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米外的拐角處,隱約有嬉笑聲傳來,像是有人走近。

琴酒和江夏都往那邊看了一眼,沒再多說。

一旁的伏特加會意,終於得願以償,一腳踩下油門。車輛在夜色中飛速遁走,伏特加努力維持平靜,但剛硬的臉上還是忍不住劃過一抹輕鬆的微笑,儀表盤的指標隨車速上升,一如他上揚的心情。

“不喜歡開車……”副駕駛座上,琴酒從後視鏡裡看著街邊迅速倒退的人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烏左一年前圍觀車禍現場的後遺症,到現在還沒好?

可是前一陣,自己明明見過他在郊外飆車,飆的還是跑車……

不過琴酒仔細想了想,隱約記得那時,烏左似乎正在算計另一輛開著同款跑車的車主……連ptsd都無法戰勝他對殺人戲劇的執著嗎。這麼看來,或許烏左的心理問題,其實也不算很嚴重?

琴酒對這一方面不算了解。

不過他知道,有一個閒來無事考到過相關執照的女人,一定清楚。

說起來,琴酒還以為,按照貝爾摩德最近對烏左表現出來的熱情態度,現在相應的治療怎麼也該在私下裡展開了……可看烏左的樣子,他和之前沒有任何區別。那個女人效率也太低了,得再催一催她。

另外,如果貝爾摩德有空閒,可以把遊戲釋出會時的策應任務一起交過去——既然是要去給烏左搭檔,那最好是知道烏左真實身份的人,而這樣的人在組織裡實在不多。

……

夜晚的街道上。

江夏一邊走,一邊研究著新到手的“鋼筆”。

然後微帶驚奇地發現,它竟然不是一支假筆,而是真的能寫字……也不知道組織為什麼閒得沒事研究這種東西。

走了兩步,身後有人慾言又止地戳了戳他。

江夏回過頭,看到松田陣平猶豫著抬起手,小心比了個“槍”的手勢。

江夏:“……”

他步伐略微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手上的筆,又看看松田陣平,發現鬼們好像對自己有一點點誤解:

“……我不是被這種東西轉移了注意力,只是琴酒既然開始聊別的話題,說明他真的不打算給你辦證。

“可能是你看上去太忠心了,他覺得給你槍,就等於給我槍,當然,也不排除是持槍許可證真的很難拿……不過這不要緊,過幾天我們自己弄一把。”

傀儡既然能長時間藏住血包,那應該也能長時間藏住槍。

這樣一來,就不用再擔心非法持槍的風險問題。完全可以給傀儡安排上,另外,他自己也能在必要的時候借過來用一下……

迅速做好決定之後,江夏看了一眼路邊堆積的樹木。

這一帶修整時,移栽來了更合適的樹種,以前的這些被挖出來,暫時擱放在路邊。

左右看看沒人,江夏抬起剛才拿到的筆,瞄向那些廢棄堆放的樹,微帶好奇地按了一下。

嗡一聲細微的震動。

特製筆尖以不亞於弓弩的速度彈射而出,重重鑿進十幾米外的樹幹當中。

停頓片刻,江夏又按下鋼筆後端的開關。

特製的釣線飛速捲動,筆尖迅速回收。

之後,江夏貼近那棵倒黴的樹看了看,發現鑿出的印痕,竟然足有一寸深。

“……”這隻“鋼筆”,威力似乎不比尋常的弩箭小,如果用來射人,這種力度,再加上拔出來時倒刺鉤帶的傷害,絕對已經算得上一件殺傷性武器。

松田陣平顯然也有些驚訝,湊近細看,似乎還想拆開研究,疑惑這枚不大的鋼筆哪裡來的那麼大動能。

“沒取到樣。”江夏捏著筆尖觀察片刻,又看向樹幹上的鑿痕,“相對於麻醉和注毒來說,威力又太大了……這個模式應該算是‘攻擊’吧,琴酒剛才也沒說清楚。”

江夏摩挲著鋼筆上略微凸起的花紋,思索片刻,緩緩沿著凹痕轉動中段。

順時針轉動了大約六十度時,他聽到了細微的“卡噠”聲,像是撥正到了某個位置。

他讓“鋼筆”保持在了這個角度,從樹幹前站起身,重新退遠。

幾秒後。

梆——

倒黴的樹又捱了一下。

這次,彈出去的不是整個筆尖,而是一根尾端帶著液囊的中空細針。這大概是那個所謂的麻醉/注毒模式。

江夏:“……”60度一檔,一週360度,難道一共有六種模式?

琴酒剛才只說了兩種,就算再加上剛才的攻擊,也還剩三種……

雖然琴酒說過,等找到說明書就發過來。

不過左右閒來無事,江夏乾脆讓鬼去旁邊望風,自己把剩下的幾種功能全都試了試。

……

幾分鐘後,他發現自己想多了。

——除了取樣、注射、和攻擊以外,這根鋼筆就還只有一個抓取功能。

這種狀態下,它的尖端會彈出鉤爪,能把遠處的東西拉近,也勉強能拿來當繩槍用。

剩下的兩檔則是空的,也不知道是發明者沒來得及做完,還是做到一半發現實在塞不進去六種功能,於是很沒節操地中途放棄了……

……不過,雖然比期待略差了些,但這麼小一根筆,能裝設四種模式,還能正常寫字,還能儲存大量釣線……其實已經很不錯了。

江夏發現自己好像確實小看了組織,如今看來,不愧是能做出aptx4869這種反科學神藥的機構,奇奇怪怪的發明力幾乎要趕上阿笠博士了。

試明白“鋼筆”的多種用途之後,江夏對它興趣稍減。

他看向站在旁邊,偶爾望向鋼筆的松田陣平,忽然想起來這隻鬼,生前其實也是個機械達人:“回去你可以拆開看看,也可以改進。但是研究完要記得裝回去,別弄壞了。”

松田陣平點點頭,推了一下墨鏡,來了興趣。

下一秒,江夏又指了指那堆被戳得七零八落的樹:“對了,收拾一下,別留下太明顯的鑿痕,我先給你弄點工具——你覺得這個世界上存在天堂嗎?”

松田陣平:“……”

他按照次序點頭、點頭、搖頭……背後很快探出八根尖銳的蛛腿。

然後新上任的“烏左”蹲下身,默默幹起了苦力活,仔細處理那堆木頭上的痕跡。