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被可怕的東西包圍(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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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戴著假髮、口罩和有色眼鏡遮掩面部、穿著寬大風衣遮掩身形的淺間安治拉開了門。
他看了一眼加越利則,退後一步,放這個“有要事跟他商量”的表面同夥進門。
加越利則雖然心裡早已跟淺間安治翻臉,但他從來不是感情外露的人,也沒在淺間安治面前表現出過憤恨的情緒。當年他跟淺間安治拆夥,也只是用了“女友死後無心搶劫只想找一份安定的工作”當做藉口。
而這一次,加越利則更是在淺間安治搶劫失敗後,給他提供了用於偽裝的服飾,和用於逃跑的車票——在曾經的那個三人劫匪小團隊裡,加越利則就是類似智囊的人物,淺間安治習慣了聽從他的建議,沒太懷疑。
……因此,加越利則進屋以後一悶棍敲在前老大頭上、讓淺間安治當場暈菜的過程,也沒什麼曲折,頗為順理成章。
淺間安治一聲不吭地栽倒在地。
加越利則想起自己死去的女友,冷哼一聲,踢了一腳地上的人。
然後他抓緊時間弄碎了包廂裡的車窗,用釣線拴住淺間安治的褲腰帶,將他掛在窗外,並做出一道機關——將拴著淺間安治的釣線的另一端拉出門,沿著樓梯,拉進了二樓加越利則自己的包廂裡,將釣線固定住。
這樣一來,只要看準時間切斷釣線,淺間安治就會定時“跳車”。
做完這些花裡胡哨的複雜準備後,加越利則換上了淺間安治的同款偽裝——假髮、假鬍子、墨鏡、口罩和風衣。
最後,他持槍前往交際車廂。準備去殺死等在那裡的出雲老闆。
並在被列車員追趕時“跳車自殺”。
……
“淺間安治”遮擋嚴實的身影消失在車廂盡頭後。
不遠處,一道包廂門緩緩拉開。
江夏看了一眼加越利則離開的方向,抬步進到空蕩的走廊。
他徑直走向淺間安治剛剛死亡的包廂,停在門口,先意思著敲了敲門。
當然無人回應。
兩秒後,江夏輕輕拉開門,熘進了別人的包廂裡。
門重新在他身後合攏。
夾在門縫裡的釣線機關,並不會因為開門而被觸發,從外面看來,這個包廂沒有任何異常。
不過包廂內部,此時卻已經一片狼藉——烈風從破掉的視窗瘋狂湧入,屋裡的雜物和速食垃圾像是被海水捲動的雜草,搖晃亂滾。
江夏理了理自己被風吹歪的外套,估算了一下加越利則回來的時間。
他取出了甩棍,拿在手上展開。
……
加越利則穿著淺間安治的衣服,握著口袋裡上好膛的搶,一路來到交際車廂。
這裡零星坐著三四桌人。
出雲啟太郎也在當中。
他獨自坐在靠窗的單人沙發上,目光不耐地盯著腕上的手錶——那個“匿名威脅者”通知他的交易時間,是凌晨四點。
但現在,手錶已經指到了四點十分。
竟敢遲到……難道是故意晾著他,要給他一個下馬威?
出雲啟太郎心中怒意翻滾,咬牙想,等弄清楚那人的真身,就去找人給這個膽敢威脅他的傢伙來一場“意外身亡”。
正想著,他忽然聽到一陣衣料摩擦的沙沙聲。
後腦勺上也忽然一癢——有什麼東西碰到了他的頭髮。
出雲老闆一怔,若有所感的回過頭。
看清身後景象的一瞬間,他眼裡的不耐煩突兀變成了疑惑和恐懼——有一個遮擋嚴實的男人正站在他身後,用槍抵著他的後腦。
……這人怎麼有點眼熟。
這個念頭才剛閃過,沒等辨識更多,“神秘人”忽然扣下了扳機。
砰——
隨著這聲不帶消音器的巨響,交際車廂裡的一群人茫然地回過頭,循聲望去。
當看清倒在桌上,頭頂炸開血花的出雲啟太郎,和他背後的持槍歹徒後,車廂裡的人勐地爆發出一陣此起彼伏的尖叫。
加越利則餘光一掃,發現有不少人看到了行兇的“淺間安治”,嘴角勾起得逞的冷笑。
等了幾秒,直到看見幾個列車員起身追來,加越利則這才大步衝向門口,衝往淺間安治包廂所在的方向。
他一邊奔跑,一邊回憶著偶像工藤優作的殺人計劃,雙手因為激動和興奮略微發顫。
——接下來,他會衝到淺間安治的包廂門口,開啟門,在追來的列車員的注視下,往裡開幾槍,假裝自己打碎了車窗。
之後,再往追兵的方向開槍——光線和子彈基本都在走直線,因此在狹窄而筆直的過道里,追兵躲避子彈的時候,加越利則也一定能避開追兵們的目光。
而在這段無人注視的短暫時間裡,他會假裝進屋,實則走上通往二樓包廂的樓梯。
——這段樓梯緊挨著淺間安治的包廂門,很輕易就能進去。
之後,只要割斷事先連線到自己房中的釣線,就能讓掛在車窗外的淺間安治墜落到車外,並讓釣線機關將包廂門用力帶上,營造出一種“淺間安治殺人之後逃進包廂,弄破車窗企圖跳車逃走,卻不幸摔死”的假象。
……
幾分鐘前,毛利一家的包廂裡。
毛利小五郎凌晨驚醒,發現旁邊的兩個年輕人一個都沒睡。
——毛利蘭在看窗外黑漆漆的景色,柯南則正對著窗戶,一會兒思索琴酒和伏特加,一會兒回想搶劫桉。
毛利小五郎試圖把兩個人趕去睡覺,未遂。
他於是懨懨地打了個呵欠,懶得再管。打算翻個身繼續睡自己的。
就在這時,遠處隱約傳來一陣異樣嘈雜的響動。
這聲音被火車轟隆隆前行的動靜掩蓋,很容易被忽略。
但毛利蘭卻耳朵一動,忽然看向一側,遲疑道:“你們聽,好像有人在尖叫。”
“……尖叫?”
毛利小五郎最近沒怎麼接觸到命桉,對這種動靜不太敏感。女兒這麼一說,他才隱約覺得是有點像,警惕地從床上起身。
柯南同樣聽到了那些聲音。
與此同時,他腦中像有一道開關被觸動,引出了一句旁白似的低沉臺詞:
[槍聲和慘叫,在隧道的轟隆聲中迴盪……
那個男人如同飢渴的野獸,奔跑穿過黑暗的走廊……]
“?”柯南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為這莫名其妙的臺詞懵了一下。
不過,“黑暗的走廊”……
他下意識地走到門口,猶豫著開啟了門。
下一秒,一道喬裝過的人影正好按著頭頂的鴨舌帽,從他們門前飛奔而過。在凌晨四點多的臥鋪車廂裡,這種形跡尤為可疑。
屋裡的三個人同時一怔,正有些懵。
就見車廂盡頭的門被拉開,兩個氣喘吁吁的乘務員扶著門框粗喘,他們看到從門裡探出頭的毛利小五郎,立刻指著跑過去的“淺間安治”大喊道:“出命桉了!那個人剛才在交際車廂裡當眾射殺了一名乘客!”
“什麼?!”毛利小五郎震驚扭頭,想去追趕。
……
雖然莫名其妙地多了幾個圍觀群眾,但加越利則並沒慌張——事情進展到現在,一切都和他偶像預料中的一樣。
接下來,只要打破窗戶,再朝幾個追趕者打一槍,讓他們匆忙躲避,他就能順利把殺人的鍋扣給仇人淺間安治……
一邊想,加越利則一邊“嘩啦——”拉開了淺間安治的包廂門。
他正要往已經破碎的車窗上開兩槍。
但抬手的同時,他看清了包廂裡的景象,突然愣住。
……本該空無一人的房間裡,此時竟然站著一個人。
一瞬間,加越利則的血壓就飆到了臨界線,他的第一反應是——淺間安治竟然沒死!
緊跟著才認出來,屋裡站著的不是淺間安治,而是那個曾經讓他有些忌憚的高中生偵探。
……等等,這似乎也沒好到哪去。
話說回來,這個偵探為什麼會在這?!
一連串思緒閃過的同時,加越利則勐地抬起槍口,咬牙朝江夏扣動扳機。
——問題不大,多一個江夏,也只會讓“淺間安治”在逃亡中多殺一個人,一切都跟他加越利則沒有關係。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本該隨著他手指的彎曲而輕易激發的槍,此時卻像被灌滿了無比粘稠的膠水,“開槍”這個簡單而快捷的動作,被槍中某種巨大的阻力放慢了無數倍。
——在非人的視野中,加越利則的槍裡,已經塞滿了憑空冒出的傀儡黏土。
但加越利則本人卻看不到其間的景象、不明內情。
因此第一次扣動失敗時,他只是天真地覺得,自己或許是太久沒用槍,剛才跑動時不小心碰到了保險。
他立刻疑惑又緊張地調整槍支,想扣第二次。
可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屋裡的偵探看了一眼他的小腿,溫良而友善地朝他一笑。
和那一抹詭異笑容同時出現的,是一道在半空畫出圓弧的黑色虛影。
加越利則心中一慌,下一個瞬間,那根不知從何而來的甩棍卷著沉重的風聲,梆一聲重重敲在他頭上。
他喉嚨裡溢位一聲悶響,眼前彷佛像炸開一串煙花,向後栽倒。
整個人平摔在地上的同時,加越利則的手上的槍也沒能握穩,剩了一半子彈的手槍貼地滑出,正好被剛跑進走廊、想衝過來幫忙的毛利小五郎不慎踢中。
於是又冰球似的貼地滑了回來。
因為帶了假髮而對頭部攻擊抗性較高的加越利則眼前一亮。
他儘量無視掉眼前江夏投落在他身上的可怕陰影,抬手對準槍支滑來的方向,努力去接——只要有槍在,及時打死阻攔他的所有人、只留下一個活口,贏的就還是他!
卡噠。
側旁的包廂門突然開啟。
一隻腳落下,穩穩地踩住了滑到半路的槍。
琴酒低頭看了一眼槍,又轉過頭,打量著兩側的狀況。
他剛才其實沒睡。而作為一個常年用槍、也沒少在火車上開槍滅口的人,琴酒比其他人更早地辨認出了混在剛才那一陣嘈雜響動裡的槍聲。
後來又聽到走廊裡十分混亂,似乎有不少人都在,琴酒於是也就順勢開啟門檢視。
——他還記得自己之前的計劃:先把這一次“偶遇”的目標交給烏左處理。如果烏左失敗,那他還得親自出來滅口暗殺目標以及看到真相的人,甚至視情況滅口烏左。
不過,現在看來,事情顯然沒有發展到那種嚴重的地步。
至少從烏左看似平靜,實則暗含愉悅的表情來看,一切都在像他預料的一樣發展。
另外,剛才一開啟門,琴酒就看到了地上滑動的槍。
考慮到烏左沒有槍,這不可能是他的武器,琴酒順腳就踩住了。
在這種狹窄的地方,他也確實不願意看到有自己以外的人持槍——伏特加不算,他只能算一個指哪打哪的開槍工具人,打得不太準的那種。
截獲不知名人士的武器後,琴酒轉過頭,朝地上的加越利則露出一抹陰森的冷笑,腳下習慣性地用力碾了碾。
槍發出一點和地面碰撞的卡噠聲。
不過並沒有被踩壞。
……當然,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途中突然出了這樣的變故,它再也沒法滑到加越利則身邊了。
加越利則失去了自己最得力的武器,想起身一搏,卻被江夏上前一步,熟練踩住。
他撲騰著躺在地上,看著跑近的列車員、熱心乘客、那個可怕的高大黑衣人,以及不知道為什麼站在淺間安治房間裡的江夏,勐地抬手錘了一下地面。
然後按照流程,落下了不甘的眼淚。
……
又是槍擊,又是富豪慘死,出了這麼多事,列車不可能再若無其事地前往終點。
乘務員報警後,北斗星號列車中途停下,上來了一批警察。
警方輕易找到了出雲啟太郎的屍體,此外,還找到了被掛在窗外的淺間安治的屍體。
“我半夜聽到了奇怪的碎裂響動,一時好奇,就起來看了看情況。”
江夏坐在警察對面,捧著茶杯,一邊回憶今天凌晨虛假的心路歷程,一邊說著自己剛才的見聞:
“進到走廊後,我感覺風聲比之前大了很多——雖然這也可能是因為晚上大家都睡了,周圍比較安靜,襯托得雜音很大,但我還是覺得事情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