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看來,這一週累確實累,但也不能算一無所獲。

知道江夏不是那個陰險的組織成員,安室透頗為欣慰。漸漸覺得之前是自己想多了,鬆了一口氣。

旁邊,風見裕也偷偷跟著鬆了一口氣。

這幾天,他真的累得夠嗆——要查很多路上冒出來的可疑人士,要熬很多夜,還要滿警署爬通風管道找人……那個總是神秘失蹤的捲毛,到現在也沒能找著。

說起來,降谷先生總叫不對人家的名字,總感覺他們兩個像以前認識一樣,查黑澤左真的只是因為對方可疑?風見裕也有點迷茫,並且懷疑自己被公器私用了。

雖然奇怪的工作增加了很多,並且即使觀察江夏的任務已經結束,這些工作也依舊存在……

但這樣一來,至少不會再有新的工作源源不斷地湧出來。

“……”事件體質實在太可怕了,他們這群部下離江夏那麼遠,都能被染上一身的工作。對了,還有之前樹林裡遇到的那個一身白衣、碰起瓷來像鬼一樣的絕世美人,對她的調查也沒有任何結果。那不會真的是一隻鬼吧。

風見裕也回想起這幾天的經歷,心有餘季,開車都不由謹慎了一些,總擔心自己會像降谷先生一樣突然爆胎,或者車前突然撞出什麼可疑的路人來。

“對了。”開了一會兒,風見裕也突然想起一件事,“關於江夏……我們感覺他的某些行為有點奇怪——我是說您不方便監視的時候,我們拍到的那些景象。”

“奇怪?”安室透一怔。

他不方便監控的時候,指的應該是在旅店住宿的時間段。

……難道晚上,江夏出去過,或者用某些部下們辨識不出來、卻感覺到了不對勁的方式,向可能存在的幫手傳出過訊號?

“發給我看看。”安室透原本像攤在太陽椅上一樣舒坦地攤著,此時卻警惕起來,忽然坐直,意識到事情可能還沒有結束。

……

不過,情況跟他想的不太一樣。

一分鐘後,風見裕也找到了那段編輯好的影片——之前,他們就已經把值得注意的部分整理了出來,打算發給安室透檢視。

而這個,是其中最主要的一部分。

安室透接過他的手機,觀看那些好幾段拼在一起的部分,逐漸明白了風見裕也想要表達什麼。

倒不是江夏在往外傳遞情報。

影片裡,是江夏在各種旅店房間裡的片段。

大多時候,江夏都表現得很正常。但偶爾走神走得厲害時,他視線的焦點會落在空氣中,更嚴重的時候還會突然伸手,像是在摸什麼東西,之後又很快驚醒停住。

這個動作,乍一看像是在整理亂了的衣物——覺得有哪不平整,所以伸手抻一下;或者拂去空中一些大片的灰塵。而且它的出現的頻率並不高,一週下來,也就寥寥幾次。

但如今,被不知哪個機靈鬼剪輯合併在一起,連續播放觀看,就會覺得情況越來越不對。

另外,粗略一掃,這類動作似乎高發於江夏剛睡醒、或者半夜醒來正迷湖的時候……是幻視?

安室透沉默了一下。

說起來,他記得以前,江夏確實有個心理醫生來著。

後來那個醫生當街槍殺警察被捕,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而根據之前,江夏來投奔安室事務所、安室透審查時查到的資料。在醫生尚且健在的時候,江夏其實也不怎麼去醫院。

再加上接觸下來,安室透漸漸覺得,江夏完全是個心態還算平和的正常人。就算以前有過想不開的時候,現在應該也已經恢復了。所以他雖然想過保險起見,最好再給江夏找個醫生,但因為太忙,一直沒顧得上。

但現在看來……

安室透想,或許江夏的心理狀態,其實並沒有他以為的那麼健康?

思索的功夫裡,那段關於江夏的詭異剪輯,已經播放完了。

安室透伸手把進度條撥回最前面,一邊仔細看,一邊若有所思道:

“我記得以前跟心理疏導員聊天的時候,聊到過類似的事。他說精神障礙裡,單獨的幻視不太常見,幻聽的情況似乎更多。但是……”

安室透回憶了一下江夏的情況,感覺這個員工確實有點愛走神,但江夏一次也沒有過對著虛空回話之類的經歷,也不會突然一驚一乍,看上去完全沒有過幻聽。

“過一陣我會讓他去看看眼科,說不定是飛蚊症之類的情況。太累或者壓力太大,確實容易對視力產生影響。”

安室透想了想,又開始給風見裕也丟任務:

“另外……你去物色幾個合適的醫生吧。如果不是眼睛的問題,而是真的精神出了狀況,得儘快治療。”

雖然這段影片裡,江夏的表現,更像是看錯了什麼東西。但安室透總覺得,不能立刻就得出“江夏沒產生過幻聽”這種結論。

——萬一江夏其實有,只是刻意忽略了呢?畢竟,就連類似幻視的情況,也只出現在了睡迷湖的階段,如果不是這次觀察時,正好被偷拍到了,那他們大概連“幻視”這種狀況也無法發現。

此外,往另一個方面想,或許江夏一直就有幻聽幻視幻觸的全套症狀,只是他自己意識到了這些事情不正常,所以平時從來不肯表現出異狀,只有在沒精力分辨的時候,才會露出端倪?

“……”安室透仔細想了想平日裡,江夏最常見的狀態,尤其是最近幾天。

然後越想越覺得,員工的發呆、和喜歡補覺,變得可疑起來。

……可能江夏已經發現了自己有幻聽幻視之類的症狀,卻不想去醫院,而是打算靠驚人的分辨能力和自控力自愈?

可是這種事,自愈很難吧。

果然還是應該找個合適的醫生,並配以一個強硬讓他就醫的上司——想讓頑固的患者去醫院,靠自覺很難,靠家屬也……好吧江夏沒有家屬。

總之,不能再這麼放任下去。既然江夏平時能演到看上去完全是個正常人,那他的情況應該還可控,不趁現在治,以後或許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