的火盆，兩根頂端是火焰的柱子立在一條奇特的道路的兩側……

“只有親眼見到，才會知道這樣的場景究竟是多麼的偉大。”索林低聲說道：“這就是德拉諾，一個充滿了野性的世界。”

遠處的一個山坡上，索林看到聯盟的大軍已經在那裡建立了初步的營地，再往遠處看去就只能隱約看到那龜裂的、紅色的、貧瘠的平原。

這樣的場景和詛咒之地很是相似，又或者說兩個地區實際上是同一種地形。索林遠眺遠方那橙紅色的乾燥地面，他看到火焰勐地從中竄出，好像下面有孵化中的怪獸正準備破土而出一樣。這裡的天空也和艾澤拉斯不一樣——它是紅色的，極為刺眼的深紅色，看起來像是被鮮血浸透了一般。碩大的火球在天空熊熊燃燒，給這個世界帶來過剩的熱量，這也是索林在一開始來到這裡的時候會感到眼睛乾澀的緣故。

薩姆羅感到很是奇怪，他不知道為什麼索林在這個時候並沒有表現出絕望又或者望而卻步的情緒，相反他看起來相當興奮，就像是有了什麼偉大的發現一樣。

“所以，你接下來打算做點什麼？”薩姆羅低聲說道：“別告訴我你來到這裡只是為了看一看風景。”

“如果純粹為了看風景的話，艾澤拉斯就有許多合適的地方。”索林微笑著說道：“作為外來的客人，我來到這裡的第一件事肯定就是得拜訪一下德拉諾的原住民不是麼？”

在薩姆羅不解的目光中，索林說道：“帶我去見一下部落如今的大酋長吧，我和他之間會有話題聊的。”

“耐奧祖應該不會願意見你。”薩姆羅說道：“他直到現在都還對被那位人類先知欺騙這件事耿耿於懷。”

“放心吧，我會給他一個不得不見我的理由。”索林微笑著說道：“你只需要帶我去就行。”

“我已經離開德拉諾很長一段時間了，所以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幫到你。”薩姆羅點了點頭說道。

“當然沒問題。”索林揹著手注視著遠處的聯盟營地：“但你得快一些，因為聯盟和部落很快就會再一次發生激烈的戰鬥。”

——

薩姆羅沒有讓索林失望，在第二天他便得知了耐奧祖的下落——部落的大酋長此時正待在地獄火堡壘之中。

白天的地獄火半島熾熱無比，在缺少坐騎的情況下，索林只能在夜晚時分趕路，趁著聯盟還在準備戰爭之前，他提前來到了那座堡壘前面。

耐奧祖並沒有讓索林進入他的領地——老獸人並不相信人類的承諾，但或許是內心還抱有著希望的緣故，耐奧祖決定在地獄火堡壘不遠處的一處平地上見面。

夜晚的地獄火半島不再酷熱，但當土地失去了植物的保護後就變得極為脆弱，在太陽落山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裡，地上的溫度便下降到了一個極低的程度，在這樣的情況下，索林只能用邪能來給自己取暖。

“我們還要等多久？”索林跺了跺腳，他抬起頭看著眼前這高聳的堡壘皺眉問道。

“他只是說會來，但沒有說什麼時候來。”薩姆羅說道：“耐奧祖已經太老了，他的行動也必然會變得遲緩不是麼？”

“你說的有些道理。”索林點了點頭，但他打定主意——如果這老傢伙推遲的夠久的話，那麼自己也得給他一些顏色看看。

或許是聽到了索林的心聲，幾分鐘後地獄火堡壘的一扇小門被緩緩開啟，緊接著一名身穿灰袍的老獸人拄著木杖緩緩走了過來。

“我來了薩姆羅。”耐奧祖似乎忽略了索林的存在，而是直接走向薩姆羅：“正如我之前所說的那樣，如今的部落需要得到你的幫助，或許你可以認真的考慮一下。”

“這件事並不著急。”薩姆羅緩緩說道：“今天晚上只是索林想要見你，他認為你們之間有話可說。”

“人類……”耐奧祖的雙眼緊緊的盯著索林，他低聲說道：“說說看吧，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耐奧祖毫不在意的語氣讓索林微微皺起眉頭，但他的臉上很快露出了一絲微笑：“耐奧祖，我在麥迪文的記錄中得知了你的一些情況，我為你之前的遭遇而感到抱歉，但在如今的情況下，或許再一次的合作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再好不過的選擇。”

“合作？”老獸人似乎聽到了某些難以置信的話語，他咧著嘴笑了起來：“我不認為你有資格，有能力可以和部落的大酋長合作——你，不是麥迪文，而且就算麥迪文沒有死，我也會直接拒絕。”

“看來你的確是知道了獨立自主的重要性。”索林絲毫沒有顯現出生氣的樣子，他輕聲說道：“那麼我們換一個話題如何？”

“我想暫時借用一下黑暗神殿，時間不會太久。”索林說道：“正好那座神殿你們暫時也用不上不是麼？”

“當然，我會給與適當的報酬。”索林將古爾丹之顱從包裹裡拿了出來：“就以這個作為交換如何？”

“哦……我看到了什麼？！”當耐奧祖看到索林手中的這枚頭骨時，他的臉上瞬間浮現出一抹深深的憎恨，而憎恨中卻又帶著些許喜悅。

“古爾丹——我的好學生，就算你變成了這個模樣，我還是會一眼就認出你。”耐奧祖伸出手一把將索林手中的頭骨奪過來，他注視著那兩個空洞洞的眼眶：“看起來你最近一段時間過得很是痛苦啊……真是可憐，但我卻非常高興，我想你應該知道其中的原因不是麼？我最得意的好學生？”

看著耐奧祖一臉興奮的模樣，索林微微搖了搖頭，他低聲說道：“既然你收下了報酬，那麼我們之間的交易也就成立了。”

“唔……儘管去吧。”耐奧祖揮了揮手：“我只希望你不會死在那個神殿裡面。”

看著老獸人一臉不耐煩的模樣，索林依舊是保持著微笑，他隨即轉身離開，而薩姆羅在思考了片刻後也跟了上去。

耐奧祖並沒有在意這些，他將頭骨緊緊的抱在懷裡，然後快步進入地獄火堡壘——老師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和學生進行交流了。

夜色下，索林緩緩走在平坦的道路上，他臉上顯得極為平靜，但薩姆羅卻能夠感覺到索林內心隱藏著的怒氣。

“看起來今晚的交流讓你並不是特別高興。”薩姆羅緩緩說道。

“在來之前，我以為耐奧祖只是一時被矇蔽了雙眼而已。”索林說道：“但現在我認為他的確身上帶著很致命的缺陷。”

“可你今天的表現讓我感到驚訝。”薩姆羅說道：“我以為你會訴諸於武力。”

“如果是其他人的話，那麼我會這樣去做。”索林笑著說道：“但耐奧祖並不值得。”

“我不是特別理解你的意思。”薩姆羅說道。

“這沒關係。”索林輕聲說道：“你只需要知道我從來不會虧欠自己。”

說完，索林便繼續向前，而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腳下的路似乎有些奇怪。

“這條路……”索林微微低下頭，他注意到構成地面的材料很是特殊。

“沒錯……當初為了建造這裡的路，部落屠殺了德拉諾無數居民。”薩穆羅低聲說道：“古爾丹將其稱作為榮耀之路，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感覺一切都顯得那麼可笑。”

索林微微嘆了一口氣，他注視著眼前的這條路，這是一條極為寬闊的大道，其寬度足以容納數十人並排前進，同樣也能讓戰馬或者其他戰爭器械平穩推進，它比矮人建造的大橋還要寬闊，一眼望不到頭，但索林知道這條路通往黑暗之門。

“我能夠感覺到這條路下方的靈魂在哀嚎。”索林說道：“無辜者的靈魂哀嚎聲讓人厭煩。”

“所以，接下來你打算直接去黑暗神殿？”薩穆羅不願意再提及這個問題，因此他決定換一個話題。

“沒錯。”索林點了點頭：“那座神殿是個不錯的安家之處，如果我需要在這個世界有所發展，那麼總得有個落腳的地方不是麼？”

“如果你有這樣的想法，我認為納格蘭是個不錯的選擇，而不是那個到處都瀰漫著死亡氣息的廢棄的德來尼神殿。”薩穆羅說道。

“納格蘭的確是個好地方，不過不太適合我。”索林說道：“作為一名術士，我還是認為黑暗神殿是個不錯的地方，更何況以後說不定還有很高的升值空間……”

獸人劍聖聳了聳肩，他早已經習慣了索林的特異獨行。

在夜色下，他們沿著彎曲的道路一直朝著遠方走去，慢慢的黑暗之門消失在了身後的天邊。

——

聯盟的到來並沒有給獸人帶來很大的壓力，在許多氏族酋長看來，只要部落重新凝聚力量，那麼就能夠輕而易舉的打敗他們。

耐奧祖坐在地獄火堡壘的寶座上，這座陰鬱的、噩夢般的堡壘是部落在氏族聯合不久後建造的，這裡承載著他腦子裡的可怕記憶，在今晚之前他十分厭惡這個地方，但當得到了古爾丹之顱後，耐奧祖的心情似乎變得好了一些。

但不可否認的是，地獄火堡壘——這是一個可怕的、令人不安的地方。

從外表看去，這裡的建築雜亂無章，到處都是參差不齊的稜角，看起來尤為怪異。

而在堡壘的內部——黑暗的石頭，扭曲的走廊和通道像瘋狂的蛇一樣纏繞在一起，就算是居住在裡面的獸人也經常在裡面迷失方向。

傳統的獸人村落大多隻有小房子、棚屋和矮塔，如果說這個堡壘與它們有何相似之處，大概是它把傳統的聚落形式扭曲變形了，就像早已扭曲變形了的獸人一樣。

獸人的小屋是用綠色的樹枝搭建的，上面覆蓋著樹皮，而這些建築則是用粗糙的鐵條捆綁著黑色的石頭。建築的四周矗立著一些奇怪的支柱，頂部是閃閃發光的鋼釘，彷彿一隻巨大的爪子從破裂的地面下方伸出來，將整個建築牢牢抓住。

扭曲的、相互連線的通道從一個屋頂延伸到另一個屋頂，與其說這些通道是故意設計成這樣，不如說它更像是建築物熔化後流淌而形成的。

在後面矗立著一座帶尖頂的高塔——正是在這裡，他們為黑手建造了一個宮殿，暗影議會給了這位傀儡統治者一個假的寶座。

而現在，這個寶座、以及這座令人厭惡的堡壘，都屬於耐奧祖，部落事實上的新領袖。

幽暗的大廳內，老獸人凝視著手中的頭骨，他的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

“古爾丹，當初你背叛我的時候，會不會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耐奧祖低聲說道：“你失敗了，你的靈魂如今只能躲在這發黃的頭骨之中，而我還活著。”

“尊敬的耐奧祖……親愛的主人……”頭骨中發出一聲諂媚的聲音：“我深刻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但如果您願意，我可以為您補償。”

“你已經一無所有，又該如何補償我？”耐奧祖說道：“你只是想要引誘我罷了，像之前那樣！”

“但我現在只是您的附庸而已。”頭顱中繼續發出聲音：“親愛的主人，您不妨先聽一下我所說的話再做決定。”

“唔……那就讓我來聽聽，你到底又能夠說出怎樣的蠱惑之語……”耐奧祖緩緩低下頭將耳朵貼在頭骨表面，大廳內隱約掛起了一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